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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诗一起冬眠

满亭星月
2006-12-25 15:38   收藏:19 回复:9 点击:5843

     一
  
  平安夜,宁静地阅读一些法文之后,打开电脑敲击文字,却发现,我已经不屑,用一些华丽而伤感的句子在爱的花蕊间跳舞,把纯净刚烈的渴望编织成一尾罂粟花盛放的扁舟,在幻想和疼痛的海洋里泅渡,然后翩翩旋舞着于一种浪击长空的悲壮里吟哦着诗意灭顶。
  
  回首,在电光交错的记忆巨网中,不忍窥见,一些因疯狂而酿就的勇敢,一些因抵抗而导致的封闭,一些因痴恋而错失的流年,一个因冷漠而啜泣自苦的去年的平安夜。而今,这些在爱的国度里疯长的蜂蜜和黄连,这个幽怨而固执的主体,全都消失不见。
  
  那曾经盈满了我的悲戚和彷徨的小屋,如今已经换了新主人了吧?他是否会发觉,每一个月色清幽的夜晚四壁回响着的温柔的诗句,每一次委屈伤心后床前泪水悄然滴落的脆响,每一个缠绵浪漫的节日里涨满心碎的盼望?此刻,谁来梳理这些逝去的真实,这些暗哑却动人的歌唱,它们走失在破碎凌乱的流年里,无人照管,无人收藏?
  
  我只有一世的忧伤可以缠绕,就如同东去的江水一去不回头。在我指缝间闪烁的明灭的渔火,迟早会在冰川的严寒中化为灰烬,从此,永恒的暗夜袭来,再也无法歌唱璀璨的星光。不知要穿越几世的苦守,才能找到那个载满爱的恋歌的星月亭,那个曾经只有我的思念和幻想才能抵达的地方?
  
  
    二
  
  如同所有高山流水的人生都在死亡的哀歌里隐遁,我的高山流水的爱情,也应该从此高傲的绝版。也许,苍天不忍我唯美的心整日面对一枕寒霜,于是,它把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赐我,在我舒展四季轮回的华丽之后,就收回了这件稀世珍宝,只留给我黯然销魂的凄恻。
  
  生命已然没有意义,那么,梦一般缥缈无处拴系的爱情,它的价值又在何方?那些坚贞、那些痴恋、那些因思念而累积的寂寞、那些因得不到而缠绕的忧伤,是否只是自我欺骗、自作多情的徒然?我是否应该在一种至高的美丽中结束自己的生命,让爱和死交织在一起坠落到虚无里去,摧毁永夜,让它成为存在的证明?
  
  爱的灰烬瓦解了地老天荒的渴望,当对永远的梦想凄凉到对一瞬间的凝眸,就只剩下失血的过往填补心灵的虚空,让没有光明的世界不至于变得太冷漠无情。如今,记忆中的温暖也不能融化虚空的霜冻,如果回忆已经苍老,如果连瞬间也变成谎言,那么如何让我在没有意义的冰冷中自欺下去,连破碎迷离的影像,也消失于无形?
  
  不要安慰我,说一次注定错过的初恋,是苍天派一个使者给我,让我在疼痛和失去中懂得爱情。因为至今为止我仍然不懂,为何可以抛弃一切凌绝生死的爱,在现实的壁垒和心灵的桎梏中如此不堪一击,为何曾经烈火般的激情如今已经彻底死灭,再开不出一朵让人陶醉的花?
  
    三
  
  其实,我不想洞彻人生,洞彻爱情,我不想这么早就颖悟,体会到虚无和荒凉。我不想把已经消失的爱强行说成是友谊自欺,我不想用电话中的笑声维系心中已经没有彼此的问候。我不想我曾经盈满爱情的酒杯就这样空了,我不想在理性的思索和哲学的残酷中终老。我不想爱的激情从此永远沉寂,我也不想自己还自欺地对爱情抱有幻想。谁能告诉我,当我既不想接受虚无,又不想自欺的时候,应该如何面对生命,以及死亡?
  
  爱已冬眠。回首,是幻想的花丛渐渐升起来到空中去,仍是一江秋水东逝,波澜不起。展望,萧索的是情感,丰盈的是思想,花只开在求索的荆棘丛,没有甜蜜的幻想用来自欺,荆棘的刺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蛰伏的生命会养精蓄锐,再润出一片自我圆融富足的田野,在下一个春天温暖种子,温暖花香。当我再次拥有整个玫瑰园,我不会固执孤高地把它留给小我小爱,我会欣悦地采摘,洒向整个人群,酿造一个生机勃勃的天下,于是所有人都自由。
  
  诗已冬眠。当爱只剩下灰烬,心中的诗情就再也无法洋溢,开不出思念的花朵。我的悲伤与萨福一起流浪,在女性的灵性和柔情不被珍惜的街头。我只好,到哲学里去培育诗思,丈量生命的宽度,在诗思的流动与罗格斯的不移中栖居。在哲学中冬眠的诗,会长出飞翔的翅膀,到一个男性无法抵达的地方,用母性的至柔与包容建一座生死之间的桥梁,让意义诞生。那将是催人泪下的七彩虹霓,里面镶嵌着上帝的微笑。
  
  爱与诗一起冬眠,舒展而柔和。庄严得像死亡的牲礼,祭奠逝去,企盼重生。于是凡事祝福,凡事包容,凡事慈悲,凡事心生莲花、祈请佛泉,于是朝着柔软漫步,心生安详。

作者签名:
星落疑接汉,
月似倚楼悬。
亭幽闻嗅鹤,
主客共卧檐。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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