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贱人-个人文章】
妈妈在这了,没走。
□ 小贱人
2007-01-11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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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半岁,已经会无意识地叫妈妈了。每次睡觉都紧紧拉着妈妈的衣角,将小脸埋进妈妈的怀中。妈妈看儿子睡熟了,就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下床。刚一转身,儿子小手兀地张开,闭着眼睛哼哼起来,仿佛母子连心,能感觉出妈妈要走。妈妈赶紧回来,拍拍儿子,柔声道:“妈妈在这了,没走。”儿子甜甜地笑了,这才安稳入梦。
半夜里睡着睡着,儿子忽然哭起来,还模糊地喊着妈妈。妈妈忙搂紧儿子,“不怕不怕,妈妈在这了。”儿子嗅到妈妈的气息,安静下来。似乎妈妈在他幼小的世界里,上帝一样万能,无论遇到什么,只要妈妈在,就一切都不怕了。
儿子三岁了,喜欢满屋子地造反,调皮得谁也管不了。可他依然缠妈妈,一时看不见就不停地问:“妈妈去哪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一旦妈妈下班回家,儿子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妈妈到哪他到哪儿。
一天雷雨,妈妈去阳台上收衣服。儿子被轰隆隆的雷声吓了一跳,“哇”地大哭,“妈妈你在哪了?”妈妈顾不上掉落的衣服,冲回房间抱紧儿子,“妈妈在这了。”儿子不依不饶:“你怎么不陪着我啊!”“妈妈永远都陪着你。”
儿子上学了,已经开始懂事并学着独立。他知道妈妈的单位就在学校附近,每天放学总是去找妈妈一起回家。“妈妈,我们离得这么近真好。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他父母都不在身边,想见一面都很难。”
那天儿子放学晚了,明知道早已经过了妈妈下班的时间,可还是习惯性地走到了妈妈的单位门口。天色已暗,却突然刮起了狂风,儿子躲到传达室的门下,害怕得要命。正当他想哭出声的时候,传达室的门开了,是那个让人一看就有安全感的笑容,“妈妈在这了,没走。”
儿子上大学了,到两千多里以外的地方一个人生活。每天他都会跟妈妈通短信,然后枕着妈妈最后一条短信入睡。
一场历史罕见的洪水,让远在家乡的妈妈牵肠挂肚。儿子在救援的皮伐上告诉妈妈:“我这里很好,洪水没有冲到学校,妈妈不要担心。”妈妈没有翅膀,飞不到儿子身边,但她一样信心满满地说:“有妈妈在,不用怕!”
儿子成绩优秀,去国外留学。隔着大洋,妈妈笨拙地发着E-mail给儿子:“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别累坏了身体。成绩好不好没关系,一定记得回家过年。”
中秋节,儿子在屏幕那边落泪,走得再远,还是妈妈身边最温暖。妈妈是那个永远会容忍自己所有小脾气、坏习惯的人;是那个会因为自己手指上一个不足一厘米的小伤口而睡不着觉的人……
很多很多年以后,妈妈去世了。儿子一个人在房间里望着妈妈年轻时代的照片,长久出神。妈妈在家的时候,自己老是不听话气她;妈妈和自己在一个城市的时候,竟然忘记带她去最好的那家商场购物;妈妈和自己在一个国家的时候,怎么没有邀请她来自己这里旅游呢?妈妈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无论多远都能感觉她就在身边——可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妈妈不在了……
照片上,妈妈的笑容依然温暖,仿佛在说:“妈妈在这了,没走。”儿子心头一紧,泪水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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