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沉郁-个人文章】
近春荷塘
□ 沉郁
2007-01-17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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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园,长久以来一直以一种神秘的学府的气息吸引着我。前段日子因工作之缘,得以走进清华的校门了解她、感受她,至今想来仍感意味无穷。
在清华园内,最引人入胜的景色当属水木清华了。“水木清华”四字出自晋人谢混诗:“惠风荡繁囿,白云屯曾阿,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水木清华地处工字厅后门外,四时变幻的林山,环拢着一泓秀水,山林之间掩映着两座玲珑典雅的古亭,正额“水木清华”四字庄美挺秀,正中朱柱上悬有清道光进士,咸、同、光三代礼部侍郎殷兆镛撰书的名联:“槛外山光历春夏秋冬万千变幻都非凡境,窗中云影任东西南北去来澹荡洵是仙居。”由此可见水木清华的丽影当是何等令人向往。
而我心中所向往的却是近春园中的荷塘,朱自清先生当年就是在那里写下了赏心悦目的《荷塘月色》。先生所描绘的荷塘意境清幽,引人遐思,于是在一个夜晚,我们在浓浓夜色中向荷塘走去,想要亲自感受一番荷塘的清丽。
夜色深沉,校园静悄悄的,一切都笼罩在了无边的夜色中,笼罩在了青灰的雾霭中。一条蜿蜒的水泥路反射着清冷的光无声地向前延伸,似乎在诉说着一段久远的历史。路灯肆意宣泄,投射点点橙黄的光晕,犹如心中的桔灯带着温暖的色调水墨一般向四周晕染开去,融入沉寂的深夜中,似真亦幻。
沿着荷塘,仍是一条幽僻的路,路上尽是层层叠叠的落叶,踩上去簌簌作响,非常柔软,令人心动。月色黯淡,荷塘笼罩在幽幽的暗影中,附近路灯的光影透过树木稀疏的间隙照过来,依稀可见曲折的小径和片片明暗交错的斑驳景致。时值冬日,荷塘一片萧疏景象,塘里早结了冰,见不到一片荷叶一朵荷花,有人打着手电筒踩着荷塘的坚冰不知在塘中寻找什么,所有关于荷塘的想象也停滞于先生所描述的那一副盛景,止步不得前行。我们草草结束了这次游程,返回寓所休息。
第二天清晨,当窗外叽叽喳喳清脆的鸟鸣将我们叫醒的时候,推窗而望,清新的气息迎面扑来,校园的建筑、林木被一层白纱般的薄雾所笼罩,树林草地青褐色的小草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这时的荷塘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呢?
一路踏着晨雾向荷塘走去,在这严冬之中,近春园呈现出的是一派晚秋的萧瑟和伤情。荷塘附近有许多知名不知名的树木和大片大片的草地。树木的枝叶已近枯黄,一阵风吹过,就有片片黄叶从枝头坠落,随着清风起舞翻飞,或落至蜿蜒的小径,或悠然飘入那荷塘之中,或跃至草地之上化为香泥。
荷塘边的垂柳依依,随风轻拂。荷塘中既没有碧绿的片片参差相接的荷叶,更没有或羞涩含苞或聘婷怒放的袅娜的荷花,撑一根竹篙驾一叶扁舟吟唱着《采莲曲》在塘中游弋的采莲女也已悄然隐去,不知所踪。荷塘回归到她的沉寂和清冷中,只有先生的雕像还在那里,聚神凝思,静听荷塘的娓娓倾诉。
荷塘中落满了金黄的枯叶,层层铺叠,连同池水一道被季节的严寒冰冻,远远望去,犹如琥珀织就的涟漪。在这涟漪之上,是几株零落的枯荷,往日的美丽香消玉殒,失去颜色,却依旧保持着那一抹优雅的神韵和风采。
当年的荷塘因先生的一篇《荷塘月色》而名噪天下,引得慕名而来的游客无数。几番春秋,几度繁华,故人已去,荷塘依旧,而她寂寞的心事又有谁知?
在一番伤情感怀中,不由重新想起《西洲曲》中先生当年尚未道完的诗句:“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这是和先生邂逅之后荷塘的心事吗?
带一丝浅浅的叹息,我离开了荷塘。所谓境由心生,不要说所见景致不同,即使时空回转能和先生一道去赏荷,也不见得就会有和先生相同的感触,以先生清雅高洁的为人,自然能写出那样的美文,而我等之辈呢?
一阵冷冽的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想起了校园中哪怕是在指路派牌上都随处可见的“行胜于言”的清华校训和“厚德载物”的校风,想起了这几日接触到的那些满腹学识却谦逊低调,为人简单质朴的清华师生,更想起了梁启超、朱自清、闻一多等清华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一个个人物。我想,清华校园里的一些无形的景致和财富是足够我一生去揣摩和珍藏的了。
作者签名: 是否只有经历极度的黑,才能看的见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