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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形状

窝里野人
2007-01-24 20:08   收藏:1 回复:3 点击:5150

    梦的形状
  
   ■ 马生智
  
  无法想象,一个没有梦的人,他的一生会是怎样的无聊,同样无法想象,一块没有梦的土地,该会如何的苍白。庆幸的是,现实中不存在没有梦的人,也不存在不诞生梦的土地。即使那个人极其渺小,那块土地异常贫瘠。
  梦是有形状的,我固执地认为,像时间、灵魂一样难以琢磨,但却时刻被我们真切地感受到:通过一叠浸满汗水甚至血迹的钞票,一段留于纸面的文字或者一个刻于青石之上的名姓,我们清晰地触摸到深藏于一个人内心的梦的形状——基于“欲望”之上的那个伟大或者平凡,高尚或者卑贱的“幻想目标”。但是,我们无法对一方土地上生活过和正在生活着的所有人的梦进行统计,况且一方土地的梦也决非所有人的梦的简单相加。那么,深埋于一方土地内核的梦,我们该通过什么去触摸它的形状呢?
  我曾带着试图触摸一方土地之梦的梦想,长时间矗立于须弥山下,仰望那两截在连绵起伏的黄土山衬托下清晰的有些神奇的石山。据专家们判断,自北魏开始,就不断有人将自己的梦用石头刻凿成形,留于须弥山上,让千余年后的子孙们清晰地看见他们一生的夙愿。
  正面对着我,端坐于露天之下的释迦牟尼雕象帛带袈裟,面庞丰腴,威严而又庄静地注视着在路上匆匆行走的每一个人,注视着我,注视着我身后的须弥山水库以及远处绵延的山峦、焦黄的土地。
  我仿佛看见那个人从历史中走出,在我面前叮叮当当地刻凿着。他的神情比他面前的石头更为严肃,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以及和我一起站着观看刻凿过程的许多唐朝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我没有看见那些唐朝人的模样,我不敢转眼看他们,怕那是一种不恭的表现,虽然我知道自己做什么并不会影响到雕刻的成败,但是他们所制造的气氛让我强烈地意识到,那个人手中的凿子至少有一股力量属于这里的某一个人,任何一个人注意力的分散都会影响到那凿子的方向与力度,从而影响到整个结局。
  没有一丝风,水自山涧石缝里渗出,带着柔和的哗哗声流进沙沟河里,又分成股涌向下游的田间小溪。西边土山上,绵羊雪白的脊背自深草丛中露出,仿佛乐而忘归的仙女们绿袖中露出的丝帕,时隐时现,飘飘摇摇。
  人们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等待着,期盼着。我无法准确记忆那个过程持续了多常时间,那块巨石才在那人的巧手下脱去粗陋的外衣,裸露出了自己富态华贵的肌体。他用一对睿智的眸子默默注视着这块土地,注视着这块土地上来来去去的一茬茬的生灵,用一双灵动的耳朵听着不同时代男男女女心灵的倾诉,他不曾开口说过什么,但我相信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洞察一切的。
  就那样,他镇静地注视了这块土地一千余年,雨打风吹,日出日落。无数场战争没有毁灭他;八国联军掠走了许多国宝,但他没有被陈列在异国他乡;日本帝国主义的炸弹也未能损伤他丝毫……深藏在沙漠腹地的敦煌莫高窟都未能逃过厄运,被分列在了世界各地,为什么20余米高的他会奇迹般的保存下来呢,是冥冥中的注定,还是相对与莫高窟他更为偏僻呢?
  因了这些或巧灵或宏雄,或豪放或忧郁的梦的完美形象,须弥山自然而然地蒙上了许多神秘色彩,成了方圆百姓的焦点,成了这方土地梦的殿堂。
  
  
  一
   凡梦都是欲望的满足
   ——弗洛伊德
  
  留了一大把胡须,戴顶白帽子的回族老人常常闭了眼睛,与堆在自己面前的孩子们进行着与须弥山密切相关的对话:
  须弥山啊,本来不叫须弥山。
  叫“寺口子”——
  听惯了老人“寺口子”故事的大孩子往往学着老人的口气,将老人的后半句话给接了下去,尾音拉的长长的,三分顽皮中带着七分滑稽。老人也不生气,仍然继续讲他的故事。
  这“寺口子”可是有来历的。你们看,那两座山是可以合在一起的——它们原本是一座山,但是后来分开了一条口子。
  老人微微抬起头,向着须弥山的方向凝视着,深邃的目光里夹杂了些许悲凉,仿佛不是在讲一个根本就不着边际的传说,而是在认真回忆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场悲剧。
  好好的山为什么会分开一条口子呢?小点的孩子等不及老人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就急着问道。
  哎……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咱们这儿可好了,风调雨顺,庄稼年年丰收,山上草绿水清牛羊成群。富裕的祖先们在山下盖了座漂亮的清真寺,他们在那里礼拜,感赞主宰万物的主赐予他们的幸福生活。
  有一天,寺里来了两个外地人,说是做丝绸生意路过这里,想在寺里借宿。他们转着看了寺里的礼拜殿后回来就在学东的窗外说起了“双簧”——他们说是这个地方即将有一场灾难降临。隔着窗户听他们说话的学东一听吓坏了,暗想一定是两位异人,忙问避灾之法。他们吞吞吐吐的说是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他们越是这样,学东越相信他们的话,就再三请求看在众生灵的份上泄露一次。最后,他们说如果将礼拜殿拆了挪动一下位置就可以避此一劫。
  善良的学东怕人们受惊,决定不告诉大伙这个消息。这天晡里后,他号召大家回家拿来工具拆迁礼拜殿。人们都知道他是个好人,他让拆迁肯定是对大伙有利的,就依照他的吩咐迅速干了起来。
  当人们拆开礼拜殿里的木版时,奇迹发生了:四十八只青色大莽自木版下窜出,最后又出来一只红色巨莽,头生两角,双眼含泪,它一步三回头向西北方向缓缓游去。横在清真寺不远处的须弥山轰隆一声为它裂开了一条大道,从此再也没有合好,“寺口子”便因此而得了名。
  残阳如血,老人疲惫地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那次灾难降临了吗?
  大红莽从石山裂开的口子里走远后,在场的人才慢慢从惊愕中苏醒过来。学东忙跑去问那两个异人,可是他们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山脉已走,此地将贫。学东知道是自己被人骗了,便向众人说明了之所以拆迁清真寺的真相,请人们降罪于他。
  那学东麻烦可大了。
  那也是真主的意欲啊。人们并没有责怪学东,在原地址上重新修建了礼拜殿。学东从那以后就常住在寺里,终日礼拜、念经,乞求真主恕饶他所犯的错误。
  那我们这儿就永远富不起来了吗?
  能!那老学东临无常时告诉大家,那红莽走后曾托梦给他,说是让人们时刻记赞万能的主,心存敬畏,等人们之间不再有欺骗与仇恨时,它还会回来。它一回来,我们这儿就富了。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向一缕一缕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老人则闭了眼睛静静地坐着,等待夜幕的降临。
  而叨了个旱烟斗的汉族老人则常常给他们村子里的孩子们讲着关于须弥山传说的另一个版本。
  相传,在唐朝时期,须弥山下有一个复姓工穴的农夫,为人老实本分,颇得方圆人邻的好口。一日,常在须弥山上吃斋念佛的圆光寺主持和尚来工穴家化缘。和尚临走时叮嘱农夫,要他转告妻子,三日后出行,无论见到什么事都不可言语。待农夫要问及原由时,和尚早已旋风般离开老远了。
  第三日,农夫怀胎十月的妻子突然嚷嚷着肚子疼。农夫欲去叫接生婆,却又放心不下妻子,索性套上和妻子一样大腹便便的草驴,拉着车子往接生婆家赶去。车子行到须弥山峡谷口时,妻子突然惊叫了一声:“啊呀,山在走!”这一喊不要紧,奉太上老君之命前来赶山的敬德将军手中的神鞭登时断为两截,气得将军狠狠跺了一脚(须弥山顶上至今留有很深的脚印,据说那就是当年敬德跺脚的痕迹),长叹一声赶去复命了。那农夫听见妻子的惊叫声,回头看时,只见妻子的小腹已裂为四半,那草驴的肚子也裂为了四半。农夫大放悲声:“哎呀呀——我的四口子呀——”。有过路的人听得山谷间一声又一声的“四口子”,便当奇事讲着,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的人们就把这儿叫成“四口子”了。
  后来还是那和尚说破了玄机,原来那妇人所怀婴儿乃是真龙天子,那驴所怀亦是宝驹。玉皇大帝特赐神鞭让两山相合将他们隐于其中,使得天子宝驹顺利降生。可是妇人的惊叫使得神鞭挣断,玉皇大帝一怒之下命牛头马面勾走了这四条性命,并降旨泾河老龙不许为此地充分降雨,让他们过一种饿不死、活不旺的日子。
  和尚请来能工巧匠,在山上刻凿了四樽佛像,让人们虔诚参拜,一来纪念那四个非凡的生命,二来期望能感动玉帝,收回成命,解除老百姓的苦难。
  究竟叫“四口子”还是叫“寺口子”呢?其实,稍微知道一点历史的人都明白,西海固的回族是清代左宗堂大移民的后裔,而须弥山早在北魏时期就开始了开凿。其实,叫“四口子”还是叫“寺口子”本身就是件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但是它的确被在须弥山周围生活着回族与汉族两个信仰不同,生活习惯相异的群体争论了数百年——他们就像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两口子,既相濡以沫,又争争吵吵;虽然同卧于这片贫瘠的土地之上,却又各自做着情节不同的梦。寻思他们各自梦的深层内容,却又是惊人的相似——以美丽开头,却不得不以凄惋结束;都说须弥山本来不叫须弥山,但却又各执一词,在“寺口子”与“四口子”上互不相让——就像两口子亲密的拌嘴,既可爱又可笑。
  不管怎么争吵,老老实实地营造好西海固这个贫穷的家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共同目标。
  
  
  二
  
  梦是“原始印象的复现”
  —— 荣格
  
  那些被我们亲身经历过,在我们记忆里留下了深刻影响的情节,常常梦一样萦绕着我们。那个已经故去的回族老人常常给我讲起他在须弥山修水库的故事。
  那是1958年深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因了一桩由谣言引起的宗教案子,他所在的那个村子里所有成年男人一夜间全部被民兵带到“寺口子”去“集训”。他们晚上接受审讯,白天在民兵们的吆喝声中修筑“寺口子”水库,把山上的黄土和石头一背篼一背篼,一块一块地转到山下的工地上。他是“连长”,一次得抱两块,虽然正值年轻力壮,但是一顿只喝一碗清得能看见人影的面汤,力量从哪儿来啊。他弓下身,用手扣住那两块叠在一起的石头时,就想爬在石头上美美地睡一觉,再也不要醒来,但是每每有了这种想法的时候,民兵六五和五九的那两道鄙视的目光和那两张仿佛同一个模子里道出来的狰狞的脸庞就马上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就再也不想睡了,他狠狠地扣紧石头的边缘,像扣住了六五和五九的人头,猛地直起身子。抱着那两个冰冷的家伙向还看不清形状的“寺口子”水库艰难地走去,到了水库边上再把它们狠狠地摔下去。那两个冰冷的家伙被摔下去的那一瞬间,一股痛快感会迅速传便他整个身体。
  “我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两个狗杂种像摔石头一样摔进黄土之中……”扔下石头返回山上的途中,他就在心里美美地想着。对面山上的那个“石娃娃”正对着他幸福地笑着,一只白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从“石娃娃”的耳朵里飞了出来,他知道,它要去找食了,它正哺育着两个孩子。鸽儿子有大有妈,可是自己却撇下了还未出月的女儿。想起女儿时,他开始恨父亲,恨得咬牙切齿。虎毒不食子,可是父亲却在公社书记审问时拉上了自己亲生的四个儿子,并且还给他一个“连长”的官儿。“连长”就得抱两块石头,二弟弟是“排长”,他一次只需抱一块石头,其他两个弟弟是兵,兵是背土的,父亲的“官”最大,是“营长”,一次抱三块石头。但是父亲命大,只抱了三天就不再抱了,眼睛一闭啥事没有了,留下了四个儿子遭受他躲避了的罪。
  父亲一过世,他的故事就在别人的嘴里传开了:公社书记把父亲叫到办公室里,问他在“叛乱军”里是什么“官”,父亲说自己压根不知道什么“叛乱军”。书记的手下就打父亲,打完了又问,父亲不知道队伍里的官名,说自己是村长,书记和他的手下就笑,笑完后给了父亲一个“营长”的“官”。再让父亲交代自己的部下,父亲说自己没有部下,书记就骂:“放你娘的屁,堂堂一个‘营长’会没有部下?你老老实交代!”父亲就说出了自己的四个儿子。书记让父亲交代几个儿子的“官衔”,父亲就问书记部队里还有些什么官,书记便掰着指头数部队里的官:军长、师长、旅长、团长……父亲说大儿子是团长,二儿子的官衔还没报出来,书记的部下一脚就把他踢倒在了地上,用手指着骂道:“妈的,反了蛋了你,敢欺侮书记。你才一个小小的‘营长’,手下却成了‘团长’了?”……他该谢谢书记的那个手下,要不然,抱四块石头,自己恐怕比父亲还去的早。
  那样过了不长时间,白天还是修水库,但是晚上的审讯变成了“批斗会”。有一天吃过晚饭后,队长在高音喇叭里通知晚上借着月光修水库,“批斗会”改到明天白天。那天晚上干到半夜里,六五和五九熬不过瞌睡,就对他说了些威胁的话后躺在山坡上睡觉去了。他看六五和五九睡熟后,也偷偷跑到那个大“石娃娃”后边睡觉去了。
  高音喇叭里再次传出队长的声音时,他跑下山叫醒还在熟睡的六五和五九一起去开会。那天的“批斗会”很隆重,许多民兵威风凛凛地维持着会场秩序,会议由公社副书记主持,主席台上坐着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官,主席台旁边还停了几辆吉普车。会议虽然隆重,但内容和形式与以往却差不了多少,先是公社书记做近期的“批斗”成果报告,然后就是把一些后边抓来的“反动派”一个一个地揪到台前“批”。最后一个揪出来的是“反动派”“师长”白清老汉,民兵们指着老汉有气没力的齐喊一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然后就象征性地等了下来,他们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的,况且昨晚上熬了整整一夜,都想着赶快结束了休息一会儿。可是白清老汉却不识相,他指着台下正在打盹的刘麻子吼道:“刘麻子,我老汉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啊?我什么时候碰过那食堂的勺把儿?啊?你这畜生竟说我是什么‘食长’……”台下一阵骚动,民兵们一阵拳打脚踢后就把他一个“土飞机”驾到了后边。
  “批斗”结束后,县上的领导开始做总结发言。他的讲话从这次“阴谋叛乱”入手,先讲外省,然后讲本省其他县,再讲本县。他讲得很仔细,看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念着各个公社抓获的人数。开始人们还强打精神直坐着,从他的口中,他们第一次隐隐忽忽地了解到了他们被抓的真正原因——原来,这次所谓的镇压“叛乱”开始于外省,一个牵连另一个,一路抓下来就抓到了须弥山下。但是人们太累了,听着听着就一个个东倒西歪了。
  县领导念着念着,就离开了主席台,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把他领到主席台上,问了他的名字并且在高音喇叭里大声念了一便,要在场的人以他为榜样,又用手指着站得笔挺的六五和五九大加表扬了一番。他在台上看着台下七倒八歪的乡亲们和对面山上那座大“石娃娃”,听着领导的表扬,突然想笑,但就在他要笑出声时,几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据说,那一桩案子先后牵连到几个省的数万人,光老人他们村上就有三十余人因之死在了须弥山下。后来,情况发生了许多变化,开会的主题不再是那件与宗教有关的案子,主角也不再是公社书记,而是民兵门以佛像为目标练习射击。在后来,须弥山又迎来了一些自称受了最高指示的半大小子,他们砸碎须弥山上那些已被民兵们练靶练得千窗百孔的原本雕刻精美的佛像。
  也许,数百年后,须弥山方圆的后生们早已遗忘了那场曾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但我坚信,须弥山不会忘记,那是它亲身经历过的一场噩梦。
  
  
  三
  梦是生活道路上悬念着的一种很远的“幻想目标”
  ——阿德勒
  
  我转过身,看清了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人,他穿的不是唐服,而是一身学生服。我们在夕阳的余辉里交谈了很久。他说他从5岁开始每天吆着一群羊到须弥山上去放,一放就是整整三年,因为他父亲曾给他讲过一个放羊孩子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娃娃经常到须弥山上去放羊。有一天,那个娃娃在须弥山上放羊时捡到一个状似推靶子的东西,他就学着母亲煨炕的样子在山上玩了起来。他这一推不要紧,只见山上突然裂开了一道门,里面金银珠宝光芒四射。娃娃走进山洞,一只金马驹拉着银子制作的磨盘正在磨面,一只金母鸡领着一群小金鸡啄食着米粒大小的碎银。娃娃幸福地在满是宝藏的山洞里玩着,感觉到腹中饥饿时,他才记起被自己吆在山上的羊,他随手拣了一只小金鸡和几样小东西就匆匆跑出山洞去找羊群了。娃娃抱着从山洞里拣来的宝贝赶回家里,向父母亲讲述了自己的奇遇,父亲忙问那推耙子是否带了回来,孩子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将那个推耙子放在哪儿了——他发了点小财居然丢掉了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父亲说,须弥山每年都要长高四厘米,因为山洞里的那只金母鸡每年都要下一只小金鸡,那只小金马每年都会磨许多面粉。父亲告诉他,好好放羊,就一定能碰上那把打开富贵之门的钥匙。
  八岁时的一个下午,他像往常一样跟着自己的羊群,走在一片焦黄的须弥山上。一个来须弥山写生的女大学生要给他画像,他就站着让画。末了,她们又交谈了很久,他给她讲了父亲讲给自己的那个放羊孩子的故事,她告诉他那把打开富贵之门的钥匙叫知识,保存在学校里。从那天起,他就在自己的心里重新埋下了一个梦的种子……晚霞自西边连绵的山峦上缓缓游来,金色的光芒笼罩了释迦牟尼雕像,笼罩了整个须弥山,笼罩了须弥山方圆的村庄与土地。
  听着他的讲述,我又想起了另一个放羊娃——也许,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曾经的放羊娃,就是那个曾经因面对记者的采访说出“放羊娶媳妇,娶媳妇养娃,养娃再放羊,放羊还娶媳妇”而“出名”的放羊娃。只是根置于他思想深处的梦不同了,所以我们觉得他不是从前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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