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铃儿-个人文章】
没有开始过的故事
□ 铃儿
2007-07-09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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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
八月二十九日,来一高中报道的新生们云集在校门前,在大榜上寻找自己所在的班级。铃儿和好友芊芊也在其中,而且很快找到了她们的名字,都在高一一班。芊芊突拉了一下铃儿的衣角,“你看,我们学校的林非也考入一高中了,在我们班。”
后来才清楚,那个林非其实叫林一非,并不是芊芊提到的她们原初中的同学。他的座位在后面,与铃儿相隔一排。十七八岁的他,却有着成熟男子的气质:深沉、潇洒、风流倜傥。教室内、走廊里时常传来他那磁性的声音。说来也怪,看他平时放荡不羁,但学习的时候又极其严谨、专注。
高中的学习气氛是极其紧张的。同学之间接触不太多,住宿生每天食堂、教室、宿舍三点一线;而林一非、铃儿和芊芊等都是走读生,每天往返于家与学校之间,周而复始。转眼间,快到期中考试了。这是高一新生们第一次真枪实弹的较量。在一高中,全县各初中的尖子生云集于此。所以,学生们都想通过这第一次考试的名次来判断自己三年后的命运。
二
期中考试总算过去了,林一非觉得轻松多了.
考试结果出来了。林一非的朋友王凡嬉皮笑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朋友,你以一名之差没进去前五。”
“那么,第五名是谁?”
“铃儿。”
“ 铃儿?”...
其实,入学第一天,林一非就注意到了坐在他前面与之相隔一排的神情酷似林妹妹的女孩:一头浓密的长发用一条白手帕高高地束至头顶,末端飘洒在肩上,极其飘逸、脱俗。后来的接触中,更加发现她举止端庄、优雅,傲气凌人、才气冲天。
提到铃儿这个名字,他的内心深处便有一种最原始的蠢蠢欲动的愿望:想走近她、想读懂她、想征服她,甚至觉得,她就是他生命中的那个人。这个欲望折磨了他许久,每天晚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终于,在一天晚上,他鼓足了勇气...
三
刚才自习课上,一道物理题将铃儿难住了。放学后,她抱着两本书,边继续思索,边向家踱去。猛一抬头,看见一辆自行车在旁边跟随,也不知跟了多久。
“呵呵,在想什么呢?”见她抬起头,林一非才答话。
“哦,没什么。怎么像个幽灵似的?吓我一跳!”
他有些不安,笑道:“不好意思。对了,天天步行啊,怎么不骑车呢?”
“哦,前面的十字路口总是出事故。爸爸不放心,不让我骑。咳,没办法。反正也不远,七八分钟就到了。”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你怎么不到学校上晚自习呢?”
“我喜欢在家里学习,家里安静些。”
铃儿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今天怎么朝这边走?”
“哦,我——,我今天从这方向回家。”
“呵呵”,铃儿笑了,“那么你先走吧。”
“我——好吧,Bye-bye.”他迟疑了一下,便骑车而去...
四
铃儿回去之后,觉得奇怪:林一非的家明明在学校西侧,他今天怎么向东行呢?难道他为了兜风而向东行——向北拐——再向西转而回家?
晚上,芊芊到铃儿家去研究一段英语阅读。提起林一非的时候,铃儿将今天发生的怪事告诉了芊芊。芊芊笑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早就对你有意思了,每次你进教室,他的眼睛就从门口一直盯到你的座位上;你出去的时候,他又从你的座位上盯你到门外。今天呀,他说不定鼓了多大的勇气呢。但毕竟第一步迈出去了,以后,他还会这样的。”
果然,从那以后,每次放学,林一非都尾随铃儿而来,一路上同铃儿搭讪,而铃儿总淡淡地说:“你先走吧”,他才怏怏地离开。
一个飘雪的晚上,铃儿做完习题回家已经六点多了。她抱着书走在寒冷的路上,冰冷的树影、冰冷的月光。林一非从后面赶了上来,随着自行车的沙沙声,他来到了铃儿的身旁:
“你不冷吗?不戴手套,也不戴头巾。”他用他那特有的磁性的声音温柔地问。
“哦,不冷。”
“还说不冷呢!看,脸都冻红了。”说着,他摘下自己项上的白色围巾递过来。(每逢冬季他都这副打扮:笔挺的灰色西装、笔挺的黑色大衣,项上一条白色的长围巾,神情酷似许文强)
铃儿拒绝了,“我不习惯戴围巾,谢谢。”
他无言,默默地随着铃儿向前走。铃儿突然问:“你怎么每次都从这条路上回家呢?”
“为了送你。”
“送我?”铃儿心慌了,“为什么?”
“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不懂。”
“那么我问你,”他的脸涨得通红,铃儿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激动,“我对你好不好?”
“好啊,你人好,对谁都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
“我不想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我们这样,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以后你不要再送我回家了,再见。”...
望着铃儿渐渐消失的身影,林一非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五
时间过得真快,转瞬间到了元旦。每逢这个时候,全班都要在一起开party庆祝一番。
高一一班的party开得很是热闹。表演节目的顺序采用击鼓传花的形式。鼓声结束后,花落在谁手里,谁表演节目。鼓手由班长徐然担任。若干个节目结束之后,林一非的好友王凡从座位上站起,径直来到击鼓台上,从徐然手中接过鼓棰,低声说:“我来!”
“咚——咚——咚”一通鼓声结束后,花束恰好落在了铃儿手里,她知道王凡他们要搞恶作剧,因此,花刚落到手上,便将它掀到了邻座的女孩手里。
林一非的另两个朋友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走出来,张英伟从王凡手中夺过鼓棰,挽起衣袖,大声说:“看我的!”
这一次,花束不偏不倚恰好落到铃儿手中。王凡他们嬉皮笑脸地看着她,林一非也深情地含笑望着她。铃儿见此情景早已心烦意乱,哪有心思表演节目。于是,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不擅长表演什么节目,让各位扫兴了。不过,我在这里向各位道几声祝福,祝同学们在新的一年里在学习上有所建树,天天有个好心情。”
可是王凡他们不依不饶,大声呐喊:“没听见!没听见!”
林一非忽地站起,随声应和:“听见了,听见了!”同时潇洒地用手指着他们:“你们不是耳朵坏了吧!”...
party结束之后,铃儿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林一非骑车追了上来,“铃儿,你好像不高兴?”
“是!”铃儿说得很生硬。
“怎么了?”
“都是你搞的,弄得满城风雨,他们才捉弄我!”
林一非笑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呀,你这么漂亮,他们当然要逗逗你啦。”
“你——”铃儿气急败坏了:“那么,你现在做什么?不是说过,不要你送我回家的吗?”
林一非从怀里拿出一张音乐卡,塞到铃儿的手上,深情地说:“祝你健康、祝你幸福、祝你快乐!”...
六
不知什么时候,铃儿与林一非的事传到了铃儿父母的耳朵里。
一天,吃过晚餐,铃儿的母亲问:“铃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啊!”
“没有?”母亲声音提高了,“每天放学同你一起走的那个男孩是谁?”
“哦,不关我事的。是他要送我回家,又不是我愿意的。我和他没什么。”
“不关你事?”父亲也插言,“那么,他为什么不送芊芊呢?!”...
铃儿的父母像两只大苍蝇在她的身边嗡嗡叫了半天,叫得她头都大了,她被他们那些毫无道理的话气哭了。
这样,铃儿更加迁怒于林一非。
这些日子以来,林一非也不好过。铃儿的冷漠使他不知所措,而且察觉班里的另一个男孩何维也喜欢铃儿。王凡早向他报告:“何维写了好多汪国真的诗给铃儿...”
铃儿这几日更是心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天,她正抱着书往家走,突然听见后面有自行车的声音。她知道是他。待他快来到面前的时候,她便跑到了马路的另一侧;他笑着跟了过来,她又跑回到那一边;如此反复几次,林一非几乎恼羞成怒了:“既然你这样,我们算了吧!”说着,转身飞车而去。
铃儿舒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一个。
第二天早晨上学,铃儿来到座位上,打开书桌,发现里面有一个精致的笔盒,里面是一支漂亮的笔。笔盒下面还压着一封信。信封上有一行字: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写信,而且是这么长的信,希望你能读完它。
铃儿打开书信,内容很长:
铃儿:
你好!
你知道吗?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过像你这样完美的女孩,你温柔、漂亮、恬静、超俗。自从我见到你那天起,我便从心底萌生一种愿望,想得到你。可是,我却碰得头破血流。是什么令你如此讨厌我呢?你是否应该告诉我?而我又是否应该知道呢?
昨天放学后我去找你,是想送你一支笔,祝你这学期学习更上一层楼。可是见到你对我冷若冰霜的样子,就离开了。回来之后,我伏在书桌上想了很多。我太傻了,我在追求一个我得不到的情感。于是,我思绪万千、心潮难平,斟酌再三而给你写下这封信。
铃儿,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是把你当作我自己身体上不可缺少的最重要的一部分,为你的快乐而感到高兴、为你的烦恼而感到忧愁。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全身心地去关心你、保护你、爱护你。而你我之间好象隔着一层雾,让我猜不透,摸不清,望不可及。不过,铃儿,我会等你的。我衷心期待着你对我的微笑、真心憧憬着我们美丽未来。
非 (草)
90 年 3月
读过这封信,铃儿有些不知所措,也考虑再三之后写了封回信:
林一非:
你好!
阅过来信,我感到很惭愧。你对我的情感,其实我早明白。不过,我不能接受,但并不是我讨厌你。因为我们是中学生,我们面临着高考,我们没有权力去考虑这些事情。而且,你要明白,在青春的心里荡起丝丝涟漪,有些并不是爱。一只少年时代折成的纸船,根本无力渡过长河,况且它最初就不过是载着一个人的梦幻,所以很难驶向理想的彼岸。
我们是同学、朋友,但其中不能有其它的成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并谅解我的谢绝。
铃 儿
铃儿将这封信及那支精美的笔一起放进他的书桌里。二十多天后的一个早晨,她来到教室,打开书桌,发现里面有两本书,是《高中物理疑难解析》,封面上还工整地书着铃儿的名字。她正莫名其妙,发现书下面还有一封信:
铃儿:
你好!
相信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知道该怎样做和不该怎样做了。作为一名同学、朋友,我会在大学的校门口等你的。这两本书是我今天下午买的,希望你不要拒绝。如果你能怜悯一点我的自尊,就请收下它。
我最近发现你上课有时伏到书桌上。我想你一定是开夜车开到很晚。夜晚读书要根据自己的体质,能坚持到几点就坚持到几点,别强迫自己。希望你保重身体,因为身体是我们做一切事情的本钱。
祝开心、健康
3月28日晚(自习课)
虽然这封信没有署名,但见到这熟悉的字体,铃儿便猜出是他写的,这两本书是他送的。她有些为难了:收下它吗?这是她不情愿的;拒绝它吗?还真的有些不忍。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了前者。
七
转眼间,到了高二,学校开始分文理科了。铃儿学了文科,在高二六班,林一非、芊芊他们学了理科,共同分到高二四班。虽然不与铃儿在同一个班级,但林一非对铃儿的感情并没有转瞬即逝,反而与日俱增。他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再像过去那样天天送她回家,虽偶有几次,也因铃儿的冷漠而怏怏离开。但下课时,他总喜欢在高二六班的教室门前逗留。这样,在新的环境下,新的同学都知道了铃儿与林一非的不寻常关系,而且传得沸沸扬扬,这让铃儿极为恼火。
一天,铃儿抱着一大堆书走出校门,他同芊芊约好一起回家的,因此在校门外等候。没想到,林一非早已等在那里。
“铃儿,我们一起走?”
“不,你先走吧,我等芊芊。”
“别等了,我们先走,好吗?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他眼里含着渴望。
铃儿异常冷漠:“好多话?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好不好啊!”她几乎愤怒了。
他坐在自行车上,两脚踩着地,听着这几句极其刺耳的语言,闭着眼,紧咬着嘴唇,两手用力揉捏着车把。突然,他掉转车头,飞驰而去...
不久 后的一天中午,铃儿吃过中饭从家里走回学校。在校门口,原高一一班的几名同学正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谈笑,见铃儿走过来,便高兴地打招呼:
“Hello,铃儿。”
“Hi!”铃儿笑着加入其中,“你们谈什么呢?这么兴奋?”
“你不知道,铃儿,”王晴高谈阔论:“林一非实在是太棒了。今天上午第四节课,物理老师出了一道极难的综合题,说谁先解出来就将其写在黑板上。我题还没读懂呢,他已经到黑板上将那道题解出来了。哇,简直不是地球人!...”
铃儿被王晴的一番评论感染了。晚上回到家里,关上房门,坐在写字台前无心学习。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认真审视林一非:英俊潇洒而才情出众,风流倜傥且性情温柔。想到这两年他对自己那厚厚的情、浓浓的爱,她陶醉了。她已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面对这样优秀的男孩,她能不动心吗?她更觉得,自己能得到林一非的专爱是多么的幸福。当天晚上,她失眠了...
八
时间真如泥牛入海,不知不觉已到了高三。在紧张、繁忙的学习中,想到林一非的爱,铃儿便于疲劳中感到一丝快意。她深深记得林一非在信中说的话:“我会在大学校门口等你的...”
这一天,芊芊到铃儿家去借书,临走时突然想起要告诉铃儿一件事:
“铃儿,你知道林一非和祈美芸之间的事吗?”
铃儿不禁一颤,因为她已预感到了什么。芊芊接着说:
“他们两个搞得火热,但又经常吵架,真是莫名其妙。”芊芊的这两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铃儿顿觉天旋地转,胸口发热、眼前发黑,仿佛到了世界的末日。她极力克制内心的痛苦,强做镇静,朝芊芊淡然一笑,什么也没说。
芊芊走后,铃儿伏在床上,呜呜痛哭,整整哭了一夜。她从未这么伤心地哭过,也不知流了多少泪水,早晨醒来被子湿了好大的一片。她呆坐了良久,突然打开壁橱,取出林一非写给她的信,送给她的卡,还有那两本书,痛苦地点燃了火柴...
铃儿哪里知道,就在前不久,林一非在校门前遭到她言辞拒绝后掉转车头扬长而去的时候,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因为他的心被伤得千创百孔、支离破碎。他深知,与其爱得辛苦,不如选择放弃。
祁美芸是高二分文理班时与林一非一起分入高二四班的女孩。她长得浓眉大眼,体态微丰、矮小,打扮妖艳,性格开朗。早在高一时,她在校园内第一次见到林一非那天,便对其心驰神往。现分入同一个班级,自然喜出望外。他与铃儿的关系,她早有耳闻。只是苦于铃儿气质超俗,又才华出众,而自己深感不如,所以对林一非只是频频暗示,却没有勇气表明心迹。林一非对此早已察觉,只是对她的热情淡然处之、对她的暗示巧妙地拒绝了。
终于,就在林一非被铃儿严词拒绝而痛苦离去的那天晚上,祁美芸在书桌里发现一张字条,读过之后兴奋至极,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脸上的装就神采飞扬地奔出了教室...
铃儿毕竟每天与他们出入同一座教学楼、走同一段楼梯、在同一个操场上课间操。每当见到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就心如绞痛。在整个高三这一学年,铃儿没有全神贯注地听过一节课,没有完整地做完一套题;课堂上、自习课上,常莫名其妙地发呆、出神;考试成绩由原来的名列前茅而急转直下,一泻千里。
元旦前夕的一天晚上放学前,班主任黄老师找铃儿谈话 :
“铃儿,你到底怎么了?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铃儿无语,只是摇头。
黄老师几乎暴跳如雷了:
“既然没有什么理由,我限你在一个月内把状态给我找回来!”
放学后,铃儿书也忘了带,满脸泪痕地往家走。过校门不远,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突然发现一道骑着自行车的影子在跟随着自己。回头一看,是他:黑色的大衣、灰色的西装、白色的长围巾。他赶上来轻轻地喊一声:
“铃儿——”
铃儿止住了脚步。此刻,她的心里好委屈、好无助,好想伏在他的肩上痛哭。可是,她情感的自控力是无与伦比的,她装得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无语。
林一非从怀里拿出一张音乐卡,递到她的面前:
“祝你新年快乐、幸福,祝你...”
“你送错人了!”铃儿没等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满脸泪水...
九
高考前一天,学生们到学校收拾这样那样的东西准备离开母校。祁美芸心里很是失落。因为部分同学都以收拾完东西离开了,但她还没有见到林一非的影子。事实上,最近一个月来,林一非对她一直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这让她心里好恐惧,好怕失去他。
其实,这一年来,他们每次在一起,他都是心不在焉,从没有跟她坦诚相待过,更没有向她说过一句知心话。
终于,林一非气喘吁吁地进来了。然而他却径直走向芊芊:
“ 芊芊,你先别走,稍后我有事找你。”
芊芊点头。随后他将祁美芸约了出去,祁美芸欣然前往。走到无人之处,林一非停了下来,说:“祁美芸,感谢你陪我走过这一年来迷茫的日子,使我没有沉沦下去。我们是好朋友,但仅是朋友而已。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不想欺骗你。我爱的是铃儿,她早已将我的心填满了,使我无法再容纳另外任何一个人。你是个好女孩,相信你会幸福的,原谅我。”...
回到教室后,他把芊芊叫到走廊里。
“什么事?”芊芊莫名其妙。
“我给铃儿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刚才去找她时,可是她已经离校了。请你帮我个忙,把这份礼物转送给她。”
芊芊摇头:“这个忙我帮不上。如果她收下了还可以,如果她不收呢?我还把这个礼物带回来还你吗?其实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呢?铃儿不爱你,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林一非无语了,他将头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站了良久,两行清泪从眼角涌了出来。其实,这一年来,林一非虽每天面对着祁美芸,但心里想着的永远是铃儿。他之所以接纳祁美芸,一是为了填补得不到铃儿的内心的空虚;二是想通过与祁美芸的关系来激起铃儿的妒意。他的这两个目的达到了,但没有想到的是,铃儿最讨厌的就是心猿意马、朝三暮四。她将林一非别有用心地与祁美芸的应酬看作是移情别恋。虽然铃儿已从芊芊的口中得知林一非与祁美芸分手的事,但她这一年来心灵上所受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而因情感上的失意所造成的学业上的受损进而导致高考的失败更是无法挽救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铃儿虽然还深爱着林一非,但是决不能接纳他。两颗求近之心,却造成疏远之意,这正是这段爱情夭折的根源。
十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泰戈尔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面对爱你的人,用冷漠的心,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毫不在意
(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
一个却深潜海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听不到我说 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你听不到我的倾诉 我爱你
而是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对你倾诉
这一年的夏季,天气极其闷热,刚六月中旬,就已经热似酷暑.
这一天,铃儿乘坐的2:53由沈阳开往盘锦方向去的列车返回学校。列车行使至太子河附近时为了给开往大连方向去的特快列车让路而在此待避,时间为30分钟。车中的旅客异常多,人待在车厢里,热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列车员将车门打开,透透新鲜空气。
铃儿与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的好友霞从火车上走下来,站在路轨外的树阴下纳凉。突然一个极熟悉的、磁性的声音打破了盛夏的沉闷:
“呵呵,怎么下来了?”
铃儿大惊,见一大男孩站在车门的阶梯上,双手扶着两旁的扶手,笑盈盈地望着她,正是林一非。
高中毕业后,林一非考入本市一理工大学,铃儿考入本市一师范院校。都大二了,他们两个第一次乘同一班列车返回学校。林一非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他眼看着窗外,忽然车外一位身着淡黄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一看,却是铃儿。
应该说,铃儿心灵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了。见他打招呼,她也笑着回答:
“哦,这凉快嘛。”
他跳下车来:
“哈,你变得更漂亮了。”
“你好像没变。”
“是的,我什么都没变,”林一非若有所思,“思想、追求、还有...”
他没有说下去,却又转换了话题:
“每天晚上除了读书,还出去玩吗?”
“有时出去。”
“自己吗?”他很紧张地问。
霞突然插一句:“当然不是啦,与她的...”
铃儿忙打断了:“别胡说啦,上车吧,车快开了。”
车启动了。林一非与铃儿靠在车门的两旁。他们谈了很多,聊得很愉快,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他们都希望列车永远这样开下去...
车很快进站了,他们随着人流走出站台。林一非突然转到铃儿面前,激动而又温柔地说:
“铃儿——”他顿了一下,“我们重新开始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铃儿本已愈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曾经发誓——今生今世不会再有爱!想到那一年来自己所承受的难以言喻的伤痛,想到梦中独醒时的悲哀与惆怅,她摇头:
“难道我们曾经开始过吗?”
“林一非点点头。回忆起这几年来,自己一直都是一头热。曾有多少次,自己感慨万分地口中独吟:
我离你很近
你离我很远
怎样才能走到你的身边?
他咬咬嘴唇,激动地说”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铃儿也异常激动:
“机会到处有,但重要的是缘分。”
“难道我们这不是缘分吗?”
铃儿甩一甩肩上的长发:
“这几年的高中生活就像这站台,而我们两个就是这站台上的匆匆过客。我们有缘相逢、相识;但无缘相知、相爱!”
说着,拉起霞的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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