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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屋

船长--海狼
2007-02-24 00:05   收藏:0 回复:2 点击:4193

    今年过年的时候没有回老家去,我这个错把他乡当故乡的游子,也是不孝的儿子。自己在心里确实是不怎么看重过不过年的,心里想着不管回不回家总是不会被隔在年的这一边的。可是在大年初一和爸爸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还是知道了自己真的错了,才知道父母是多么的看重这个年,是多么的看重自己的孩子过年的时候有没有回到自己的身边。在那一刻在心里对父母、也是对自己承诺,以后的每个农历年一定都要陪着父母过。
  
   和爸爸打电话聊天的时候,爸爸告诉我说:“我们家的老屋拆掉了。”当时我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或者是心里没有回过味来,我还对爸爸说‘拆就拆了吧,早就该拆了’。可是真正的等挂了电话我还是呆在那里,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涌出眼眶。
  
  
   老屋是我出生的地方,那是爸爸结婚的时候的“新房”,是真正的土木结构的那种。在老屋里我一直长到11岁,11岁之后我们搬了家,搬过来的新家就是红砖青瓦的新房子了,从那后,老房子就一直让我们本家的一个三哥住着,虽然我是叫三哥,但这个可是个老三哥了,因为这个三哥并不是按照年龄的大小叫的,而是根据在家族里的辈份叫的,我的这个三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已经有71岁了。前好多年村子里统一的宅基规划,我们的老房子按照规划就是要拆掉的,可因为是房子靠近河边,并且周围也已经没有住户,所以一直拖到去年的年底才拆。
  
   只因为这样,从17岁我不在家的那一年开始,每一年的回家过年都是要到老房子去看看,去转转的,因为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会被随时的拆掉,我总怕自己会还没有记牢它的样子,怕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童年的自己会找不到这个家。去年回家的时候老三哥已经不在那里住了,房子也显得更加的旧了,也有多处在漏雨了。并且几乎已经找不到(再也不会找到)这样的土房子了,当我细致的用眼睛轻轻抚摸它的每一块墙壁,每一个门钉,还有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我有种预感,我对自己轻轻的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老房子了,而事实上我终于证明了那一次真的成了最后一次,在我此刻坐在电脑前写老房子的故事的时候。
  
  
   在很小的时候,从别人家建房子的那里我是看过我们的老房子的建造过程的。就是这样的过程在我上小学之后也是看不到的了,因为短短的几年里,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用泥作墙这样的房子就已经退出了这个时代,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带着温度的红砖,砖,一块块的堆积起来,又快又齐干净结实明亮,就这样仿佛一夜之间或者说从某一间房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土房子、、、、、、
   建房子的时候是要先请风水先生看过的,要看有没有财路,有没有水路,有没有官运什么的,然后选在一个百无禁忌的冬日的某个早晨就可以破土动工了,建房子的工人们
  并不是花钱请来的,都是自己的老少爷们们,这个是叔叔这个是爷爷这个是侄子,反正都是一个族里面的并且和自己比较和的来的人们,第一步是打地基,我们那里的话说叫“打夯”,夯是一块大概七八百斤重的大石头做成的,石头上刻出来槽口拴了粗粗的麻绳,然后还在石头上绑了一根粗粗的木棍,这就是夯了。用石夯打地基的时候那场面很是好看,是我儿时很爱看的场面,十几个最壮的汉子拉紧了麻绳,大家喊一声号子这么大的一个石夯就被高高的抛到了空中,然后在看它重重的砸下来。还有一个人是专门扶夯的,他的任务就是抓住那个夯把,掌握夯的方向,其实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一定要会唱“夯歌”,(看到这里的你听过这种“夯歌”吗?这样的歌在哪里还能听到啊?)这是一种节奏感非常强的歌,并且很高亢响亮的一种歌,领唱的人也就是那个扶夯的人唱两句,拉绳子的人跟着合一句,领唱的人的歌词和曲调是不同的,但和的这句是一样的,印象中好像是:吼呀吗吼嗨!合的这句的结尾正好是石夯落下的时候,那真的是我见到过的最美的舞蹈。每每这样的打夯场面进行一小段的时候,这些汉子们就都脱光了上衣,露出的是一个个黑黑的脊梁,那脊梁上有汗水小溪一样的在流淌,也就是从打夯的地基开始,这房子就是汗水和着泥土越建越高的。
   地基打好的时候,上面垒的是一层石头,然后再上面才是土墙,石头主要是防止下大雨的时候房子受潮的。垒完这层基石之后,真正的工程就算开始了,把专门从地里拉来的红红的黏土掺上了麦秸杆子,然后用水像和面一样的直到把泥和“熟”了,然后堆到墙上,墙上面有人用两块小木板把泥接住并固定,然后一小段之后就用大木板打这面墙,直到把墙打到所有的泥都成了一体的,然后把多余的泥用铲子切下来,就这样一小层一小层的接上去。最后在墙上用粗粗的木头房梁摆好,然后用芦席铺了再然后又用泥把房顶泥上,整个房子也就完成了。这样的房子由于墙是泥的并且非常厚,所以住起来是冬暖夏凉的,要是和现在的房子比起来肯定还可以加上一条,不用担心甲醛的污染。
  
  
  
   把话题扯的好远,是想写一下这些在现代再也看不到的场面,现代的钢筋水泥把楼堆砌的越来越高,可是也越来越没有了温度。如果在你的记忆里也有和我一样的关于泥房子的,那么我们就一起回忆一下吧!
  
   我家的老房子门口放着一个光滑的大石滚,那是夏季打场轧麦时用的,后来那个石滚坏掉了就一直放在门口,可以坐在上面乘凉,我的三爷爷就曾经坐在石滚上给我们讲过好多的故事,如今讲故事的人在哪里?而听故事的那些孩子们又在哪里?当然这个石滚当年还曾经是我们摔泥巴的好地方。接着推开两扇厚重的木门,就看到了我所有的童年故事,大门的走廊下曾经有爸爸为我和姐姐拴好的秋千,接着的西屋里有妈妈在烧柴做饭时拉风箱的声音,回忆里有玉米粥的香味,在那个贫苦的年代里,好像吃什么都是香的,永远记得那时爷爷经常在餐桌上说的关于可以顿顿都有白面馒头吃的心愿。接着厨房的是两间储物室,然后就是正堂屋了,堂屋的正门放着的是个大八仙桌......还有院子里的水井,水井旁的葡萄架,葡萄架旁的大槐树.......
  
  
   回望那故乡的老屋,只在记忆里,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住在厚实的土墙里面的,到了我这里就已经是最后一辈?
  
   捧一把黄土,告诉故乡、告诉老屋、告诉我的爹娘我是你们的儿子,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原创[文.百味人生]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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