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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剧情]月落蜃影(文/江月)

掩月(人间)
2007-08-04 19:55   收藏:0 回复:11 点击:4850

    我奉仙界尊长浅言之命带着婢女露棱镇守天地铜炉,却不料有一天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铜炉轰然倒塌。铜炉中一股浓烟冲出,弥漫四周,浓烟散去时,却有一面目狰狞,半人半兽的怪物举着一把大斧立在我面前。我被吓愣了。
   我只知道这铜炉里封印着冥界最有威力的尊者---冥尊,却从未想过冥尊是这般模样。他的面目如被火烧焦似的扭曲着,非常可怖。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很长很长,大约长了几百年吧,风一吹就飘散开来,如同一张巨大的丝网将他网在中央。
   四目相对,我看到面目可憎的冥尊却有一对明亮清澈的眼睛,我心里一惊,那眼中怎会有似曾相识的光芒。冥尊好象也被我吓着了,他愣愣地看着我,突然拖着他的大斧掉头就跑。我和露棱哪容得他跑,抄起家伙就追。我祭起仙月剑,剑气逼出一团白光直向冥尊击去。就在白光接近冥尊的时候,我轻挥一下长袖,那神光便稍偏了一点,击在冥尊的大斧上,将大斧震缺了一个小口。
   冥尊似乎有些恐慌,他挥动双臂激出一道黄色的光芒,飞驰而去。我和露棱对看一眼,也各自幻出白、绿两道光芒,向着冥尊的方向追去。
  
   不知道追了好久,从仙、人结界处一直追到人间,大约有几个月吧。在追逐冥尊的这段时间,我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那冥尊总是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追得急他就跑得快,我追得慢,他好象就在不远处等着我。我曾听仙界的长老说,冥尊的身上聚集了冥界所有的魔力,每一个冥族即将泯灭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生命和魔力注入冥尊的体内。我想这冥尊应该是力大无穷魔力无边的,天地铜炉集人间、仙界的法力封印他几百年,都被掀翻,为何任两个仙界女子穷追不舍却不作任何反抗?究竟冥尊是徒有虚名还是另有原因,这是几个月来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这天,我们到了一个名叫黄泉镇的地方,这是几个月来遇到的第一个人间的城镇。
   露棱有些慌张地说:“仙月姐姐,不好了。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我问她:“怎么了?”
   露棱拿出追魔宝鉴,说:“姐姐你看。”
   我一看追魔宝鉴,愣了。这宝鉴是仙家神器,能测出冥界诸魔的方位,这一路上我们就是靠这个宝鉴指示追逐冥尊的,可是现在,宝鉴的镜面上灰蒙蒙的一片,一会黑色一会白色,一会又是五彩蜃光,乱七八糟的,全然不能指引冥尊所在的方位。
   我唤起全身灵力,运足元气,祭起仙月剑。平时我若祭起仙月剑,就会有一团剑气指向冥尊所在的方向,可今天这剑气却上下左右乱窜,非常零乱,我也感觉祭剑比平时耗费更多的元神。
  
   我把仙月剑放下,居然有些气喘。露棱担忧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对露棱说:“露露,看来冥尊的确魔力甚强,你我不是他的对手,凭我们两人的力量是无法捉回冥尊的,这件事瞒不住浅言尊长。你回仙界去向浅言尊长报告,请他拿主意。”
   露棱说:“仙月姐姐,那我们一起回去跟尊长说吧。”
   我说:“傻姑娘,我们一起走难道放了冥尊不成?我们终究是要捉他回铜炉的,放走了他我们两个都无法向尊长交待,仙界的戒律之严你不是不知道。你回仙界,我继续寻访冥尊的下落,我不会放他在人间作恶的。”
   看露棱仍在犹豫,我又说:“我们一起镇守铜炉时就说好了,你必须听我的。”
   露棱依依不舍地说:“那,仙月姐姐要保重!仙界一天就是人间一年,我此去仙界复命,至少也是一年半载,你要小心啊。”
   我点点头,目送露棱驾起碧绿的光芒向仙界飞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转遍了黄泉镇的每一个角落。我总是感觉冥尊就在黄泉镇,而且就一直在我的左右,可又始终找不到他的踪迹,这种感觉很奇怪,却总是挥之不去。我想我得落脚在黄泉镇,慢慢寻访冥尊的蛛丝马迹了。
  
   黄泉镇中有家名为子曰店的客栈,因店主子曰小姐要回乡下与自小定亲的男人成婚,便欲将店盘出。我花了些银子把店盘过来,做起了客栈老板娘。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我对外称自己叫掩月,来黄泉镇寻亲未果。我的仙月剑也不敢拿出来,用一张桌布包了放在床头。
   经营这个客栈并不想赚钱,只是为有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客人来饮酒品茶我并不定价,他们爱拿多少拿多少,没带钱就不付帐,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不给我也无所谓。一来二去的,我这老板娘豪爽待客的名声传了出去,客栈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这为寻访冥尊的下落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光临客栈的客人我都热情接待,向他们打听黄泉镇每个角落发生的奇异的事。
   有一个叫步蟾的男子经常光顾客栈,成天饮酒聊天,跟人吟诗作对,象个纨绔的富家子弟,更象个落魄的书生。脸上带着些沧桑,却又显得玩世不恭。他可以在客栈从早坐到晚,人多的时候跟客人扎堆,没人的时候就叫我陪他喝两杯,聊些黄泉镇的故事,还有他不知从哪听来的奇异的传说。我很用心听他讲那些奇异的故事,尤其喜欢听他讲关于冥尊的传说,讲几百年前那场仙冥之战。我隐约觉得他跟冥尊一定有什么关系,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敢刨根究底。
   步蟾是个很随性而热情的人,我不太习惯他的油腔滑调,却习惯了他无处不在的身影。有时候店里太忙,他会帮着我招呼客人,帮我做些重活。我虽是一个仙界中人,毕竟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我渐渐习惯了每天早上开门就见他走进客栈,晚上把醉熏熏的他送出门才打烊。偶尔他没来店里,听不到他略带醉意跟人大呼小叫的,我就会觉得少了什么,老向大门看去,不知不觉地找寻着,直到看见那双熟悉的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才会安下心来。
  
   半年多后的一天,乌云密布的傍晚,天黑得很早,随着一阵飞沙走石,天空中开始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巨大的雷鸣伴着怒吼的狂风,好象要把客栈的屋顶掀翻。从小在风和日丽的仙界长大,我从未见过人间这么猛烈的自然现象。我有些害怕,把仙月剑拿出来抱在怀里。
   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紧接着一声巨响,店门被狂风推开,一个人随着狂风裹着暴雨跌倒进门。仔细一看是步蟾,我一惊,忙将仙月剑放下,奔过去扶起他。
   步蟾浑身湿透,额头上有鲜血,身体隐隐发颤。
   我急了:“步蟾,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步蟾喘着气说:“月月,我急着来你这儿,没注意被雷打了。”
   “你急啥嘛,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知道你没见过这么大雷雨,你会害怕的。”
   我心里一热。
  
   突然,步蟾跳了起来,盯着桌上,“月月,你?你还是要捉我?”
   我回头一看,大吃一惊。不知仙月剑何时站立起来,飘在空中,就象我平时念诀祭起一样,剑锋幻出一团白色的剑气指向步蟾。仅仅瞬间,那团剑气便聚成了威力巨大的降魔玄光,眼看就要向步蟾袭来,我来不及多想,闪身在步蟾面前,运足全身灵力,念起避玄诀,试图用自身元神的消耗来抵挡降魔玄光的力量。
   身旁的步蟾也在运功抑制降魔玄光,但显然他很吃力,忽而就支持不住倒了下去。我一下慌了神,转身去扶步蟾。
   失去抑制力的降魔玄光向我和步蟾袭来,只见白光一闪,轰然一声,一阵眩晕后,我们掉进了黑暗的深渊。
  
   步蟾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往下掉,一直往下掉,四周有呼呼的风声,似乎是掉进了无底洞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踩到土地上。睁开眼来,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尊巨大的铜炉耸立着,这不正是我镇守的天地铜炉吗?此时八荒火龙在炉底不断吐着真味玄火煅烧着,炉内浓烟滚滚。铜炉散发着炽热的气息,好象都要被烧红了。一根巨大的石柱上,碗口粗的铁链绑着一个穿铠甲的年轻人。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被绑着的人,他居然是……步蟾!
   我差点叫出声,这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看看身旁的步蟾,他用眼睛示意我别叫。我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个铜炉我认识,可那个人怎么会跟你一模一样呢?”
   步蟾说:“我想起来了,这是四百年前仙冥大战之后的事。那个被绑着的人是……冥尊。我们俩一定是刚才激发了仙月剑的巨大威力,把我们送到四百年前来了,你看看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带着满怀的狐疑继续看眼前的这一幕。
  
   半空中一个声音响起:“仙月,还不动手更待何时?你还对这妖孽手软吗?”
   一个白衣女子踏云而来,在那个被绑着的年轻人身边停下,她对着半空中苦苦哀求:“浅言尊长,你放过他吧!我求你了!他虽为冥尊,却无害人之心哪,尊长!你让他在天地铜炉里炼化太残忍了啊!”我看着那个女子,那分明就是我啊。
   半空中那声音发怒了:“你这个忤逆!身为仙界之女与这妖孽有了私情已属叛逆,现在还要为他辩解,真是大逆不道!快快动手将他打进铜炉,还可将功折罪,若执迷不悟,便按仙律将你贬往人间,永世受尽轮回的折磨。”
   被绑着的年轻人大声地说:“仙月,你不要管我!成者为王败者寇,仙界胜了就标榜自己是正道,冥界败了就是邪道。让他炼化我吧,冥尊是打不垮的,不管他将我炼成什么,我都记得你,我要你做我的仙月娘子,即使几百年几千年,我仍然要你!”
   浅言尊长的声音再次响起:“仙月,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不动手我一样将他轻易放进铜炉,我只是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
   仙月双手合十,运灵力将剑祭起。我看到她似乎在跟那个步蟾说着什么。我调动心智聆听,她的言语飘进我的耳里。“我的人儿,我无法阻止浅言尊长的行动,不如由我来动手将你打入铜炉。”
   只见她挥动着仙月剑,幻出力大无比的降魔玄光袭向被绑着的步蟾,步蟾身上的铁链倾刻化为乌有。降魔玄光托起他,放到了铜炉中。
   半空中掉下来一张巨大的灵幡,就在灵幡快要接近铜炉时,仙月猛地将剑锋刺向灵幡与铜炉之间的夹缝,一股青白的剑气进入铜炉。“轰”地一声,灵幡将铜炉死死封住。
   浅言尊长发怒了,他的声音响彻云霄:“仙月,你这是给那小子留后路吗?你这个忤逆!我要将你记忆封印,让你永远忘记他,让你把镇守这铜炉当成你的使命,即使他能够出来,你也要永远去追逐他捉回铜炉!”
   半空中一道灵光,直刺向仙月的头部,仙月应声倒在地上。天上狂风大作,地上飞沙走石,惊天的霹雳在头顶炸开,我和步蟾被雷击中,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好久,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步蟾在一个湖边,露棱和浅言尊长的左右使站在我们面前。浪翻云抱着尊长的拂尘,而爱晚亭举着被仙家法术缩小了的天地铜炉。
   露棱说:“仙月姐姐,尊长命二位使者来帮我们捉拿冥尊。你怎么会从天而降在这个地方?这个男人是谁?”
   浪翻云哼了一声,鄙夷地说:“这个人,就是冥尊,正确地说,他不是冥尊本人,不过是冥尊身边的冥气凝结而成的人形,连个人都算不上。你小子还真命大,我的幻天雷居然没劈死你。”
   爱晚亭说:“浪左使跟他啰嗦什么,咱三下两下就把他解决了,然后去找他的真身,想那冥尊没了冥气也斗我们不过。仙月,你居然跟这半魔半兽的家伙混在一起,真丢我们仙界的脸。”
   我站到步蟾面前,对那三人说:“你们谁想取步蟾性命?先问问仙月答不答应。”
   露棱失声叫道:“姐姐,你不要这样!尊长说了,你跟我们一起把冥尊捉回铜炉,就原谅你,还让你做仙月仙子。”
   我默念着仙月剑的召唤诀,伸手向空中一抓,仙月剑就回到了我手中。我看着碧绿的含春湖水,幽幽地说:“什么仙月仙子,我如今只想做客栈的掩月老板娘。我被尊长封印记忆四百年,我等这个人从铜炉中出来也已四百年,如今我还能让他再被打入铜炉受尽折磨吗?”
   左右使互相看了一眼,开始一步步逼过来。步蟾附在我耳边说:“这黄泉镇是冥尊幻化而成,含春湖和摘星楼都是武器,他们奈何不了我们的。你跟我来!”
   我和步蟾一跃而起,踏着仙月剑直飞摘星楼顶。我们在摘星楼顶一同运功祭起仙月剑,幻出一团巨大的白色玄光,将我俩罩在其中。
   浪翻云、爱晚亭一前一后追过来,擎起各自的兵器,幻出仙家法力,与我和步蟾仙冥合一的白色玄光抗衡。两种巨大的力量交互掣肘,全凭彼此的主人消耗元神来支持。我看着步蟾,他眼里尽是关切和焦灼的神色。我知道步蟾被幻天雷击中现在一定很虚弱,很担心他能否支持得住这么强大的元神消耗。
   玄光之外,浪翻云和爱晚亭似乎也不轻松。他们俩的身体变得通红,我知道这是仙家的火灵功,用真味火燃烧自己的元神换取巨大的能量。这个功力持续时间不长的,看来他们要孤注一掷了。
   “啊---------”只听爱晚亭一声大吼,将手中的天地铜炉向我和步蟾砸过来。那铜炉一边闪电似地飞向我们,一边在迅速膨胀。我一把将步蟾推向湖中,自己跳将起来,远离了摘星楼顶。
   天地铜炉砸在摘星楼上,轰隆一声巨响,瞬间高入云端的摘星楼就被削去了几十层。铜炉掉进含春湖边的淤泥中,掀起数丈高的浊浪。浊浪回落,出现一个太极图案的结界。
  
   “步蟾!你在哪?”
   我找遍了残存的摘星楼每一个角落,却遗失了步蟾的踪影。而此刻含春湖的湖面上,忽然旋起一道黑色的漩涡,那漩涡越漩越急,如沸腾的水,搅动得整个湖面浮起一层茫茫水雾,雾气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在他的周遭巨大的水气已经凝结成一道水环屏障,那屏障不断地膨胀,不断地吞噬。由透明逐渐浑浊,最后整个含春湖和摘星楼都被笼罩在其中,如弥天大雾不见踪迹。
  
   “仙月,尔当何时梦醒?”浪翻云质问我。
   “乘早放手还可登仙!”爱晚亭和露棱也在劝我。
   登仙?我一声轻笑。只羡鸳鸯不羡仙!人间正道是沧桑!我回头看看露棱,毅然纵身一跃,跳进楼外那茫茫雾霭中。
  
   掩月之华,仙之魂兮。仙月之心,冥中自定。三生石上,情定三生。含春湖底,蟾月洗心。
   蜃影里,谁人在这样浅吟低唱!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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