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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歌
□ 满亭星月
2007-03-22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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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歌
——一段过往的总结
离上次的写作已经将近一月,不知道世俗的尘埃和琐屑如果可以称量的话,心头的尘泥,会不会重逾千斤?
最近是大搬迁、大整理,一是从寝室搬到好友家,过两个人悠哉游哉的“小资”生活;二是将自己的居室从里到外换血,使它焕然一新。乔迁换新本是喜事,可我却一点欢喜的情态都没有,把二十岁活成了四十岁,除了外表,整个心态就是一个刚出土的木乃伊。
我发现,我一直在表演,而且忘情忘我,自认为“美轮美奂”,就算不是主角,也是个悲壮宏伟的悲剧人物,可是,一次偶然的契机,我才在回首转身的刹那洞见舞台背后那个荒凉的自己,决不是自己想象的异彩纷呈的灿烂壮烈,而是彻彻底底的黑白两色,从来没有台前的辉煌,大热闹似乎从来都与我无关,黑白两色上错落起伏的,只有伤心的印痕。那些欢乐的时光都变作了透明的形态,看不出个所以然,而伤心的痕迹,却也绝不震撼人心,没有悲壮的气概,伤了心也只是以闹剧的形式草草收场。表演当然无法继续,用橡子《水果》的话说,就是“丧失了表演的欲望”。然而表演结束了,却无法安心地做一个超然台上的看客,庄子逍遥游的境界还太远太远,我依然是个红尘中人。
一天上洪桥浏览,看到一个flash叫做《月满西楼》,听到“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心中忽然深深触动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渗入肺腑深处,为一份久违的古典的情怀而唏嘘感叹。
几个女孩凑到一起,谈论的话题总不免涉及到爱情,我虽然是剧中人,可是旁观者的心境总是多了一些。几天没见到农奴培,她就和我津津乐道她和鹏哥的种种情事,还说她大吃一个女孩的飞醋,把鹏哥闹了个无可奈何。我陪着她笑,可是心中觉得她真年轻,也真女人,也许还有那么一丝潜在的嫉妒。我的好友则是在爱情的旅途刚刚遭遇挫折的女孩,男朋友险些变心,只因为那个女孩比她漂亮,比她更会显露作为女人相对男人的天真和无知,以及那份需要人保护的样态。她的痛苦我曾亲眼目睹,她当时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我也是只有和她倚桥伫立,默然无语。因为我知道,变心这类事虽然常见得很,但轮到谁的头上都够受的,语言又有什么用呢?农奴培她们认为碰到这种事必须一刀两断,决不能姑息,破碎的镜子是难以复原的,长痛不如短痛。我又一次默然。我对好友重归于好的选择不作评判,她是自由的,但也必须承担后果,我知道这种事无论分与合,伤口都是彻心彻肺的,也许分手比和好更艰难。有时候心里真是难过到了极点,想着两个人风风雨雨的经历了那么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是可以信任和把握的呢,二十年的夫妻还形同末路呢,因爱而结蒂的缘分怎么能不如同短聚的浮萍,说散就散呢。现在,好友似乎把这桩旧事当作笑谈一样,但我感觉到了她故作轻松的语气中所隐含的哀怨、痛楚与无奈。然而到了我自己呢?我忽然觉得自己比好友更有一种无法诉诸言语的爱的滋味,我的爱是大寂寞过的,演出刚刚开始就已经走入了结局,高潮还没有到来就已经匆匆收场,曾经的义无反顾现在看来却如同飞蛾扑火,烧断了自己想要在爱的世界里自由飞翔的翅膀,奄奄一息的我则一点都不同情自己,也许我生来就是属于寂寞的,爱里的热闹也与我无关,我只有一个人躲在黑暗的一角,啃千年万年的女人积淀下来的透骨的酸辛。我疲惫到了不想交流和倾诉的程度,何况我们相隔这么遥远,说也说不清的,就像悠悠说的,两个人面对面怎么都好说,语言无能为力了哪怕抱一下都能解决问题,电话里谈分手,怎么说得清?于是,我对人对己都已经默然了很久,关于自己的这份爱在任何方面我已经无话可说,无论和他还是少数的知情人。
我还闹着玩的和好友说,看看你一天的装扮,哪有一点女人的味道,难怪人家变心,女人可以不美,不故作天真的矫揉造作,但是女人不能失去天然纯粹的女人的韵味,我虽然自己也不怎么样,但总还比你强一点。然后提议说过一段日子陪她到大商场买衣服、背包和饰品,让她彻底变换一下容颜。我还说大街上的女人看起来难受很大成分是他们不会穿衣服,不懂审美,你是一个有审美趣味的人,怎么还不懂得修饰自己。她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说傻瓜,女人的青春白驹过隙一样,数着手指头就过去了,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你现在不美,预备徐娘半老的时候美给老公看吗?女人受先天的影响,可能没有绝代的容华,不可能人人都惊才绝艳,但青春的力量是无穷的,总可以活色生香,珠圆玉润。每一个年轻的女性在洗澡的时候都喜欢在镜中凝视自己的身体,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女性情结,其实那也是一种青春的情结、美的情结,没有人会对白皙、娇嫩、富于弹性的肌肤无动于衷,因为没有人会对青春的光彩无动于衷。说着想着我自己也不禁感伤起来,因为无论怎样的美都会凋零,无论怎样灿烂的青春都会化作一首久远的歌,或者变成一种尘封的却不能忘却的纪念,谁也没有本事和时间作对。“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岁月流走的,是天荒地老也不能改变的沾着泪水的青春和年华。青春像个花间美人,花是凝滞的,但美人却是鲜活的,充满了生命力,但岁月匆匆,花落了会再开,而美人却无法永葆美丽。今天回寝室看了一眼,看到了二姐新照的艺术照,看着那样青春美丽的脸庞,每一处都那么和谐动人,心中深深起了感叹。我知道每个女人都想把青春留住,想把绰约的风姿和灿烂的容颜留住,可是注定了这永远是一个不可触及的梦想,其实应该为青春唱一曲哀歌的,时光里的流年带走的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的梦幻。人是有情的有死的生灵,可是当有情的有死的生灵遇到了无情的永恒的时间,除了服输,除了接受命运,它无能为力。
这两天读王安忆的《长恨歌》,是真的看进去了。在这里,我是入戏的,沉浸其中,也沉醉其中。很多人看到王琦瑶青春的虚荣和光彩,看到了表面的喧嚣和热闹,我却看到了这样的外表下掩盖的深深的寂寞——“这也是个大寂寞过的人!”接着,世界和人物都发生了流转和变迁,很多人看到了物是人非,我却看到了王安忆的隐性表达——历史的兴亡之感,人物是历史大环境下的棋子,在大处永远是身不由己的,而女人是尤其的身不由己。除了王琦瑶,所有的人都跟过客似的,但过客留下的,是王琦瑶身上的积淀和印痕,一辈子都拖着旧日的泥和水。然后我开始思考时间,我发现它远非我的思维所能把握和洞察。其实时间是缺席的,人却在场,只不过缺席的是上帝,在场的是玩偶。普鲁斯特说人静静的躺在水下看时光之波的流逝,我的看法恰恰相反。流动的是人,不是时间,时间是一个旁观者,是不可逾越的永恒的藩篱,它才是超然台上俯视人间冷暖的看客。流动的人只好为自己的流逝唱歌罢,无论急缓,无论悲喜,哀歌也好,欢歌也罢,都是一种自怜,一种叹挽和纪念。
和好友到主题学老师家“蹭饭”吃,又被“整”了。主题学老师说我是个性鲜明的人,文风也趋于稳定,因此想要改变和突破自己很难,因此我在处理学术问题的时候就容易戴着一层有色眼镜,我所接受的东西都是经过主观过滤的,难免变形变色而有一定的局限性。他说他主张学术的客观性,研究什么问题和人物,就把自己完全抛进去(当然,绝对意义上是不可能的),忘却主观的自我。还说我的情感太丰富,容易把自己局囿到里面。我笑着,表面上是全盘接受,心里却在想着主题学老师本身思维有他的非正常性(一贯的),但往往又有一定的独特见解和发现,所以他的话不可尽信,也不能不信。照他的意思尝试一下改变和突破自己,和自己对命,无论学术上还是文风上,不失为一条提升完善自我的良好的途径。主题学老师的女朋友是人中的精灵,真的是如他所形容的四个字“轻灵通脱”,再加上人性之外的一点“妖性”。她的聪明和轻灵我是自叹不如的,但也没有被她压倒,我有我的独立不羁,言行无畏。吃完饭听着轻音乐,又拿了好几本书,好像占便宜不上税似的:)晚上出来,窗外有很好的月光,只是感到那是不属于我的,我的心境已经黯然,早没了花间赏月的兴致,我的青春已然苍老,我不配这样纯净的月亮。
于人际上,是烦躁到了极点,对人的不信任和设防也几乎到了有生以来的极点。我愈发清晰的看到人性的局限和脆弱、自私,没有怨愤,内心深处倒有着无穷的悲怜和原谅,但主观上依然烦躁,到了极点看谁到不顺眼,不但表情木然,而且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想大哭一场,到现在还没找到“导火索”。我知道这样的我还有着一点儿任情的青春本色,如果我真的老了,对这些世俗中的人情得失就会麻木和适应,现在差的还远,在为人处世上尤其像个傻帽。
六月是晴空万里,七月的哈尔滨反而成了雨季。欣喜的是,在这个有点冰凉的雨季,有着很多暖人肺腑的事情发生。有一份真纯的友谊闯入了我的心底,是雪中送炭,也是锦上添花。雨中的伞,饥饿中的晚饭,寒冷中的衣服,是除却广场上的漫步、图书馆的叙谈最让我难忘的场景和镜头。是啊,七月的雨是充满温情的雨,在这样一个情感匮乏、人情淡薄的季节,给我带来了久违的感动和震撼。也许,人生的意义不在那些宏大的场面里,而是在细微平淡的小小的燃烧和暖意中。这样一份真情,足慰我心。
转眼就要大四了,连水果都算不上而成了西红柿了,这意味着青春已经过去一大半了,龟缩在象牙塔中日子就要结束了,世界的精彩与荆棘都在眼前脚下了。我想着岁月的流逝,坐在树桩上一圈圈儿的数着大树的年轮,也清点着人生的悲欣得失,有点未知的憧憬,也有点焦灼和茫然,阳光照在我的肩头,我看见了光亮,也看见了地上的暗影。
2003-7-17暑假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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