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有飘着雪的发
　　满脸有春的芽夏的枝秋的果冬的叶的纹
　　一双上弦月的小眼，在疏而长的眉毛下
　　闪着俗不可耐的温暖
　　一双青筋暴露又粗糙的手
　　坚实的，仿佛金刚石的砂轮
　　打磨同样粗糙的生活
　　
　　与我的宽而厚的胸膛不同
　　瘦弱的，干瘪的，被掏空了
　　像枯了的树在风中摇晃
　　
　　事实上，我的父亲早已去世11年了
　　在我的双手还没能支撑天的时候
　　死于一场疾病
　　没有留下遗言，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
　　飘雪的冬天里，只剩下一捧骨灰
　　
　　一个模糊的背影后面，还留给我
　　不知在哪里的坟茔
　　一个男人的胸怀里面，还留给我
　　明白在哪里的信心
　　
　　对父亲的回忆和描述
　　或许只是记忆的虚幻
　　但我爱他想他念他确凿是真实的
　　我没有了父亲，可是
　　我在所有的老人身上
　　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多少次，我走在街上
　　跟在那些像我父亲的老人
　　走出老远老远
　　假如我冲他们的背影呼喊：爸爸——
　　他们绝对会一齐回头，可他们是否肯答应
　　
　　我是黑夜里的一颗蜡烛
　　就这样滴泪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