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左手把玩着“火之不惑”,而其右手端着的正是那儿件作为华梓然遗物的“火蜥根雕”。如此梦寐以求了九年的根雕在终于得手的这一刻,让火灵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惘然若失。
火灵有着一双和华梓然一样灵气逼人的手,它们的秀美会让人误会那是一双女子的纤纤玉手。华梓然曾经用它们编过拴蜻蜓的微型三轮车,最后一次是用它们雕琢了一件胡杨根雕。火灵则用它们削了一把叫“火之不惑”的木头匕首,并且用它刺死了一个出租车司机。依常理,刚杀了人,他应该处于一种类似“惊弓之鸟”的高度紧张戒备的状态。退一步讲,他也该变的神经兮兮才对。可他仿佛天生就具备成为一个杀手的潜质。除了与生俱来的安静与冷酷,还有他身为一个处女座的男人所特有的神经质。火灵觉得无论是“火蜥根雕”的“剪舌”,还是“火之不惑”的匕刃,都因为饮血后那一抹殷红而显得更加炫目。
今天亓官因为根雕失窃的事情要见火灵,他不是不敢见这位昔日的兄长,而是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些什么。难道告诉亓官根雕在他手里!虽然火灵并没有想好是否见他,可还是恍恍惚惚地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喂…”其实火灵早就删除了亓官的手机号码,他以为忘掉一个人可以用如此简单的仪式来祭奠。所以当他受潜意识拨出那串号码时,他木然了。
“火灵呀!你说吧,什么地方都成,我过来找你。”后来火灵回忆,当时亓官在电话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
“啊?啊...那就去咱家楼下对过的大牌档吃火锅吧。”
“行,你先去占个位子,我随后就到呵。”待火灵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亓官那头已是“嘟—嘟—”的忙音了。
“干爹,你要出去?”亓官刚打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了楼青衫脸上的两点小酒窝。
“是小楼啊,有事吗?咱们边走边说。”亓官眉眼含笑。
“干爹,那儿个法医已经解决了。”楼青衫如履薄冰地随从在亓董身后,不能跟的太紧,亦不能落的太远。人与人交往旨在一个“度”,稍不留神,友情与爱情也许就乱了章法,这是一个糜烂的年代。
“我的根雕呢?”亓官自顾自地走着,问话的语气一如唠叨家常琐事一般随意。
“还在调查…”楼青衫话未答毕,亓官猛的停止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楼青衫,“被谁解决的?是被你解决的吗!”楼青衫一时语塞,人若真的有三魂七魄,恐怕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
“哈!哈!哈!”亓官看到楼青衫鬓角的细汗,一边朗声大笑一边拍打楼青衫的肩膀。“放心吧,我亓某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干爹,我....”亓官示意他不要解释。
“小楼呀,那个案子我也有所耳闻,杀法医的人和杀车组车司机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吧。都是颈部受致命伤,并且创口极其相似。我说的对吗?”
亓官并没有给楼青衫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你第一次来找我,说很想跟着我干,原因是你需要一大笔钱给患了白血病的妹妹移植骨髓。的确,“人不为己天也灭你”。任何冠冕堂皇的道德伦理遭到一己私欲的考验都会变成一个神圣而美丽的“扯”。就是冲着你那份坦白我也该信任你,对吗?你认为我这种人很需要一个败类的警察为自己卖命,是吗?你大错特错了,所以我调查了你。结果你小子不是个坏警察,也不是个好警察。你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又严密监视我。”
楼青衫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来挡驾,“亓董,咱们当卧底的说不定哪天连命都丢了,我干吗不花你的钱啊?既然你比谁都清楚,干吗还一直留个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
“你也说是定时炸弹了,你什么时候会爆炸,我心里有数。我知道你是一名特立独行的警察。你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正义,维护正义。”亓官微笑的审视着眼前这个叫他干爹的警察,眼神里有欣赏也有疼爱。“我想与楼队长合作,一同对付彼罗·贾人,你意下如何?他最近终于肯赏脸要出来与我面谈了。”
事发突然,楼青衫除了感觉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便没了任何主意。
“不必急着答复我,我现在得去见个人,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说罢,亓官起身上了他的银色BMW。
“那件根雕不就是你和彼罗·贾人进行交易的重要物证吗?”楼青衫冲着车子发问。
“其实我还没有见过他,否则你这炸弹不早爆了?”
“那它?”楼青衫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措辞。因为关于那件根雕,他想问的实在太多。出租车司机的死,含沙的死,请小栀帮忙盗取根雕的是谁?在整个事件的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纵横交织?
“你的那些疑问,我也很想知道。”亓官似乎看穿了楼青衫的心思。
楼青衫还想问点儿什么,才发现车子已经行的远了。
就在楼青衫望眼欲穿的时候,他看到亓官的BMW突然一个急刹车,他甚至听到了因为轮胎剧烈磨擦地面而发出的刺耳噪音,并因此瞬时烦躁不安起来。他第一反应是车子撞到人了!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车子前方的那个人并没有倒下,借着朦胧月光,隐约能辨出是个女人的体型。当时车子距离楼青衫大约有个五百米的样子,所以他漫步踱往停车的方向希望能看的更清楚些。楼青衫刚走没几步,那个女人便上了车。他以为车子会开走,便站立不动静观其变。站那望了大概两三分钟,他发现车子并没有启动的意思,却是那个女人下车后匆匆离去。
“那女的都走了,车子怎么还停那啊?”楼青衫眉头一紧,大喊一声不妙,脱缰野马一般冲了出去。
都说“处女座”最厌恶等人,火灵不过等了亓官20分钟已经如坐针毡了。就在这短短的20分钟里,也有一刻钟的时间,他是在编排台词如何说落亓官的不守时。他决定给亓官打电话,内容已想好了,就一句话“你不用来了。”然后立马挂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是通了没人接。火灵怀坏的笑,心里琢磨着,“这厮忒了解自己,怕我打电话说不等了,他索性来个装傻充愣。”想到这,火灵二话没有,抬屁股就走人了。
楼青衫气喘吁吁的扒在车窗上朝里面看,他先是看到了亓官的侧脸,然后是他的右手捂着肚子,而左手紧紧地扣着右手的腕子。楼青衫试图打开车门,但掰不动。他想肯定是那女人临走时给车子上了电子锁控。楼青衫使劲地砸着车窗,并大声喊着干爹,但亓官好像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楼青衫跑到车子的正前方,继续拼命的砸玻璃,他仿佛看见亓官轻轻地眨了眨眼便立刻又回归了沉寂。看到此景他更是声嘶力竭的喊着:“干爹!干爹!”也不知楼青衫哪里来的力气,坂砖都敲不破的防弹玻璃,竟生生的被他的拳头砸碎了。他不顾血肉模糊的双手,躬起上半身顺着前车盖探进了车内。楼青衫的脸几乎要和亓官的脸贴到一起了,可他却无法感受到亓官的呼吸,哪怕气若游丝也好。亓官慢慢地睁开双眼,嘴唇缓缓嚅动,“我…办公室抽屉…信…给…照片…”话未说完人已仙逝。
“干爹!!!!”一声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击碎了这个黑夜冷漠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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