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流浪的梦-个人文章】
记忆中的那片瓜田
□ 流浪的梦
2007-06-20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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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无法成眠,突然想起儿时玩乐的那片瓜田。
瓜田呈长方形,面积约三亩,东西走向。北面是邻居家的苹果园,说是苹果园,其实园内还有桃树、梨树、杏树等树种。瓜田的东面是一条连贯南北的大坝,托着关乎庄稼收成重任的排水渠,坝堤上经年积累地长满各色的野草野花,偶尔还可以在杂草丛中找得到野生的草莓或其他小野果,最普遍地当是一种紫黑色的浆果“黑天天”,拈一颗放在嘴里,甜丝丝的浸入心间,仿佛吞下肚的是天野的灵气。可我们通常不这样吃,总是先蹲下身慢慢地摘,直到一只小手无法握成拳才往嘴里塞,嘴角总会有紫黑色的汁液流下来。大人们看着孩子狼吞虎咽,就会心花怒放地伫足调侃。瓜田的西面和南面是两条垂直相交的田间小路。与小路毗连的又是另两条排水沟,沟岸上种植着生命力极强的杨树。夏秋季节,它高大树冠笼罩下的小路就铺满了浓荫,成了劳作的大人和玩耍的孩子休憩驻留的好去处。
每年一开春,伯父就开始忙碌。先是在田的一角挖个约二米宽三米长的土坑作苗床,然后把一种特制农具“打播器”做出的圆柱形土坯密密的排放进去,排放时要注意把土坯带凹槽的一面向上,接着往凹槽点播西瓜子,然后再薄薄地向土坯洒土,以略微盖住凹槽为宜,最后就是在土坑上支起弓形的支架(这样的支架可以自制也可以去市场上购买),再罩上透明的塑料薄膜,四周用土掩埋住,以防余寒侵袭。
清明过后,苗床里的瓜苗己是春意盎然。待整块田翻耕之后,按一定的株间距划出行或列,只需把它们一株株移植到相应的位置,瓜苗的栽种阶段就结束了。这一阶段,点播一般不会让孩子围观的,因为我们总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种特制的农具上,以致经常会很不小心的把刚刚做好的土坯踢的粉身碎骨。而秧苗的移植我们却常常被大人们赶到田地做下手,帮他们从苗床边运送瓜苗到田的另一端,来来往往地穿梭,瓜田里开始热闹起来。
隔不多久,瓜苗就会不负众望地拖曳出长长的蔓。期间还要压秧、打叉、施肥、除虫……随着天气转暖,渐渐地瓜秧就“爬”满了整个瓜田。鹅黄的小花羞羞答答地伸出头,孩子们尖叫着这一朵那一朵满园里数开了,大人们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了。不几日,小花枯凋谢落,期待已久的西瓜就探头探脑的出现在视野里,带着浅浅的纹路,全都毛茸茸的,象梅象杏更象小小的橄榄。孩子们的尖叫声更响亮了,大人们的笑声也越发爽朗了。
瓜田真正的热闹要从瓜秧遮不住西瓜时算起。尽管西瓜还没有成熟,可是由于瓜田处于两条小路的交叉处,地势醒目,比较吸引好奇的孩子,还有一些贪婪懒惰又想不劳而获的人。奶奶就唠叨着该在瓜田里架棚了,晚上以便留宿看守。这种棚一般用木棍支成三角形,然后再盖上一些可以防雨防露的材料,棚下放张床即可,简易实用。
奶奶是我家瓜田的守卫者,当仁不让的住进了瓜田,我们出现在瓜田里的频率也高起来。开始奶奶对我们的出现是相当欢迎地,因为我们总是乖乖的在小路上用笤帚捉蜻蜓,在野草稞里逮蚂蚱,寻野果,偶尔爬上树摘细枝下来编织草帽,以沟渠为掩体上演好人抓坏人的游戏,对铺满瓜田的翠绿瓜蔓和挂在瓜蔓上那些硕大的西瓜一点兴趣也没有。奶奶总是用慈爱的目光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嘻戏。
当苹果的香味弥漫整个瓜田,就迎来了西瓜收获的季节。有一天,奶奶递来一块红彤彤沙浓浓的西瓜,我们突然就象被人施了魔法一样,玩游戏的兴趣一下子全没了,小小的脑袋开始琢磨敲击西瓜浑浊或清脆的声音了。俨然一个个严谨好学的农学专家,在瓜田里东瞧瞧西看看,在大大小小的西瓜上敲敲、摸摸。全然不顾奶奶在身后不停的叮嘱:不要踩坏了瓜蔓、不要折断了瓜叶……我们只对西瓜感兴趣。显然研究很不尽人意,我们总是判断失误,每每我们拿着半生的西瓜出现在奶奶面前,她总会唠叨着并惩罚我们吃下去。次数多了,对摘瓜就生了畏惧,可是吃不到嘴的西瓜却越发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又想吃瓜,又怕摘瓜,怎么办呢?狡黠的我们偷偷从家里带了一把水果刀,常常乘奶奶不注意,拣些大个的西瓜,挖个三角形的孔拉出来察看,如果瓜瓤没变色就再推进去,如果变红了就摘下来。这个方法很管用,那段时间我们再也没有被奶奶罚吃过不熟的西瓜,而且奶奶对我们摘瓜本领非常赞赏,不管谁来瓜田里小坐,只要我们在,摘瓜任务就交给了我们,当然,我们乐此不疲。
正当我们为此洋洋得意的时候,有一天奶奶愤怒地拿着笤帚追了过来。原来她发现了被我们挖孔的西瓜。由于天气比较热,那些西瓜很快就腐烂变质了,又因为数量比较“可观”,奶奶对我们的行为不能饶恕,再不许我们走近那片瓜田。后来的记忆:西瓜还是没有少吃,只是少了一份摘瓜的乐趣。
十年前从农村那片土地走出来,就住进了钢筋混凝土浇铸的笼子里,很少机会闻到故乡的那股渗着果香的泥土气息。不觉间想起孩提时玩乐的那片瓜田,胸间溢荡的是对故乡久久不息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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