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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之率兽食人

顽也
2007-07-17 13:58   收藏:0 回复:13 点击:7220

    三界纵横之率兽食人
  文/sunny和snake_eyes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此乃上古斯言,却正应今日之三界。
  
  
  
  东海有蓬莱乃为碧落幻境之一,海上升云渺仙家聚此间。
  那登仙阁便隐没在一片云雾霞光之中。阁内极静,只有紫檀木的沉香袅袅缭绕,仰首,高悬的金匾篆文四字:寿与天齐!
  江月见此轻笑了一声,好个寿与天齐!只差唯我独尊!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仙人指路?她凭栏远眺,雾霭茫茫中那似真似幻的海市蜃楼隐隐又现!
  
  
  碧落在摘星楼顶负手而立,道:“看今晚的月色,东清而西凝,内冷而蕴火,正是大乱将起之兆!嘿。真是好月!”
  “嘿嘿,难得你夸我。”江月抿嘴一笑。
  “不知仙界之月美艳是否如此啊?”碧落不理她的言外之意。
  “仙界?仙界处处是景,便也就没了风景。你说有没有美艳呢?”
  “有所得必有所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宁肯不要这种得。”
  “唉!人间无帝星,三界有杀将,哪里不是一样呢?”
  
  
  纵横历一年,天生异象。先有蝗灾从天而降,良田受害草木无存,后有流星飞瀑,昼夜难辩绚烂至极,而物及必反!
  
  既母国北第五郡。
  女皇月儿明缓缓褪下龙首金盔,甩出一头青丝如瀑。这样的筹码,应该可以换回借借了吧?她略略眯起眼,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轻轻呼出一口气。
  半年前她将半块手帕交与爱妃借借。借借得密旨便潜入敌国,刺杀敌国镇国之宝三界帝王花小栀之时,不幸被俘遂被三绝王诗酒花满楼软禁起来。三个月前她辗转得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摔碎了案前的琉璃盏。然后,就尽起精兵,杀奔亦老国。如今兵锋所向披靡,连下七城,有这七城在手,诗酒这厮还不束手就范还我爱将美人!明日她还要御驾亲征,直捣黄龙!
  江山美人,何人不爱!?
  夕阳落去,明月将现。此刻女皇月儿明的脸上已褪去了那份君临天下,傲世群雄的威严,她抚摸着另外的半块绢帕是说不出的惆怅百结相思难熬。青丝已散何人梳?妆颜无人看!借儿!借儿!这揪心的痛只有你的手才能抚慰!我独得天下,偏失了你?如何?不!谁敢夺我借儿!我定要他碎尸万断死无葬生之地!
  翌日,女皇陛下亲率八万大军乘胜追击直逼亦老国都城城下。
  
  眼见着大军压进兵临城下,站在城头上的亦老国三绝王诗酒花满楼望向那黑压压的一片不禁有些坐不住了。冲冠一怒为红颜!想不到这月儿明竟然也会为了美人借借举国之兵力入侵。这女人为了女人实在比男儿更有过之,万万不可小瞧不可得罪!诗酒的手心里额头上不断地渗汗。
  眼下借借就被关押在宗庙神殿的内堂之后,他本打算用借借的项上人头献上灵台,以使国师作法令小栀借尸还魂口生金莲。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他更要借着小栀一步登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他已经厌倦了这三绝王的头衔,亦老国国君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就差这一步!只是他必须过了今日!然两军对垒必有一败!
  
  旦见那乌云蔽日昼忽如暗夜,狂风扯着两国的大旗呼啸不止,龙辇之上的女皇月儿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充满了挑衅和不屑。她轻笑了一下,挑帘伸出纤纤玉手,仿佛只是微风拂柳般的浅淡,但进攻的号角已经呜咽着如惊雷滚滚划破长空,而那八万大军便势如破竹如同一泻千里的洪水山摇地动,霎时间千军万马奔涌向亦老国城门!
  进攻开始了!只是须臾间胜负便定,此战根本毫无悬念。双方兵力之悬殊,破城只是时间问题。诗酒已是面如土色,眼见着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难道我三绝王今日就要命绝与此?他举剑闭目把心一横!
  
  忽然,一道白光刺剌剌地破云而出,霞光万缕中如白驹过隙。一匹金光灿灿的飞羽白马竟从天而降,仰天长啸间转眼又化作三道金芒,如天射神箭一箭射倒了既母国的大旗,一箭射穿了号角手的胸膛,那最后一箭更是直刺女皇月儿明的眉心。
  
  “陛下,小心!”万军中一个身影大喝道,只见他竟如旱地拔葱飞身而起,速度之快竟不在那神箭之下。月儿明花容失色,只眼睁睁地目睹着那一人一箭同时而来。箭到人到,箭未偏正中眉心,只是被人用手硬生生地夺下,生死不过一寸之间。
  “你!”
  “陛下,臣失职护驾不力,令陛下受惊了!”此人正是那月儿明的贴身护卫雨后看花。他这一起一落如行云流水,倘要取人首级便如探囊取物,月儿明不由得惊呼万幸!雨后又救了自己一命,他与对自己实在是忠心耿耿,万死不辞。不过,至此,战势已变,此箭虽未要了她的性命但大军士气已衰,不可再战。
  罢了!退兵!月儿明惊魂未定在雨后一干人等护卫下忿忿退去。
  
  城头上诗酒简直如做梦一般想也想不到竟会有此变故,他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那雨后看花护送着女皇月儿明的龙辇一路匆匆而退,行至一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月儿明回头张望,大军竟然未跟上来。眼前只有雨后看花与她相对。而雨后看花的脸上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你,你要做什么?”月儿明心头一凛一种不祥地感觉弥漫至全身。
  “要你的人头!”雨后冷笑了一声。
  “为何?雨后家历来对皇室忠心无二?你祖父你父亲皆被封为敬国公,而你不也刚刚才救过我吗?”
  “救你?救你只是为了杀你!”
  “你——”
  
  呜呼!既母国女皇二世月儿明忽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她至死都没能明白,雨后看花,她的贴身护卫,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发小,那个多年来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的男人,为何忽然间要置她与死地?她死不瞑目,那放大的瞳孔如一面宝鉴,映照出另一个人的面容,他狞笑着得意地撕去了附在脸上的人皮,扬长而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眼底。
  
  
  她,不肯闭目。也许,只是还在等她的借儿,她要告诉她那人是谁!只是,她的借儿,此刻亦躺在那冰冷的汉白玉祭台上,身首异处。美丽的人头似苍白的行将枯萎的鲜花,她的血正汩汩地流向三界帝王花小栀的胸膛。那妖冶的花儿又盛开出金色的花瓣,美得令人眩目。
  
  三绝王大喜,他已经急不可待了。今日,他就要为国君献上这美艳的帝王花,国君从此长生不老,羽化登仙。而他!哈哈哈哈——哈,哈……诗酒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一个俾女居然乘其不备把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你,你又是何人?”
  “一滴花瓣上的露珠而已!”
  三绝王命大,只因他的心是偏的。也是因为这生死一寸,俾女露棱没能要他的命却反而让自己人间蒸发了。但她也扔给了三绝王一个难题,那就是要命还是要皇位。三绝王没死但心口的那个大窟窿却只有帝王花可补,皇位与命孰轻孰重呢?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
  江月还是静静地站着,她白衣胜雪,貌若明月,那双目荡漾的清泓却是如此的澄明透亮,照见人界一切悲喜无常。
  
  “这些人实在太蠢笨了,什么普天之下莫为皇土,三皇五帝又怎样?生死还不由命!然天命难为,大道为上!江月你还在执迷么?”
  江月转身,登仙阁内室走出五位仙家道长,虽仙风道骨却一个个自命清高。
  “你看看,这是什么人界?杀戮成性,人心不古;妖魔为患,率兽食人,天下大乱也大乱也!”
  “天生异相,天机已现:三律倾斜,帝星不见。率兽食人,杀将黄泉!你,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
  江月不置一词。三界未分之前不过只有人和神,何来仙?你们这些所谓的得道仙人还不是从人而来!在这里寿于天齐便自命不凡妄自尊大了么?仙界渺渺,冥界迢迢,然人乎?
  
  
  背影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附着在脸上的另一张人皮,已经让他有窒息的感觉。每一个皮下毛孔都在挣扎扭曲,他知道药效已过,再不撕去这张人皮,他的脸就会被人皮反噬。
  找了个僻静处见再无人跟着自己,他才一把撕下了人皮。只是那一下便痛得他死去活来,如同被千刀万剐整张脸都已经血肉模糊。他躺着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前一片模糊,他开始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男人?女人?老翁?妇孺?这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他是一个杀手,一个影子杀手!他成功地四处潜入嫁祸与人,宛如一个推手,只是手指点过那些互相依靠的骨牌便一个个听话地顺势倒下了,很快!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就会按照他的意愿重新布局。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哈!他得意而笑,却不料这一笑也牵动了他的死穴。人皮附着太久,皮上之毒已经渗入到他的五脏六肺。有得必有失,人皮将助他得天下,但是他也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灵魂已经被日鬼控制,他要反抗只有一死!
  “不,不!救我!救我!”他急促地渴求着,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我不救他!他是杀我父母的仇人,我亲手手刃还来不及,我怎可救他!师傅,那你不如杀了我!”顽也动容地哭诉着。师傅把这人带回神医谷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今日本是她满师之日!
  “你要杀人,那就出谷,何必拜我为师!我只教你救人!你忘了今日是你满师之日么!忘了神医谷的谷训么!”师傅严厉地斥责她。
  “不!”顽也泪如雨下,她不明白她怎么能救一个满手沾满鲜血的杀手。生和死的抉择原来这样无奈!
  “孩子!仇恨让你蒙蔽了双眼,犯下罪恶的是灵魂不是肉体,天下之大乱是大道失,而非仁义失。”
  
  杀人不如救人一命!
  神医谷的谷训在顽也耳边回荡许久。她知道自己必须救他一命,只有救了他师傅才会让她满师出谷,去救更多的人,只是她的心为何这般的苦涩。
  何为大道?
  
  
  背影终于得救了,他躺在榻上多少有些不甘,想不到救他的居然是她!命运的推手比他更诡异。当然他更不甘心的是,大业未成,和日鬼的交易却因为这丫头而毁。没有了人皮那最后一张骨牌将走向何处?南方琅邪国还在它的位置上么?
  
  
  琅邪国,人界南柯大陆一十七国四十三州郡中曾经最富庶的国度。丞相亓官位高权重,挟天子以令诸侯多年。其下门客数以千计,三教九流七门八派包罗万象,故琅邪国独霸一方以三足鼎立之势与既母国、亦老国分庭抗礼。
  然,数月前,国内忽起蝗灾。多达二十万亩良田尽受其害,那些八足怪物从天而将,如云似风,把稻禾谷麦啃得寸绿不留,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观者称,这些蝗虫与寻常的蝗虫不同,它们身躯大上一倍,呈青灰色,偶尔捕捉下两只,很快就溶成一滩黑水,分外诡异。
  
  “国师,你有何良策?”亓官眉头紧锁背手而立在大殿上。
  “丞相!眼下只有开坛作法驱除邪物,臣已卜天问过,今日子时为大吉利行事!”
  “好,你下去吧,一切依你所言!”
  
  巫师孙柳陌点点头,极为谦卑地躬身而退,她迈出门口时眼角的余光再次瞟向亓官,忽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闪而过。她的身后,琅邪国的国君那个七岁小儿却正与侍从们满地打弹珠玩。
  
  子时,逐鹿台上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只等东风起,便可作法祭天。亓官坐在一旁,不知为何他有些疲倦,连日来灾情不断国事烦扰,虽既母国、亦老国两国突遭变故他本应开怀大喜,坐享渔翁之利,然为何他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因为太累了?他闭上眼,打算稍作休息。
  真静啊!他倦极竟沉沉地睡去。忽然,耳畔有人断喝一声:开坛!脑后一阵急风迎面而来!
  风!那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天灵盖已经被人用锤狠很地砸了一下。一下!二下!三下……脑浆迸出,血溅祭台。而巫师孙柳陌仍虔诚地仰望上天,嘴里念念有词:保佑新帝!保佑琅邪国的子民!妖人已除,妖物请退!
  
  他瞪着眼,忽见黑夜亮如白昼,数千颗大星七彩渲烂,由东向西边飞泄而去,一夜间流光飞影,倏地,天宇中一匹飞羽白马嘶鸣着再现,马上有一人扬手搭箭,如流星一道直坠而来,穿透进他的天灵盖。
  
  至此,既母国亡、亦老国衰,琅邪国三月后登基不到百日的新帝又被推翻,人界南柯大陆一十七国四十三州郡无一幸免,陆续卷入诸侯割据盗寇暴乱的混战之中,硝烟四起,烽火连绵,战乱难息。
  有童谣流传于世:三律倾斜,帝星不见。率兽食人,杀将黄泉。
  
  
  “碧落!你在哪?”
  江月找遍了摘星楼每一个角落,却忽然遗失了碧落的踪影。而此刻含春湖的湖面上,忽然旋起一道黑色的漩涡,那漩涡越漩越急,如沸腾的水,搅动得整个湖面浮起一层茫茫水雾,雾气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在他的周遭巨大的水气已经凝结成一道水环屏障,那屏障不断地膨胀,不断地吞噬。由透明逐渐浑浊,最后整个含春湖和摘星楼都被笼罩在其中。如弥天大雾不见踪迹。
  
  “江月,尔当何时梦醒!?”有人质问她。
  “尔,乘早放手还可登仙!”五芒星动,她居然被困在登仙阁内。那些所谓大道者竟然强人所难欲加其罪!
  登仙?她还是一声轻笑。只羡鸳鸯不羡仙!人间正道是沧桑!她手捋秀发,清澈的眼底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纵身一跃,竟跳进阁外那茫茫雾霭中。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谁人在蜃影里这样浅吟低唱!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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