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尹冯秋格-个人文章】
时间与零星
□ 尹冯秋格
2006-11-21 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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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近小雪。
骤变的冷暖天气让我在早晨出门的时候瑟瑟发抖。我知道,我所喜欢的夏天又一次掩面而去了。
早晨被窗外的摩托车鸣笛吵醒。开灯。床头的闹钟只停在凌晨四点多的模样便没有再走动,那根银色指针在我模糊的视线里只会在固定的狭窄范围内上上下下。清醒地找出手机核对时间的时候,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像支弹簧跳起,一边拉开窗帘,一边向洗漱间冲去。
关于时间,我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失误了。那些已经成为规律的时间线条像种植物一样已经植入了我的生物钟里,随时提醒我行动行动。我的大片时间成为某些固定事情的固定领域,我很少去分割它们,因为我知道,我一旦做了分配,也许我就再也不会合理的安排自己了。这仅仅剩下的二十分钟也许就是根深蒂固的它们提醒我的最有力的证据。虽然,没有被闹钟叫醒的我今天整整迟了一个小时醒来。
我想,我真的太累了。这么多天里,我每天几乎差不多有十二个的小时一直呆在这个百来平方大的偌大办公室里,并且我也必须和愿意在其他人走后还继续呆在那里很久。因为我很乐意的接受了一些夜里才有的值班工作,就像乐意接受格外赋予我生命多余的时间一般。我用它们来继续工作,或者,用它们来品一杯茶,以及温习一些小小的故事情节。有时候,我也会像其他人那样觉得自己傻。
门卫送信报的阿姨每个周四会把我订阅的刊物送来办公室。有时,她会将那些订阅都放到门口,这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就会开始叫嚷着让大家各自认领各自的书报。到我的时候,他们会大声地叫我的名字,并且说,你的一周。
那是一份周报。能够囊括生活方方面面的报纸已经概括了一个以周为时间单位里的种种事故,于是,他们每一次的叫嚷常常让我感觉我的一个星期的匆匆消逝,甚至能让我鲜明的意识到,一个月的快速流失,以及一年的悄然翻转。此时内心接踵而至的繁杂是我怎么也说不清的。
有段时间,每天临睡前读一篇小说,然后带着不解与疑惑,混合着那些似懂非懂的情节入睡。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常常就想不起来,那个故事里的主要人物的名字。那些书总是从开始读起。待到书签都要被折磨旧的时候,进度还没有一半。时间在阅读里是显不出标记的,为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阅读产生一种忌讳,于是再没有阅进,于是有关知识,常常入不敷出。
这两天低头的时候一直还能闻到那种药膏的味道。弥漫在毛衣的掩盖下,它们悄无声息的散发出一种病的信息,哪怕所谓的病症只是皮肤上些微的红痒。这个症状在印象里已经很多天了,似乎也没有随着时间消退的迹象,反而倒是注意力的有无以及那种暗暗飘散的味道似有若无的提醒着我它们的存在。我随意的关注它们,然后它们就微微的痛痒起来,就好像那些曾经经历而后淡淡消失或遗忘的种种情绪,无意掠过脑海的瞬间总能泛起了点点涟漪,也许这些,本就不与时间的久远有关。
昨天下午,四岁的小彦曾怯怯的要求我给他抹一下我苹果味道的润唇膏。当我将那个浅蓝色管桶小心翼翼的离开他小小而精俏的小嘴的时候,小彦告诉我,他家里同样有一个梨子味道的润唇膏。我笑着问他,那么能不能让晓阿姨也抹他的一下梨子味道。小家伙嗅闻着苹果的甜味,很认真地回答我,等他长大了一定要给我买一个新的唇膏。大家被惹笑了。稚嫩如斯的童言是随开随落的精妙花朵,笑声里属于小彦漫长的成长过程却能给我们很多的期待,我仿佛看到经历过二十年,或者更久以后的某一个午后,这朵美丽的花开出两个幸福的笑容来。
当此刻坐进办公室里黑色的网格椅,手边冒着热气的香浓奶茶,身后坐满了时而嘈杂时而安静的同伴们,我想起早晨匆匆踏进办公室的那分钟里那种异样踏实的感觉。我终于还是踩进了我的时间框架里,没有偏移,我依然做着这几个月里我为自己安排的种种环节,起床,上班,爬楼,以及静静的守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办公室,以及遭遇这个空间里发生的所有片断。
扭头看到窗外巨大的墙钟,我听不到它发出的声音,却隐隐感觉到那根黑色分针里蕴含的能量。记起在那本书上零星读到的句子,大意是说依靠内心生活的人依靠的依然是时间。我想,那该是每一刻和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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