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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影子
□ 秋眸如月
2007-03-10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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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前夜,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牵着那只高大的藏敖和弟弟珂一起溜狗。空气特别的湿冷,马路上不断的有水流过。冬天的风,有些尖锐,一个女孩长发披散在风里飞舞,身上穿了白色的长裙,双手拎着裙摆,缩着肩站在马路对面发呆。洛就把狗交给了弟弟,奔跑着穿过马路,伏下身背起了女孩,女孩顺势紧紧的楼上了他的脖子,将脸帖在他的头发上取暖。走了很久没有任何语言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洛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女孩要去那里,刚要开口问,女孩却哭了,眼泪落下就结成了一滴冰,如同水晶跌落在地上。天突然暗了下来,他看不见马路对面的珂和他们的藏敖……
早晨醒来的时候,洛尽力想要看清楚那个梦中女孩的样子,大脑却一片空白。洛轻笑,自己竟梦遇桃花了。
下班的时候,珂打来电话说要介绍个朋友给他认识。洛笑问,是你新女朋友吗?第几任?洛和珂是孪生兄弟,如果不是穿着和发型的不同,大家根本就不能辨认谁是谁。洛喜欢穿白色棉布衬衣,咖啡色灯绒裤,头发剪的很短,一副很干净的样子。珂却喜欢穿黑色的丝质衬衣,黑白条纹的时装裤将他原本修长的腿勾勒的更加细长,栗色的头发有些长,被发胶固定成一个凌乱而不乏个性的样子。
洛被珂的电话催促着,从公司里跑出来,搭了车去了珂的酒吧。
酒吧的门上,是珂用原木自己钉制而成的“寂寞流年”四个字,用涂料从上到下,涂染成深蓝,天蓝,一直过度到淡灰。似乎这就是时光流失的痕迹。洛默默的想,珂若不是这般的任性,他一定会成为有名的设计师。
洛推门进去的时候,珂在吧台里正努力的擦那些透明的玻璃杯子,时而将杯子拿起来对着光看看在放下。吧台对面坐着一个女孩穿黑色翻毛领的棉衣,牛仔裤,长长的围巾在脖子上打了好几个圈,两头还搭拉在她的胸前。双手拳着,叠起来撑着她尖尖的下巴。
看着推门进来的人突然兴奋起来,说“呵呵,我知道了,他肯定是你哥哥。我见过他的!!”珂也抬起了头,看了看洛扯了下嘴角笑说,“她说,她昨夜梦见了你。”洛一惊,回头看着女孩说,“我好象没见过你!!”珂放下手里的杯子说“她根本就是个巫婆,她还说梦见了我们的藏敖!”洛看了看那女孩,又看了看珂说“是不是你在那里见过我们?”女孩嘻嘻的笑着不语。
洛伸手要了杯威士忌,笑着问珂“她就是你要介绍我认识的人?”珂点头,女孩子抿着嘴说“我叫小忧,你呢?”“我是洛,珂的同胞哥哥!”洛说着便也觉得眼前的女子眼熟起来了。小忧说“你们确实是双胞胎?一点都不像。”说着就捂着嘴巴开始“咯咯——”的笑起来。珂端了酒也坐了过来,说“小忧是巫婆变来的,今天突然说,她昨晚梦到了我们,她说梦到了我们一起在遛狗!所以我就介绍她给你认识。”小忧仔细的盯着洛的脸说“就是他!”洛只是惊讶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二)
就这样认识了小忧一个梦一样的女子。
北方的冬天很冷,忽忽的北风吹透了整个身体。而洛却看到小忧只穿了一件长长的白色毛衫,修长细瘦的脖颈上搭着一条火红的围巾,瘦小的身体在风里有些承受不了寒冷的瑟缩。
洛看着小忧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环抱住了肩。破旧的楼房灰暗的墙面她如同一尊雕塑。洛轻轻的走近她,刚要伸手,她却像个受惊了的兔子,忽的站了起来,转身就从巷子深处跑了,大大的毛绒靴子两个小小的白色绒线球来回的飞来飞去……
晚上洛来到珂的酒吧,这里一如既往的温暖,悠远的音乐淡淡的灯光,还有角落里窃窃私语的情侣。洛觉得有些混乱,白天里看到的小忧如同受伤的鹿,哀伤的眼神刺疼了洛的心。珂抽空来到洛的跟前,笑说“怎么也喜欢上了夜店?不怕老妈骂你不学好?”洛示意珂坐下来,说“我今天看到了小忧!”珂愣了一秒钟说“哦,你说她。最近她好象很少过来。”
“HI——”小忧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如同一个老朋友般打着招呼。
“来杯威士忌。”小忧笑着对珂说,洛注视着小忧的脸,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些什么。小忧笑着脱掉了外套,白色的毛线衫,黑色的丝袜,米色毛绒靴子。洛说“早晨我看到了你。”“我知道!”小忧淡淡的说。
珂将酒送了过来,就过去忙了。洛看小忧什么都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在追问。两个人默默的喝着酒,洛不知道小忧这么能喝,看她将酒当作矿泉水一般,“咕咚咕咚”两声就见底了。小忧说“我像个坏女孩是吗?我就是个坏女孩,怎么了?”眼角就有点点泪痕,洛说“别喝了,你醉了。”她伏在沙发上开始呕吐,她说“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洛点了头,扶着她走出了“寂寞流年”酒吧,外面的风很冷,洛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将小忧紧紧的裹在里面。然后挡了车,两个人坐上车时,小忧就蜷缩起来,睡着了。洛试图将她摇醒问她住在哪里,可是看到她紧皱的眉和抿在一起的红唇,有些不忍。
洛扶着小忧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小忧朦胧着眼睛问,“这是到了那里?”洛没有回答。开了门他将小忧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帮她脱掉了鞋子和外套。盖上被子,在洗手间拿了条毛巾帮她擦了擦脸。
小忧嘴巴里喃喃着“轩别在去了好不好,求求你别在去了!”洛帮她盖好被子,走了出来,找了条毛毯丢在沙发上,然后给碟机里塞上片子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看起恐怖片来。里面那个女子清冷的背影如同魔一般盅惑着洛的神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着了歪歪的斜在沙发里。隐约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亲吻他的唇,只是眼眸困顿的无法睁开。
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洛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时钟已经指到九。第一次莫名的旷工。洛懒得给公司去电话解释,便懒懒的起身,突然想起了小忧。
厨房里传来“咚咚——”切菜的声音,洛赤着脚走了过去。小忧穿着宽松的毛线衫。黑色丝袜穿着他的大号拖鞋,背对着洛煎蛋,锅里油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阳光照在小忧的身上,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异常温馨。洛就站在门口这么注视着她的背影。
(三)
小忧说,她有一个同居了两年的男朋友轩,他在半年前染上了毒瘾,她说她每个月的收入不够他一个晚上的挥霍。她说她想杀了他在她感到最绝望的时候。她这样说的时候,并不看洛的脸,像个急于表达自己愿望的孩子。洛不言语只是低头吃着盘里的煎蛋说“你煎的蛋味道不错。”
洛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比如他喜欢看到小忧精灵一般的笑,却不愿意触摸或者体会她任何的哀伤。没有哪个男人能甘心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子背负着另外一个男人的疼痛过往。但是洛依然觉得难过,依然不开心在他心里小忧应该是个天真的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
珂说“洛,对小忧别太认真,她并不适合你。”这样的言语对于一个沉溺的人来说显的有些苍白。但是珂似乎铁了心要让洛忘记小忧一般,介绍很多女孩子给他认识。洛苦笑,说珂你知道我只是寂寞并没有爱的!
洛沉寂在自己的空间里,想要把忧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挤出自己的大脑。
(四)
这天洛醉熏熏的走进了珂的卧室。洛看到了很尴尬的一幕,珂和一个俊秀的男人赤裸着身体深情的拥吻着。洛就那么没有任何预兆的开始呕吐。
珂说,这个男人叫轩。是小忧谈了四年恋爱的男子。
(五)
洛几乎是一夜间苍老了许多,蓬乱的发,皱巴的衬衣和唇间一圈黑黑的胡茬。对面坐着的珂只是不停的吸烟,烟雾缭绕着笼罩了他一张忧伤的脸。
洛问“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你在小忧之前就和他来往么?”珂轻轻的“嗯……”了一声,依旧拼命的吸烟。洛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背上有种彻骨的寒,他明白世间有太多种可能,而眼前的事实却是万种可能中令自己最无法忍受最手足无措的一种了。
洛趔趄着从酒吧里出来,凌晨五点,街上的灯光有些朦胧如同没有睡醒的眼睛,漫天而下的雪花迅速的将他装扮成一个脚步迟缓雪人。没有方向的走,心却是无可名状的疼。珂,自己同胞的兄弟爱上了一个男人。如此荒唐,荒唐到让他哭泣。五年前,珂不顾一切的从家里搬出来原来就是因为一个男人!珂身边的女人不断,原来也只是为了掩饰身边的男人,珂将小忧介绍给自己认识也只是为了他身边的男人!!
小忧,哪个如同猫一般敏感的女子难道她不知道轩是个同志?洛想着,走着,头开始剧烈的痛,胃里有着翻腾不段的灼热。
(六)
小忧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衣蜷缩着身体坐在沙发里,目光有些淡漠的惊惧,微卷的发垂到胸前,安静的样子如同一个面容忧伤的巴比娃娃。
她侧着身体注视着从卫生间里缓缓流出的鲜红液体,心开始抽搐的疼,眼睛却依旧干涩的没有半滴眼泪。当她在也听不见轩轻微却急速的低喘时,她似乎才开始清醒过来,她从沙发上蹦跳着起来跌撞着冲过去,拼命的敲打着卫生间的门。她唤着“轩——轩——求你快开开门,求你开门,轩——”“呜呜——”的哭泣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显的寂寥且恐怖。
凌晨7点,小忧被两个警察从卫生间的门口拖开的时候,回头看到了两具僵硬了的却依旧拥抱倒在一起的男人尸体。切切的恨开始变的飘渺起来,她觉得自己轻巧的快要飞起来了一般,嘴角扬起的时候,眼泪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四年的追随四年的忍耐四年来切切的恨意就那么突然间一起消失,小忧像个失去重心了的物体,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缓慢的茫然的在街上行走着。“吱——”很清脆的刹车声,小忧便如同羽毛一般飞了出去……
珂死了以后,洛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两个月,医生也说不上来他身体上有什么毛病。洛只是一直一直觉得心在绞疼,身体似乎在一点一点腐烂一般的灼热瘙痒。
(七)
两年以后,洛结婚了。静下来的时候他会觉得恍惚,曾经的珂自己的同胞兄弟,还有那个叫忧的如同猫一般的女子都如同梦中人一般飘渺,还有那些爱恨生死远的像是一场急速却悲伤的梦。
作者签名: 海洋之所以宽广因为它汇集了大小的川流 生命之所以精彩是它囊括了深浅的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