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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接龙】琉璃锁之五——春潮难抚赤子心
□ 戈壁红柳912
2007-04-12 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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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辉辉醒了,吵着要找你呢!”
林翼翔转身,正接着区雨晴略显忧郁的眼神。区雨晴是个很整洁、勤谨、做事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在林家有十数年的劳作,说她是管家更确切一些。林家的上上下下,甚至林家家族企业内外的人都知晓她,尊称她“区姐”。区姐话不多,与管家和一个保姆所有的表达都在形体的语言和经手处理过的内外事务上。
区姐是林家第一个觉察到覃淑雅有图谋不轨之心的人。覃淑雅出走的那天,死活找不到那辆林翼翔为她新买的红色法拉利跑车的钥匙。覃淑雅走后,区姐不动声色地将那把钥匙放在林翼翔书房的书报架里。后来,林翼翔似不意间发现的钥匙,但立刻悟出是区姐的苦心,他也不动声色地承接了这一份真情。
时隔不久,林翼翔在粤城碧波新村购置了一套别墅,那别墅的产权证上署着区雨晴的名字,却不为其本人自知。思瀚和庄敏颜急匆匆重返新加坡的当天,林翼翔决定带着辉辉、区姐,还有温司机一起去那里做短暂的休整。
“大鸟叔叔!”
林翼翔刚进屋,辉辉就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刚睡醒的孩子口气是那样清新甜润,林翼翔的耳朵被蹭得痒痒的,心里一热,鼻子都有些发酸。
“小鸟哥哥!”林翼翔回应着辉辉。
这大、小两个男子汉之间这些日子以来奇特的称呼,令刚进门来说事的温司机悄然一笑。
被称为“小鸟哥哥”的辉辉趴在林翼翔的肩头。 像他的妈妈曾经的那样!林翼翔的心刺痛……
粤城的这个季节,正是三月木棉飞红时,青山含黛,凌波推绿,气候很相宜。比之北方那场突然袭来的春雪塑造的琉璃世界,又是另一番情景!
辉辉很兴奋!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来。林翼翔暗自诧异这孩子与自己及林家人性情的相似。他的活泼和鬼精灵都是藏在小小的心眼儿里的。
林翼翔带着辉辉一行,按区姐拟好的路线,在粤城周边驾车畅游,放情与山水之间。思瀚和庄敏颜曾经有电话打来互相通报。林翼翔为尽力掩饰和排斥这些纷扰。索性关闭这个手机的号码,与他们断了联系。
今非独自行,千遭万遭不枉,绿了芭蕉,何处觅樱桃?
林翼翔把自己的精神交付在一双小小的手掌心里,那双小小的手也由他牵着,走进一个男子汉人生伊始的一次远行!
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他们都谈不上有倚靠。所谓倚靠,更多的时候,是衾被的温热,肌肤的凉爽,是饥饿时的一碗羹,渴望时的一杯茶,是孩子的笑花儿甚至泪花儿,是父母或家族的福荫,是伴侣的或嗔或怒,是相邻人家的鸟鸣狗吠……尽管这都是寻常的、琐碎的像撒在地上的米粒儿一样拣拾不及,但它却带给你生存的底气和踏踏实实打拼下去的理由。
但惜此时情,鹦鹉也无语。
辉辉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林翼翔任自己的思绪无遮无拦地驰骋。
望窗外,行走的是车流,浮动的是心情。有新雨降落,累赘了雨刷器!
坐在前排的区姐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车载的CD,是恩雅的“雨过天晴”。那爱尔兰女子架构着非凡的空间和旋律,虚拟了超然物外的境界,没使多少气力和音符,似乎平铺直叙,不起波澜,却常常让林翼翔顿悟天籁……
——区姐深知林翼翔喜好,难得的缜密!
行程海南,林翼翔准备好多住些日子。
临海的豪华酒店。椰风灌林,碧沙万顷。天蓝蓝,海蓝蓝。林翼翔想起林海音《城南旧事》里的一段,就教会给辉辉一起吟:
我们看海去
我们看海去
蓝色的大海上
扬着白色的帆
金红的太阳从海上升起来
照到海面照到船头
我们看海去
我们看海去
……
林翼翔注意到,辉辉天天有新衣服更换。看款式和色泽搭配,似是庄敏颜的审美,心里轰然一热。
“是曾太太带来的吗?”
林翼翔问区姐,区姐回答什么林翼翔并没有听清楚,他的心飞在另一个去处。苦了天涯路!
曾经和淑雅蜜月一起来过这里。这次的来也是为和过去的伤痛告别,但那伤痛似乎并不再那样刻骨铭心,相反的,另一层云雾沉沉地压上心头,任怎么都无法排遣。多亏有辉辉——这个迫着让“大鸟叔叔”叫他“小鸟哥哥”的别人的儿子,时时带给他脱胎换骨重返童年的感觉!也带给他一个拥有的幻想。这幻想如海潮,似浮云,来来去去,占据着林翼翔全部的身心。
每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林翼翔就在辉辉耳朵边放粗嗓门低低唤:嘿!小鸟哥哥,我是长鼻子的匹诺曹的大鸟叔叔……太阳要晒PP了,起床喽……
有个灿烂的笑容绽放在辉辉脸上,甜得流蜜。牵着这只小手,打着一支手电筒,林翼翔和辉辉在海滩上捕捉早起的小螃蟹,直挖掘到一个洞穴的深处,将属于孩子的快乐盛放在预备好的大罐子里……
林翼翔如此喜欢辉辉,令随同的另外两个人:区姐和温司机十分担忧!
“林先生,我和老温带辉辉去冲浪玩,你歇一会儿吧!”林翼翔的目光移向区姐,多少年,这还第一次见区姐穿泳衣的样子。是南国女子的体形,很骨感。林翼翔的注目为区姐所知,脸上露出少有的拘谨。林翼翔遮掩着自己的失礼,大声对辉辉说:小鸟哥哥,听区妈妈话,不许淘气啊!
区姐和温司机带走辉辉去冲浪的时候,林翼翔躺在沙滩上,将辉辉擦汗的小方巾遮盖在脸上做短暂的休息。
人生若只如初见……等闲变却故人心……林翼翔脑海里断断续续涌上些古人诗句,怎么也穿串不到一起。
人在不自拔,梦在不能醒。长也是情短也是情,留也是情去也是情,古今中外,概莫如此,不过一介凡子,奈何也!
什么时候……如果,和淑雅的婚姻有个孩子,也许她不会……
那庄敏颜和思瀚在新加坡的家里不知怎么情形?宋叔的病又是否转危为安?这区姐的婚姻和身世听自家长辈们讲也是坎坎坷坷,苦不堪言,看样子是守着的意思。
纷纷乱乱中,林翼翔似睡非睡。
“大鸟叔叔!大鸟叔叔!”辉辉扭着小屁股跑来,急急忙扑在林翼翔怀里。贴着耳朵悄悄说:“大鸟叔叔,大鸟叔叔我要撒尿!”
什么?哈哈哈!
林翼翔站起身,将辉辉高高举过头顶,说:好你个臭小子!这天连水,水连天,绵绵软软干干净净的地方,你说尿在哪里的好!
哈哈哈哈哈……咱们去撒尿!
辉辉被林翼翔扛在肩膀上,向海岸边走去。沙滩上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晚潮推上来时,这行脚印毫无疑问地会被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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