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静谧港湾-个人文章】
月光下的雪原
□ 静谧港湾
2007-03-22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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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那些能入得书的写景状物的地方都能引发人的情思,于人于事,或睹物思人浮想联翩,或见此思彼,哀古叹今,至少那地方得有些能触动作者内心深处,令其认为值得发出感慨的景致。
如果说燕赵之地多出慷慨悲歌之士,勇刺嬴政的荆壮士、喝断了长阪小桥的黑脸张翼德、在曹营万马军中七出七入救阿斗的常山赵子龙,当是他们当中的典范。那么这白山黑水之间的黑土地也不乏叱咤风云的人物,南犯大宋的金兀术、统一了女真各部落的努尔哈赤便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但毕竟都是遥远的往事了。
历史的车轮压过了皇太极纵马驰骋的蹄迹,把九一八的阴云、辽沈战役的硝烟远远甩在了后面,风驰电掣地带着远古的烟尘滚滚卷进了二十一世纪。造山运动的遗迹依然如故,松花江那养育了千百代关东儿女的身躯依旧安然,在这片平静的土地上、山岭间流淌。人间的沧海桑田,对她来说不过是转眼的一瞬。黑龙江也好,吉林也罢,行政区域的划分与江流何干?她该拐弯拐弯,该驻足驻足,或穿行于交错纵横、巍峨险峻的群山,或留连于坦荡无垠、充满生机的三江平原,耳轮中装满了苍鹰振翅的扑簌、大雪压枝的微响,充斥了家长里短的言语、争权夺利的喧哗,更不乏战马的嘶鸣、迅雷的轰隆。
大雪,是一年中的第二十一个节气。东北大地飘飘的雪花虽不象青莲居士所形容的燕山的雪花那样如席般大,但一片片慢条斯理地盘旋下来,竟也把个茫茫大地覆盖得严丝合缝。零下二十几度的严寒,树木的绿叶当然抵御不得,早已飘落得片瓦不存,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任凭寒风去潇洒。两天下来,山白了,原白了,满目的银妆素裹。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比喻倒也不过,但欲与天公试比高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有些幼稚了。
关东大地,墨客骚人光顾极少。苏东坡也好,陆少游也罢,即使被贬,也是发配南国,断然不会饮冰餐雪,更不会对着远东起伏的山峦感发他一代文豪的慨叹。这里的这个季节,既没有“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的风雅,也没有“夹岸数百步”的桃花林,更不要说落英缤纷、芳草鲜美,就算在北风里站一站,都觉得面皮象刀割的一样,你还会有把酒临风的心情?
但是,冷毕竟有冷的好处,至少,瘟疫流行得不那么频繁。还有一些独到的佳处,恐怕就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雅士们能够体会得到的了。
白天的雪景人人可见,但月光下冰雪世界的情调则很少有人能体味个中的滋味了。
大雪封山,万籁俱寂。十五的夜晚,皓月当空。大雪初霁,晴空澄碧。晏子孑身一人漫步于田塍小径。河面冰封,白雪绒绒,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嘎嘎声响。不久前清净的万亩田畴空空如野,与远处起伏连绵的山脉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没有边际,只是远山上的密林微微发暗,隐约可以分辨出与农田的分界。田野里留下的稻茬将覆盖在上面的雪被微微拱起,形成了整齐划一的波纹,恰似初春平静的寒潭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的涟漪,在月光的襄助下银光闪闪,象是一条巨大的魔毯,轻柔地覆盖在广袤的大地上。山前的农舍冒出袅袅的轻烟,扶摇直上。这恐怕是静夜中唯一的动物了。月光竟有这大的魔力,为这缕缕轻烟镶上了一条闪亮的银边,好似婀娜的少女在半空中轻歌曼舞,与天际依稀可辨的银河交相辉映,演奏着一首清丽委婉的月光小夜曲。月宫中的嫦娥怕也要艳羡这凡间的静谧吧!
不知何处传来了隐隐的笛音,凄婉悠长,渐渐地弥漫了整个夜空。
路遥遥兮雪漫漫,
朗月静兮江水寒。
浩寰宇兮幽幽,
鸟啁啾兮绵绵。
苍山黑其林密,
莽原阔其无边。
独轻步而履薄冰,
放清喉而歌山颠。
涤贪欲于朗胸,
清微尘于心田。
天乐曲高,造峰颠仙界犹嫌和寡;
猛虎影只,穿林海兽王何惧形单?
观沧海兮茫茫,
饮涧水兮潺潺。
求真觉兮险路,
慕悠远兮长天……
悠扬的歌声似乎已经凝固在空气中,与静穆的山水融为一体。这景,这情,这山,这月,构成了一幅迷人的月光雪原图,明明白白地勾勒出这人间仙境的妙处。
罗衾不耐五更寒,何况是这北纬四十几度的严冬夜风呢。让这明媚静谧的月光奏鸣曲萦绕盘桓于脑际,伴我安然入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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