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冰雪人间-个人文章】
曾经相爱
□ 冰雪人间
2003-10-01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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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见李未,再见面时,彼此都有些生疏。
我们坐在这家咖啡馆里,找着能让彼此聊得来的话题,但常常是话说上一两句就断了。然后或是看窗外,或是搅着自己杯中的咖啡,或是佯装仔细听着钢琴演奏。
而他的儿子,在听从爸爸的话叫我一声“齐阿姨”后,就在咖啡馆里到处走动,寻找让他感到新鲜的玩意儿。
客气的和他们别过后,突然就吁出了一口气,刚才那场谈话仿佛炼狱般让人难受。真是有些怀疑,以前我们居然相爱过。
在认识李未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这座城市孤单的生存着。我在一家女性杂志当编辑,收入尚可,对逛街美容等一概没兴趣,没有男朋友。
和明仪同住在这套两居室,见面的机会却少得可怜。明仪在一家PUB上班,晚出早归,作息时间恰恰与我相反。我只能从偶尔的字条留言中感觉到这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着。
公司派我去上海出差。
临走前的十五分钟我脚肿了,李未和他的那辆本田雅阁是罪魁祸首。
受了皮肉之苦,却没有真正的怪他。这点小伤换来的是难得的长假,主编还打来电话表示同情和问候,说要等伤好了再去上班,杂志社的事他会安排妥当,让我不必担心。我感激涕零,只差没对李未说谢谢。
他扶我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的脚踝已经包成一个肉粽,放不进鞋子里面去。他于是一手搀着我,一手提着我那只五厘米的高跟鞋。
把我扶上他肇事的那辆车,我听见他轻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然后把我的高跟鞋扔到了后座。
这口气呼得我心情败坏,却也让我多看了他两眼。
事后很久,我追究他这个不合时宜的呼气,他却已然忘到脑后,不论我怎么提点,细节描述得多么完整,他仍是一脸无辜状,两眼空洞表示茫然。
我真怀疑他是装白痴。他做为一个商人的精明在这时表现出来了,如果他承认他当时确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绝对会追问到底。这白痴装得让我别无他法,我不能无理取闹,开始怀疑自己是落入了这个商人的陷井。
脚肿了真是好。这是我二十三年来首次被车撞的第一体会。李未每天提一大堆水果和营养品来看我,帮我做饭。
想不到这个男人还会做饭,这让我惊喜。我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地吃过一顿饭了,我和明仪,都是厨房白痴。久而久之,灶台上的灰都有一寸厚。
听着他在厨房里面叮叮铛铛里摆弄着各种厨具,过了不久又像变魔法般端出各式菜肴来,吃完后他又把叮叮铛铛地把餐具收起来拿到厨房里面去洗,突然就感到很幸福。
刚开始他一吃完饭收拾完马上就会离开,过了几天变成坐下来和我聊上两句,或者帮我换脚上的绷带,后来,就一天几次地往我家跑,再后来,一天只来一次——早上来,晚上回去。我只需抬着我那只肿成猪蹄的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东西看电视。
伤好了,我胖了,和李未也就在一起了。
我不再无所事事,有了爱情的女人突然就变得充实起来。每天清晨的 morning call,上班不定时的短信或者电话问候,以及周末的约会,然后在美容院办了一张美容年卡,逛街次数明显上升。付钱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恋爱可以刺激消费。建议要扩大内需的话,先促进恋爱率的增长。
李未的条件用时下的话说是“钻石王老五”,有一家还算知名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房子车子一应俱全,人长得也还算不错——重要的是对我好,明仪说我是捡到宝了。
我笑着把这事讲给李未,说,我是不是真捡到宝了?他颇为认真地考虑了许久,说,我想是的。我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说,那就当我捡了个活宝好了,他摇头叹息,齐虹啊齐虹,我堂堂一个青年企业家,居然被你说成活宝,这要传出去,我李未怎么树立威名啊。然后他要我以吻做为道歉,我笑着左躲右闪,终究是无法避开他热情的长吻。
那是一段幸福的日子。
每天清晨短暂的问候,每个星期一次的见面,偶尔身心交融的做爱。一切都是那么和谐,我们像是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彼此都珍视这份感情。
毕业到工作,也有五六年了。这五六年中,不是没有经历过感情,却总找不到归宿的感觉,像是一个在我们杂志社工作过的记者,开始彼此工作性质相同,总感觉到很有共同语言,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在一起才发现,彼此根本就不适合,他嫌我不会做饭,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常常忘记事情,他认为女人应该打理所有的家务,侍候男人。这让我不可理解——要知道我们杂志社就是专门为女性设计的,他的这种思想在我看来,简直是没有进化的封建男权主义。每天在外面吃吃得上火,于是大吵一架后,分道扬镳。
之后我的记者男友离开了杂志社,而我,在很长一段时间患上了恐男症,不谈恋爱,甚至不交男性朋友——直到遇上了李未。
在李未眼里,我所有的缺点都变成了优点——不会做饭,他会;家里凌乱一些才有家的感觉,他说,他害怕那种一丝不苟的洁净,让他有些不敢走路,生怕破坏这洁净。他说遗忘是我最大的优点,说明我心胸宽广,不记仇,他不喜欢小心眼的女人。
我曾经以为这些都是他爱我的表现,在爱人的眼中,所有的缺点也就变成了优点,正如我可以忍受他的一些不良习惯。既便是我们之间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吵架,但我想这些都是幸福生活的插曲,就像食物需要提供给我们不同的味觉让我们有新鲜感,偶尔的拌嘴,总会让生活更丰富些。
恋爱了两年,结婚两个字就经常会出现在脑子里,毕竟我也二十八了,作为女人,三十岁之前总是想把自己嫁出去的。他似乎满足于现在的状况,从来没有提过结婚的事情。在我生日时,他送我的礼物,是一串项链,打开盒子时,我明显的失望——我相信他可以看得到我脸上的失望,我说,我还以为是戒指呢。他只是拥着我说,好看吗?我帮你带上吧。项链凉凉地就挂在我脖子上,坠子上的钻石光彩夺目,我很快就不计较了,他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这种男人,不希望有婚姻的羁绊,我也不想成为一个被婚姻锁住思想的女人,于是我也不再多想结婚的事,反正对于我们,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是新时代新女性,不需要男人,一样可以活得潇洒——我这样对自己说。明仪却说我傻,她说我傻的时候正当着我的面脱下睡衣,穿着文胸和内裤,满柜子地找衣服,一边说,男人啊,你就得掏空他的口袋,他心疼钱就会想要娶你了。你不是想买车吗?找他要啊!他那么有钱,不用白不用。我被她的口气吓倒,我摇头说,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我根本就不是图他的钱。她穿上吊带长裙后开始往眼睛上涂冰蓝色的眼影,一边对我说,齐虹你就是个傻瓜,不图他的钱你就不要占着一个有钱人指标好不好?这世上又有钱又帅的不多了,不如你还找以前那穷记者,把这个金矿让给我得了。我说,你要喜欢就拿去好了。她涂满蓝色指甲的手指与她的眼影很是相衬,这让她多少有些妖艳,我看着她,说,我真应该写写你这种女性的思想和行为了。明仪正涂口红没空说话,涂完了她拎起包说,我们这些人啊,活在世上只为有钱和快活,和你们这些清高的作家是没的比的。
我的矜持让我和李未的恋爱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谁也不提以后——他是从来不提,我也就不再提起。
我把我的稿子给他看,写的是《夜色下的美丽》,我以明仪为原型写下来的,她带给我很大的震憾,平时交流太少,原来我们是生活在两个极端的女人,我们的思想就像我们的工作时间,白天和黑夜,没有交集。李未看着稿子从鼻子里哼一声,说,这种女人,我是不会要的。我叹息说,只能说她们追求的更多是物质上的生活享受。李未搂着我说,反正我是不能接受这种女人做我的妻子的,俗不可耐。
他提到“妻子”,这让我有些窃喜,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几乎都要变成结婚狂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记者带给我的恐男症,我或许前两年已经找个合适的人选结婚了。
后来他也就没再往这话题再深入了,我也就不再问,主编催稿像催命似的,这两个月,那些特邀的作家像是约好了似的,稿子一拖再拖,结果是我两头奔跑,疲于奔命。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结果见一面我还带着稿。
李未在我们认识三周年给了我一把钥匙,是一套复式楼,他说了地址,我晃着钥匙,说,我可供不起这楼,你还是别送我了。再说什么认识三周年的纪念日,我根本就不记得。他搂着我的肩,说,你是女主人,只管住就行了。至于供楼的事,就让我这个仆人来替你做吧。
接下来的事我被装修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尽管李未一再劝我说放手让工人去干,可我还是不放心,我总想让我们的家按照我的意愿,变成一个温馨幸福的窝。李未那段时间工作很忙,我们几乎是没有时间见面。偶尔的见面,我也是蓬头垢面,像个装修工人。而我们的家,他只匆匆来过几次,见我一面,拥抱一下,说两句话,手机铃声就开始催促,由不得他不走。
房子装修好了,我跪在地板上把地抹得干干净净,光垃圾就倒了几大桶,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来。打量着我和李未的家,每一块瓷砖,每一款家俱,都是我选的,买家俱我坚持用自己的钱——我要证明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家。他也就笑笑由我去了。想到以后我将和李未在这样的家里共同生活,就感到无比的幸福。
还来不及通知李未,杂志社一个电话就把我赶往了北京。我在北京打电话给李未,告诉他房子已经装修好,而我要出一个星期的差。他在电话用关切的语气让我小心,说了好几遍,像丈夫关心出行的妻子。
我飞快地办完了事,飞快地回到了家,来回只花了三天。回到杂志社,主编目瞪口呆,我把稿子放在他的桌上,几乎是哼着曲子回到家的。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先去超市买好菜,亲自下厨为李未做一顿饭,我相信大多数男人还是希望家里有一位会做菜的太太的。然后打电话叫李未回家,共进晚餐。
我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几乎要笑出声来,仿佛美味的晚餐已经端上了家中那张欧式的西餐桌。我想像着李未一边吃我做的菜一边赞不绝口一副幸福男人的样子,我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居家的女人了呢,我想大概是爱情赋予的力量。
购物袋自手中滑下,那是最不堪入目的一幕,那一对偷情的男女,在我新买的床上。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惊惶失措的样子,我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我的开门声和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他们,他们就乱了。拿错了衣服,穿反了裤子,慌张的表情,一切都符合偷情男女应有的动作和表情。
我看了一场免费电影,男主角是我的男朋友,我以为会成为我丈夫的男朋友,女主角是我曾经的朋友,明仪。我不想追究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只要认识了,怎么样都有可能在一起。就像当初我和李未,只是一场小小的车祸,就可以把我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
明仪穿好衣服,一边理着凌乱的头发想绕过我走到门外,我叫住了她,我说,你不用走,你只是要把这个有钱的指标让给你是吧?行,我让,该走的是我。我转身朝门外走去,李未拉住了我,叫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这个前一晚还在电话中对我说爱我的男人,这时候,被我捉奸在床。我没有动,我想看他怎么说,怎么找理由解释。他只是叫我的名字,不放开我,不停地说“我爱你”。
我看着明仪,她的颈上多了一串明晃晃的钻石项链。她不敢看我,打开门走了,这次我没拦她。
我没有和李未闹,这种事闹了只会两败俱伤。我只是当着他的面把床上的床单,被子,枕头,统统地扔了,那些沾着他们的汗水和体液的东西,我都不想再看见。李未后来不再说话,他把“对不起”和“我爱你”都说了几百遍,而我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我在同事家住了几天,这件事很让我伤心。我不想再看见那个家了,当然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家和明仪一起住,相信她也没脸见我。那几天我白天拼命工作,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在是否与李未分手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他居然背叛了我,这让我伤心得几天吃不下饭。我那么一心一意地对他,而他,居然对我曾经的室友动了歪心思。有时候我冲动得就想回去立即收拾东西,从此再也不回到那个家。有时候又想起他那天几乎没有再看明仪一眼,他只是拉着我对我说爱我,想起以前他对我的照顾,心就软了,对自己说男人多半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犯一两次这样的错误也是难免的,只要他心中爱的是你就够了。我在愤怒、伤心、退让之间徘徊,他也时不时地打我电话,我总是挂断,他就契而不舍地接着打,直到我关机。
我终于还是搬了回去,我毕竟还是爱他的。他看到我有些惊喜,几天不见,他的胡子拉渣,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满了。我掩饰住自己的心疼,搬了床被子到客房,说,我们分房睡。他试图搂住我,被我挣脱了。
冷战了一个月。
最终在他的赔罪中原谅了他,却始终睡客房,我不想和他同睡在在那张床上,我挑的床,上面睡的第一个女人不是我,这让我恶心。
他后来坦白了他和明仪是如何发展到那步的。他坦白的时候我正在看电视,我拿摇控器的手一直在发抖,我听他说,是明仪来新家看我,正好遇见他在,然后他们就这么认识了。为了掩饰,我不停地换台,尽量面无表情,尽量表现出我对他这段艳情没有兴趣的样子。他讪讪地讲了几句也就不说了,然后他说,齐虹,我是爱你的。
这段时间他把爱说得太多了,我听得有些麻木,可是我仍然相信,他是真的爱我,对于明仪,他只是一时的迷失心智,我们毕竟有几年的感情,那是和明仪的情欲为先的感情无法比的。
我只是关了电视,说,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了。
然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把自己蜷在被子里哭,从一开始撞见他们偷情的那一天,到冷战,我一直没有哭,经历了太多,自己编辑的这类故事也数不胜数,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隔着被子拥抱我,说对不起。
我们最终回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尽管明仪的事在我心中长成一根刺,可是不想的时候,一切还是挺完美,这个男人,依旧是我的所爱,依旧是我认定的感情的归宿。我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青春浪费不起,感情受伤不轻,只想平稳地生活。
我们仍然会做爱,在那张曾经睡过别的女人的床上做爱,在那张床上享受高潮。
我们不提结婚,经过这件事,我对结婚突然就不那么热衷了,婚姻并不是感情的保险单。
再次见到明仪,她腆着个大肚子。世界就是这么狭小,我和她,相遇在街头。明仪见了我明显地想躲避,却又马上换了一种姿态,大方地和我打招呼。
我“嗯”一声,不想和她多说。她抚摸着肚子说,我快当妈妈了,你不恭喜我吗?我冷冷地道恭喜。她说,你不想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吗?她说完这话得意地笑了。
我的脑子“轰”地炸开了。傻子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她却不再笑了,说,齐虹,我不想和你争的,我知道李未是看不上我这种女人的。我只是想要好一些的生活,我可以不要名份,更何况,我和你一样,也深爱着他。她目光恳切地看着我,几乎是在祈求。
她说她也深爱着他,她说她不要名份,她几乎成了一个可以为了爱情牺牲一切的圣女。我的头痛得让我说不出话来,我只是看着她涂得鲜红的嘴唇不停地在一张一合,对我说,她要和我共享李未。
这就是我的朋友和爱人,他们背着我,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样回到家的。李未还没回家,也许他在各种应酬中,在推杯换盏中,得意地宣告着他是怎么样共享着两个女人的爱的。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没有流泪。
我想我简直是白活了二十八年,看了那么多别人悲惨的爱情婚姻经历,到头来,自己却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悲哀的三角恋情。
我能指责明仪插入了我和李未的生活吗?这种事情,只有爱与不爱,没有对与错。明仪只是想过好一些的生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她又有什么错?
想着我又有些愤愤不平,我招谁惹谁了?只是爱上一个男人,没有考虑他是否有钱,却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对金钱的膜拜,我所有的幸福都烟消云散了。到后来我从李未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尝试吸烟。
然后我在烟雾缭绕中变得平静,以前我总觉得抽烟的女人很颓废,我觉得那是女人对自己身体的摧残,吸烟影响健康,还影响美容。可是,我现在才发现,烟比男人更能带给女人安全感。那是一种全身心放松的安全感,不必担心有外人的侵入,不必担心感情不稳固,只在一吸一吐之间,享受安宁。
李未进门的时候,我已经抽到第四支烟了。他摁了电灯开关,屋里一下子就亮了,家里几天没收拾,有些凌乱,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把一切做到井井有条的女人。
我抽着烟笑着问他,你看明仪和你们的孩子去了?放心,她们很健康,我今天下午遇见了她们。李未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他扔下公文包,快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说,齐虹,你听我解释。
我甩开他的手,我说,你不用解释了,好好的对明仪和你们的孩子,这个家是新的,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新的,正好你们可以结婚,住在新房里,多好。
他抱着我,说,不要这样,齐虹,我爱的是你。我在心里暗笑,这个男人,你说再多的对不起和我爱你也没有用了。孩子都有了,责任是推脱不了的。
我没有挣扎,我冷冷地说,李未,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你要负起你该负的责任来。
他松开了手,看着我。我挺直了背走进书房。
关上门的一霎那,眼泪随着门框剧烈的抖动掉了下来。
我可以宽容他身体的出轨,却不能容忍他心灵的出轨。我齐虹在他李未面前几乎成了一个傻瓜,可以任他隐瞒,用几句“我爱你”就可以轻易打发,然后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连爱情的结晶都可以诞生。
我一边哭一边却想笑,笑自己傻,或是笑自己痴。我居然还没有下定决心立即离开他,我只是躲在这个书房里默默流泪,我只是在心里怨恨,我居然在知道一切之后,还爱着这个男人。
爱情是毒品。明知道有毒,却戒不了。
我想我戒不了对李未的爱。
李未在外面几天没有回家,这反而让我轻松。如果他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狠下心来离开这个家,或者是冷战?我害怕那种场面,两个人对视无语,把对方当空气,气氛绷得像根弦。
明仪几天后来找我,她说她有话对我说。我把她挡在门外,不听她说话。我再也承受不起多一次的打击了。明仪在外面敲着门,说,齐虹,你不听我说你会后悔的,你必须知道真相。我关上房门,拿被子捂住头,不听。
我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驼鸟式的女人,明知道有危险,却自欺欺人。
静静地想了几天,抽光了李未烟盒里的烟,我开始收拾行李。这个家终究不属于我,李未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和我结婚的打算。我耗不起,选择离开,对他和明仪也许是件求之不得的事。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使这个“家”看起来整洁。我只带走我的随身物品和我的书,这里的一切,就留给那幸福的一家三口吧。
别了,李未。我在心里说。
有人敲门,也许是李未,或是明仪。我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无论是谁,我都会把钥匙留给他,微笑着说再见。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很美的一张脸,但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她优雅地对我笑,说,我可以进来吗?我迟疑了一下,她却已经走了进来,没有换鞋。
她打量着四周,说,布置得挺不错,挺有艺术气息的,看来你挺有品位的。她的口气像这里的女主人。我压抑住心中的不满,说,请问你是……她却轻声笑了起来,说,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李未没有告诉你吗?
我仿佛明白了,又是一个明仪。这个李未,不知道暗藏了多了秘密,我以前居然还以为他对我毫无保留,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她似乎诧异我的表现,却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看见沙发上堆放的杂志,皱了皱眉,说,我是不能容忍家里这么乱的。不过李未倒是喜欢,觉得乱些才有家庭氛围。
我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有和她说话,对于一个上门找碴的女人,我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反正这个家也将不属于我,属于明仪或者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与我无关。
你要走?她看着我的包。我点头,说,这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了,你若想住可以和李未或者别的女人商量,总之与我无关,我也不是你的敌人。
她换了一种较为柔和的语气,说,我从来不把你当敌人,你和李未的事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我和李未的协议。
协议?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又笑了,笑容惨淡。她说,对,协议,也可以说是交易,我是李未的妻子,我们结婚已经八年了。
我几乎站立不稳,扶着墙缓缓移到沙发前,跌坐在沙发上。他居然有妻子,而且结婚都已经八年了。那么,这几年,他一直在骗我,我莫明其妙其妙成了别人的情妇。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控制不住地想笑,嘲笑自己的傻,嘲笑李未演技的高明,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真是该他拿的。
她坐在我身旁,说,你也不用太难过,我知道,李未是真心爱你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带一丝妒忌,仿佛是一个知心的朋友在劝我。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慢慢地对我讲述这一切。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故事。一个名叫安宁的女孩子爱上一个叫李未的穷小子,一段美丽的校园恋情。毕业后男孩子靠女孩的家庭背景逐渐闯出一番天地,过着幸福的生活。
幸福生活在几年后开始出现裂痕,原因是他们一直没能有个孩子,安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李未不想让她为了孩子冒生命危险,再说这种病遗传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们不想这么大的产业将来没有一个继承人,于是,一个丑陋的交易诞生了。
她允许李未去外面找一个情人,直至生下孩子,他们有的是钱,可是给钱给为他们生孩子的女人,多少钱都可以。
安宁讲到钱的时候,透着明显的优越感。她是一个从小生长在优越环境的女孩子,充分享受到钱带给她的种种好处。“没有我,就没有李未的今天,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所以,我不担心他会抛下我。”她说。
我就成了他们交易下的牺牲品。我居然成了别人眼中生孩子的机器。我冷笑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她表情黯然,她说,可是,李未真的爱上你了。他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所以,他不会告诉你我们的交易。
爱?这个时候和我说爱字是多么的可笑,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有爱,这爱也沾上了金钱的恶臭,成了一桩丑恶交易下的牺牲品。
明仪成了这交易的中间力量。我想起了她腆着肚子的得意样儿,她用她的孩子却换取她所要的好的生活,原来她要对我说的真相是这样的,我宁愿我永远都不知道真相,宁愿从来就没有真相。
我轻轻地对她说谢谢。
我和我的包,迅速地离开了那个“家”,那个我曾经以为温馨的所在,现在装满了我所有痛苦的记忆。
李未还算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和他做这场交易,所以他找了明仪。
我,明仪,安宁,都是悲哀的女人。
我想我应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换了手机号码,换了工作地点,在另外一个城市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想彻底遗忘李未。
我不知道他是否找过我,但是,当这段感情在心中渐渐隐退,想起他不再会心痛,当伤口变成一道淡淡的痕迹,我明白了,只要曾经相爱,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包括那段爱情,它带给我的只是多一段的人生经历,和心中多一个人的名字。
作者签名: 用两秒钟看你,两分钟爱上你,两年忘记你。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流泪,那是因为我依然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