【胡杨林社区-两处闲愁-个人文章】
陌路冷暖
□ 两处闲愁
2006-11-20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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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里嚣张的热浪消退了,秋后的清凉,早已洒在了南国的大地上。久违的民族广场;久违的大街小巷似乎拥挤了许多,与大小巷陌久违的我,终于经不住繁华都市魅力的诱惑,只因为陪伴我多年的那一台“哈曼卡顿”的音响功放出了些毛病。害得我很久都没能听上我喜欢听的“梁祝”。前些日子自己拆开检查了一下,原来是里面的一个几毛钱的小小元件坏了。
这一天,匆匆吃过早餐就搭乘上了82路公交车,直奔南方电子器材商场。公交车停靠在了百货大楼站,从这里下车往前面的路口就是南华路,南方电子器材商场就在南华路中段,想换车吧,又嫌不方便。好在天气凉爽宜人,就走着过去吧。一来观赏一下久违的街景,二来省下二块银子,渴了的时候也好来一杯冰冻莲子汤什么的。
我一边走一边前后左右到处看,就象刘姥姥走进了久违的大观圆。看前边是“有特大奖品等你拿”;看后边是“联通大酬宾手机大降价”;左面是“换季名牌服装大优惠”;再看右面是“促销价7800元IBM本本电脑抱回家”。大都市的天气是凉了,但都市热烈的气份仍在直线上升,这也许就是社会的不断繁荣进步吧。
往前走,只见不远处有一堆人围在一起,有挤进人堆里的,也有从人堆里挤出来的。不知看什么热闹,因为着些天我正闹着那讨厌的红眼病,所以我不愿挤进人堆里去看,我只是坐在移动公司前的长椅上远远地观察着。约五六分钟后,随着人堆的人散开溶入人流,人堆的核心已经渐渐清晰了。一个看来涉世不深的年轻女孩,一手提着一个鼓鼓的帆布提包,另一手拿着一把小花伞,拿伞的那手指还钩着一个印着彩色美女的纸质手提袋,那手提袋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来并不是喜爱它才买来的。她满脸挂着无耐和无助,眉宇间关不住几分愤怒和厌恶的神情,望了望她身后的那两个男子。正缓步离开,在她柔弱单薄的身影后面,是两个抄着广东口音的中年男人,他们得意地望了望女孩离去的背影,相互对视一下,狡狤的目光里泛着邪恶的笑容。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后来我听到旁边的几个看门道的人议论才知道,操着广东口音的两个男人,自称是广东某大公司的业务人员,为了开拓自己公司生产的,采用国际最先进原料的XXX高级美容化妆品,现在广西自治区首府开展产品试销大赠送活动,称此产品每套市场价值千余元,广州,深圳,珠海等大城市商场超市供不应求,深受广大爱美女性的欢迎和热爱。此次大赠送活动是为了扩大产品影响,拓展产品销路。还说了:赠送的商品数量有限,送完为止。
我一路思忖着:刚刚那位女孩子定然是被骗吃亏了却又无力抗争。如此并不高明的慌话,对于我们这些已过了不惑之年的人来说,当然可以不加思索就知道是个骗术,可是对于那些朦胧少女,确实是一个难以防备的陷阱。但我觉得更糟糕的是那些旁观的明眼人,此时此地为何不能伸出一只援助的手来拉她一把?那怕是一个小小的提醒或暗示。
沉思中,不觉已经来到了电子器材商场,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再拿万用电表对元件参数一一测试,买好了我需要的元件,小心包好,放进了用通讯本外皮改装的塌瘪的钱包里。然后走出来。打算前往南方书城去看一看。
我刚走出来,就看到了先前在百货公司外面的表演“赠送”化妆品的两个男人,我心想,这傢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又来这里坑人了。于是我停住了脚步,开始注意着这两个人的举动,想看看他们唱的是哪门子戏。
这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头的那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上下,又瘦又黑,一双稀疏的八字眉毛,衬映得颧骨更加突出,两腮帮深深下陷突显出他猴尖嘴钻的脸部特征。一颗黑痣长在嘴角,就像脸上歇了一只大苍蝇。长长的头发很久都没剪过,散乱地搭拉在前额。他的手里,提着几个印着彩色美女的纸质化状品手袋,站在人行道边的树荫下面,眯缝着一对细小的眼睛。目光像篩子一样注视着每一个从人行道上过往的女人。
再看矮个头的那一位,看上去比高个头那位岁数小些,很短的头发,我记得有个成语叫“肥头大耳”,可是这一位虽然头很肥,但耳朵却并不大,像是圆酒坛子两侧的小把手。他嘴里叼着一支点燃不久的卷烟,迈着四方八字步,挺着略具规模的肚皮不停地在人行道上来回溜达着,右手轻轻地扇动着他手里的一个透明塑料文件袋,左手随着他的步子夸张地前后摆动着。当然,他的眼睛也在不停地打量着人行道上走着的每一个女人。
远处,出现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很文静的女孩。像所有南方城市的女人一样,她左手撑着一把阳伞,肩上挎着一个背包,正缓缓地向这边走过来。这里,矮个头这位早已盯上了她,只见他赶忙则过头来“噗”的一声,把嘴里的半截卷烟吐在了道边的绿化带里,接着,又满脸堆笑地向那女孩迎了上去,挡在了女孩的前面,先是从那透明的文件袋里抽出来几张“证件”递到女孩的手上,女孩拿着“证件”看了看,然后很有礼貌地递还给他,刚想绕过去接着走路,却被瘦高个的那位拦住,死活要把手里的化妆品送给她,女孩推却不过,只好含笑接了过来,刚要走,又被矮个子拦住了去路,他从文件袋拿出一张表格塞到女孩的手里,要求她填写,说是要让她签个名,留下姓名住址,为的是记录赠品的去向。女孩又按他说的做了。
与此同时,只见另一名打扮妖艳的中年妇女也得到了一份相同的赠品。她十分感激地说:“这个产品我用过,我用过的很多化妆品都不理想,这一种效果真的很不错,真是太神奇了,我是在广州买的,每套花了1500元,现在都快用完了,正想托人去广州再带些来。”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500百元钱,爽快地交给了那瘦高个男人,然后对这女孩说:“这化妆品虽然赠送是赠送的,但是成本还是要还些给人家的哟”。
女孩一听这闷葫芦里的东西是要钱的,而且别人做出了样子一掏就是500元,马上就慌了神。赶紧把手里的化妆品往瘦高个子手里塞。可别人精心安排塞到你手里的东西,那能那么容易收回去啊!女骇一着急,刚想蹲下身子把东西放在地上,那矮个子立即一个箭步赶过来,露出凶悍的面目,双手叉着腰厉声喝道:“慢点!你想干什么?”女孩一惊,抬起头用恳求的眼光看着他说:“阿叔,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我不要了行吗?”“那不行!”矮个头坚定地回答着。“你可以少付些嘛,我们没说一定要你付500嘛,你看着办吧!”说着,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神情傲慢地掏出打火机,“啪”一下把烟点燃。一团团黑色的烟雾肆无忌惮地飘向女孩无助彷徨的脸庞,两颗晶莹的水珠在她的眼眶里不停滚动着,围观者的身影映在她的泪光中,冰凉,冰凉!
在不远处观看的我,再也憋不住胸中的怒火,三两步冲了上去,义愤满腔地扬起我的手臂……此时,我忽然看到那矮个头男子粗壮的臂膀上,露出一排纹着牛耳尖刀般锐利的鹰爪子,恐怖而又狰狞。我心想:“嗯,要动手的话,我八成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我奋力扬起的手轻轻地落在了那女孩的后脑勺上,我拍了拍她的头,用另一只手有力地指了指她跟前的地上,然后,我用严厉得象命令般的语气说:“把它放在这里,我们走!”那女孩立刻把那东西放在了地上,站起身来看着我。我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一下那矮个头。接着对女孩说:“看啥,还不走?”说着我用手从后面扶着女孩的脖颈带着她走开了。
后来,女孩告诉我,她是应聘来这里报名上班的,身上总共带了600元,在她拿到第一次工资前,这些钱要维持她在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开支。女孩还深有感触地说:“真的很感谢你,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说:“好人当然很多啦!如果每个人都敢于坚持正义,不要轻易屈服于邪恶,才不会在无形中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作者签名: 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君若蓦然回首,我便独倚灯火阑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