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不停的要，要到我想逃。”其实记忆中的这句歌词的本意是很冷峻的。而“我让你依靠，让你靠”则本来也是很深情的一句话。
　　之所以要说以上的这两个例子，大概是因为这世界真的有被三色素其中一或两个色素浸染的可能性。惭愧的是，对于如此渎神的一个论断，我竟然闻之窃喜中……这是否就可以作为我堕落的又一证据呢？
　　前天逛书摊的时候，在一大堆破旧的老书里头，豁然翻得了一本80年版的《素女真经》，那么厚，不可能是原本，因为它的原文我早在好几年前就拜读过了，说真的，文辞古奥，看得让人云里雾里，和白乐天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在难易程度上有得一拼。所以，看见这书的时候，本以为也就是和《金瓶梅》、《玉楼春》等东西差不多的玩意。但翻开之后，还真颇有些意外之喜以及远旧之思。
　　我喜欢读禁书，以及一切被禁忌的东西。对于那个被砍了脑壳的金圣叹所发出的那句呼声：“雪夜闭门读禁书”，深感心有戚戚。记得第一本读的荒淫指数高于橙色的书是《飞燕外传》。那时俺心地纯洁，白得跟一块棉布一样。对于书中的某些直露描述所采取的绝对是叉开五指遮住眼睛的态度。那是一本合编的书，前言上堂而皇之地摘了些鲁迅关于中国小说史的言论，以示他们编这书绝对不是为了好销售，来钱快。
　　不过说实话，当时对这书的来龙去脉倒是根本没心思去关心。我记得很清楚，篇目的排列顺序是：1、绣榻野史 2、飞燕外传 3、空空幻 4、痴婆子传 5、如意君传。
　　以现在的眼光看，那些小说的文辞也就只是平平。上面的几句骚诗那也是无良文人在别人拥着山荆敦伦的时候闲极无聊憋出来的。但我又不得不说出来，我的古诗词功底开头的启蒙，确实是得自他们诸君这压抑情欲漫漶文字的结果，可谓是精神肉身的双重启蒙。而且也就是在那同时，我开始看第一遍的红楼。
　　开头的时候，对于宝玉梦淫可卿，贾琏置女儿的病于不顾，在那骚女人身上寻找如绵的感觉等等情节深感铭心，比许多经典情节记忆得要牢固多了。当时我就在想，把个黛玉进门嘛，进去，坐倒，喝茶。三个词就解决了的问题，为什么要絮絮叨叨那么多话呢？为什么不把以上的情节多出现一点呢？幸亏我当时立马就遇上了《飞燕外传》。
　　后来我想，其实我那时还真做对了，要是我在看这些杂书的时候若没有糊风筝的曹老爷子给把持着，那还不知道掉到什么坑里去了呢。好东西得和好东西互相扶持着进展那才像话。那本合辑在我的床头放置了半载之久，一直作为我安慰自己的最佳臂助。
　　那时我们住宿舍，都是十六七半大的孩子。不好好上学看课本长大做牙医，却跑到那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打着工读淫书，是可谓朽木只能歪刀雕之也。有一天我在温习的时候，被闯进来的某狂徒发现。一看之下，顿时眼冒绿光，顿做噬人之状。我正诧异此君怎么看见淫书就这副德性，谁知他立马拿出一包当时很流行的也不算便宜的紫雪莲烟来，大方地孝敬了我一根。后来看我还是没懂他的意思，就索性连盒甩给了我。我这才恍然大悟它是觊觎上我这宝贝小说了。
　　当时我知道这书算是逃不出此君的魔爪了，索性就发挥利益最大化原则，把这书用两包烟的超值低价格甩卖给他了。反正那文章的精彩片断我几乎可以顺背如流了，看不看书都不影响思维。
　　在后来，看了金瓶梅和明清禁毁书系列的几乎全部。那里头其实有很多书都很有价值，这个价值这时候就不再只是体现在指头儿困了消乏的范畴了。比如孽海花，比如玉楼春，比如桃园露，还有李笠翁的好几本话本，都可以说是古代小说里堪称精品的东西。这时才理解那编者的这句话：“若研究中国小说的人只是读了传统的那么三五百本目录小说的话，那中国小说的发展历史也未免太好写了点。”原来那些已窥堂奥的东西，一直以来就是这样隐藏在淫秽和色渍斑斑的历史中的。而且以这种荒唐而直捣人心的方式留存了下来。直待理解透了这一点之后，我才开始敢把那些书籍堂而皇之地列入到长久以来供我营养的书籍范畴之中。懊恼于市面上一直没有足本的金瓶梅出现，而且这个愿望到现在我看来还是没有达成。只好留待后日了。
　　再后来的后来，可谓是网不逢时之极。当我听说元元这个网站的名字的时候，已经是它关闭两周年之际了。我只好在网上极力地搜寻当时的一些遗作。比如迷男的《红楼遗秘》，方寸光的《十景缎》、泥人的《江山如此多娇》、端木的《风月大陆》，以及黄易等等人的一切好著作。发现古来就有的情况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改观，其中就文笔的雅致洒炼而言，我在市面上很少看见过可以超过迷男这部小说的文字。方寸光的文字绝类金庸，而且情节的构建和人物的塑造上不逊于任何名家。泥人的文字那更是后来许多写邪派人物的作者所长借不衰的。比如小非的大作《淫贼外传》，我感觉在某些细微的地方就很像泥人的着墨。
　　之所以如此说，实在是不能容忍这么多优秀的东西，居然长期地游离于正统人士们所编织的文化牢狱之外。它们也到了受受这非刑加身之感觉的时候了，总不能只让所谓正统文学独受这份苦罪吧。
　　这次以十金购得的《素女真经》可谓是大大地物超所值，这里面收录了素女问答的全部真解，后面还附了极多的旁征博引的资料，而这只是上部的部分。最难得的是本书的下部，将肉蒲团、如意君传、痴婆子传等多篇小说作了很学术性的深入探讨。对于那些所谓的评论家，在平素我是闻而未闻的，但这次看到了的这些分析，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对文章的评论事业确实是坐在井里头来望的。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就有人把这些当时目为社会主义假阳具的东西解析的如此透彻，真是大大地开了一回眼界，余风遗慨，于今兀自烈烈啊。
　　套用某旧小说里的两句话来做个结束吧：“此际若得馆庐望，莺喃鸳啾红浪颠。使君无意题新章，只向蓬山访故仙。”忘了是哪本里头的了，暧昧突梯之处，千语难以言尽。
　　其实关于这个话题，我要说的其实还有很多，不过今日个太晚了，我也敲得手酸筋麻脊欲折，就到这里吧。下回再见分晓。
　　
　　另：标题之“引”字，亦可以理解为“瘾”。我不说话，嘿嘿。
　　再及：若有人觉得我这篇文字太过于违背正统和道德，大可以忽略和谩骂。如果过两天还有兴致的话，我会继续这个话题。切切。
　　
　　 2007.5.12.0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