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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思考]自命题征文——天使之吻(上)

戈壁红柳912
2007-08-11 09:23   收藏:0 回复:13 点击:7677

   
   生命如此沉重、如此短暂,来不及思考……
   ——题记
  
  (一)
  这是冬季第一场雪。地温还没有降下去,雪落在地上就无声地化了,化作一片泥泞。河水挟裹和承载着太多的泥泞,一如既往,从这座北方的城市纵向穿越而过,奔流直下。
  周末的河滨大道车水马龙。宁凝提前半小时就赶到位于河滨之畔的“新时代大酒店”,以免误事。
  “宁凝,我这儿正塞车呢,要晚到一些。忘告诉你,金主任只抽软中华,丁处爱喝地产的赛茅台,其他的,你自己掌握吧。”
  “知道了,我已经到新时代了。”
  是万梅朵打来的电话。宁凝简短应声,将点好的菜单又浏览一遍,按万梅朵的指点,给服务生如是叮嘱。
  公司要上新项目,有一系列手续需要审批。有领导点“将”宁凝,“行政处宁凝是经理办主任出身,公关协调的事,交给她去办。”于是,宁凝拔旗得令,找到好友万梅朵帮她出面协调。万梅朵很多年前就从企业调出去,先是上大学,毕业后进入银行系统,没过二、三年,又调入政府部门。她工作的单位听起来不显赫,但谁盖楼都得从那儿过,她所处的部门不直接与外界打交道,但因为主管财务,则一通俱通。
  万梅朵和宁凝在企业时同寝室住五年多。她俩虽然都是外乡人,但万梅朵在这座城市有亲戚,大半时间住亲戚家。更多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宁凝自己。于宁凝来讲,乐得充分享有独立的空间。于她俩的关系,则疏密有度,从不曾有过摩擦,在一起时又很能谈得来,肩并肩,手搭手,俨然闺中密友。
  那时的万梅朵秀发如云,长辫及臀,相貌出众,夸她是“厂花”也不为过。工作上先是在车间搞统计,后又调入财务处搞成本核算。带她的师傅是个资深老会计,仅这一条就令许多懂行的人歆羡不已。既然出色,少不了为很多小伙子追求。
  这些话宁凝在酒桌上一讲,被调侃和放大的总是万梅朵如何被别人追求这一段。但宁凝与万梅朵处长的关系并非一天两天,这谁都能看出来。加之利益驱动,宁凝所期望解决的问题也就在某个人事关系的某个环节上得以疏通。尽管如此,宁凝还是从夏忙到秋,又从秋忙到冬。结交诸多的处长、主任、科长,迈过诸多关关卡卡。按他们话讲,宁凝在企业只能呆傻了。在企业只能围着领导转,出了企业,圈子就大了,办什么事多方便呀!东方不亮西方亮。宁凝心说,那天方地圆呢?人格呢?尊严呢?无端耗去的时光呢?五脏六腑的健康呢?那些日子,宁凝真的解读了“斡旋”二字的内涵和外延。也懂得了不论什么人都有把自己的日子烘托得红红火火的能源和动力。生物链与人类社会的不可或缺,常使英雄泪满襟!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和金主任、丁处长的应酬晚上九点多钟结束。酒宴之后的活动,万梅朵从来都为宁凝挡驾。她一如往常举杯说“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中央领导”也该休息了。我呢,回去迟也是要跪搓板的。各家门前清,都喝干吧!”
  “哪儿舍得让你跪搓板,心疼你还来不及呢。”丁处长乜斜着醉眼。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与万梅朵的酒杯悬空中“咣当”一碰。
  宁凝依次与大家碰杯,一点儿不敢乱了先后。
  在座的金主任是省府单位的,被称作省上领导,丁处长是市府单位的,被称作市里领导,实际是个科级干部。宁凝介绍自己时佯作不甘落后,就自诩为“我中央领导,括号——中央企业领导”。这些鬼话既搞笑又很受用,也就在桌面上滚来滚去。自此大家就把宁凝叫作“中央领导”,还说“不要括号”。这些官员一般都深谙“括号”之不泛用,所以,宁凝的这个括号就让大家咂摸运用得蛮有味道。
  每次应酬之前,万梅朵都把主宾互相间的个人关系、工作关系,与要审批的这个环节是什么份量、怎样的承接程序,乃至人家饮食口味喜酸忌辣、兴趣爱好给宁凝嘱咐个一二三四,难为万梅朵对这些都稔熟于心。插科打诨、唇枪齿剑之中,宁凝不断发现万梅朵,认识万梅朵。刮目相看的同时,宁凝又觉得自己与世态的格格不入。
  无论如何,宁凝应该感谢万梅朵。万梅朵说,宁凝你还挺见外,你什么时候拿我当内人看呀?宁凝说下辈子我投胎成爷们儿娶了你,你就成“内人”了。俩人不由呵呵大笑。
  再以后,宁凝就在电话里外把万梅朵叫作“万姐姐”。这个称谓,象“官称”,甜,但并不发腻。连丁处长这样比万梅朵大几岁的男人也时不时嚷嚷两句,“他万姐姐,咱俩再喝一杯!”一时间,“万姐姐”的含义倒象小妹一样可人了。
  天色已晚,飘着绒雪。车灯映在湿漉漉的路面上,隐隐绰绰,流光溢彩。
  宁凝推说单位有车来接,逐一与客人握别。握别的手肥厚的、筋骨的,绵软的……酒精的作用下,不象刚见面时握手,或敷衍,或傲慢,或冷漠,或矜持,似乎都不失礼节。有个人偏就醉了,醉得下楼梯都要搀扶,醉得要宁凝伸出手让他看一下。看就看下,醉汉的这些招数宁凝并不陌生。一个被叫大姐的女人的手,即使攥在手里,也不过像左手拉右手。宁凝不动声色,这个人就没趣。
  对外接待,宁凝在宴席上以抑待扬,谈机敏捷,间或遇到不雅言辞,就给自己一个圆场,又不使客人难堪,总算做得不失分寸,不失代表一个大公司在外办事的气度。给万梅朵和那些人都留下极深的印象。
  并没有车来接宁凝。她伸手拦住一辆柠檬黄的富康轿车。夜色中这辆车闪烁着大都市的色彩。
  还是坐的士自由。宁凝这时候需要一份安宁的心境。张蔓菱有一篇散文的题目叫做“陌生人给你自由”。宁凝喜欢这本书,冲着题目的熨贴。
  经过单位,办公大楼灯火辉煌,靓丽如风景线。公司建立ISO9000质量体系认证工作时,宁凝作为内审员走遍公司省内大半销售区域。默默地,宁凝有一种归属,一种使命。很普通,却生根一般,在心里,在血液里。
  善解人意似的,录放机里播放着萨克斯演奏的名曲“回家”。世界上被叫做家的地方,无论是简陋、豪华、空寂,都会给属于那里的主人或冷或热一个默默地应答。
  工作着是美丽的。
   (二)
  
  宁凝刚搬进一套两室两厅的新居。这栋楼住着不到三十户人家。地理位置在城市中心,居家出行,什么都方便。宁凝熟识的人也不多。但关起门来,家家户户都知道住在六楼的宁凝是个官儿,还是个单亲家庭。本来,宁凝被规定只能申请那栋将要落成的“高楼大厦”。一百四五十平米面积,三室两厅两卫一厨,可一想到要和二百八十八户人家在电梯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发怵。形单影只的,那日子怎么过?没招谁惹谁,但人言可畏。
  对女人来说,独身似乎永远是一种罪过。
  头发上沾满烟草味。在外边闻不出,回到家很冲的气味。
  女儿常常抗议,“妈妈,你又一股味儿!”
  “什么味儿?”
  “反正不是女人味儿。” 宁凝蓦地一愣。
  “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不就是烟味嘛。”宁凝拽过一绺头发闻闻,又提起衣领口闻闻,暖暖的,一股香味。
  “还有酒味。你又喝酒了。讨厌死了你!”
  不喝怎么办?哈口气在镜子上,镜中的宁凝朦朦胧胧。
  月朦胧,鸟朦胧,夜朦胧……
  女儿哪儿哪儿长得都不像宁凝,但谁见都说,一看就是你女儿,活脱脱一个小宁凝。
  小宁凝的五官单个儿看都不出色,但组合在一起看,却可伶可俐。时下最流行小眼睛美女,小宁凝常常自己宽慰自己。
  只有宁凝知道,女儿除过眼睛之外其实长得像她爸。
  宁凝的丈夫长一双大眼睛。这个该死的男人,生生把宁凝和女儿害苦了,他一走就八年没回来。宁凝独独守着,独独扛着。八年来,他人虽没有失踪,却从不显“真身”。过二、三年才来一次电话,而且总是在女儿生日的那天。这个人很要强,混不出样子死不归家。放着本来安安逸逸也有升迁空间的某个公务员岗位不做,偏要不听一家子人的反对下海去经商,但心强运不济,经商远不及他想象得那样容易、那样如意,所以回家的日子便一天天地往后推。
  哀莫大于心死。孰不知,宁凝等他回来只不过是为了一纸了断。即使这个人背一座金山回来,宁凝也不稀罕。没人理解宁凝为什么这样迁就、容忍,这么久久地让这个已死亡的婚姻拖着自己。
  四十多岁的独身女人再嫁太迟,守着又太早,正处于一个尴尬的年龄。
  回首逝去的青春,宁凝常常感到心痛,也常常为自己惋惜。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独处久了会变得很挑剔,很敏感。宁凝自己也没有什么激情,没有什么向往。宁凝宁肯把孤寂泡在咖啡和酒杯里,浸在文学作品里人物的悲欢离合之中,也不愿些微地委屈自己。
  那个走失了的男人像一叶屏障,在需要时宁凝就搬出来用一下。譬如说有人要给宁凝介绍对象或分福利房或女儿填写履历表什么的事情上。这样做过之后,宁凝每次都扪心自问:你真的绝望了吗?你还存着一份幻想吗?花为谁开?钟为谁鸣?云淡风清,你又为谁而留守?
  真实的人生充满无奈和失败。
  曾有一度,宁凝喜欢听寺庙里清悠的木鱼声。木鱼声声里,所有的烦恼、疲惫超然身外,心颤颤的。清凌凌地,仿佛一泓泉水从眼前流过。
  宁凝信佛教做居士的好朋友辛如说宁凝有善根,玉佛寺的师傅也说宁凝有善根。宁凝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定力。
  随辛如在玉佛寺做过一次佛事。
  宁凝发现,挽着发髻披着僧衣的辛如很有女性魅力。如果剃度了,会是什么模样?剃度后,她们还有朋友做吗?
  执事的师傅是个年轻女子,微闭双眼诵经时,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如两弯柳叶,她掌心向上伏在蒲团上的背影那样娇柔、凄美,宁凝忽然就落下泪来。
  那是个春和日丽,杨花飘絮的日子。
  杨花亦有善根?落进水中仍就变成叶叶浮萍。
  寺院南墙边有条小河由西向东流过。漫天的杨花在河边飘舞着,落在宁凝肩头,脖颈,偶有一簇落在睫毛上,毛绒绒、痒酥酥的。宁凝伸了双手去接,那杨花或悠悠然落进河里,随流而去,或越过墙头,飞向远方。
  宁凝走在夜里时,常有梦一样的感觉。但那一天,宁凝却痴迷在正晌午的梦里。
  
   (三)
  
  辛如过午不食。宁凝有时候中午下班买一些素食,约上好友郑思宜去辛如那里打“牙祭”。郑思宜的职业是律师,伶牙俐齿,和宁凝在一起就“掐”架。新规定颁布后,郑思宜出庭要穿律师袍。宁凝夹在不僧不俗两个穿长袍的单身女子中间。她劝这俩人脱掉长袍,这俩人劝她穿上长袍,谁都没当真。
  谁有谁的活法。她们相处得很和谐、很铁。
  在别人眼里,这三个人都是问题女人。
  辛如因为正供养儿子读大学,尘缘未尽。傍着一条街上的两个学校经营着一家文具店,店里吃,店里住,生意还过得去。
  郑思宜结婚晚,儿子郑方戈才十一岁。小时候,他妈问他长大干什么,他就脆生生地说,打光棍!宁凝和辛如说,郑思宜,你有病啊你!给孩子说这个。郑思宜反驳说,打光棍有什么不好!他儿子就在一边接上话茬儿:打光棍好。
  这几个女人只有辛如总是气定神闲,安之若素。不惊不乍,不忧不喜。他丈夫就是因为不堪忍受辛如看起来很低调、很温顺,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那种骨子里生就让他低三分的劲儿和辛如分了手。大凡男人都不喜欢女人比自己强大。辛如婚姻的结局就这么简单。
  于一个人生存的基本条件讲,宁凝似乎优越于两个女友,如果不是将要遭遇内退的话——新年伊始,宁凝就职的公司出台有企业内部退养新规定。宁凝的年龄卡在那条线上。
  宁凝内退的消息对辛如和郑思宜没有什么震动,不是她们不关心其痛痒。
  郑思宜是本市第一家公办律师所的律师,从公办到机制转型,已有二十年的律师资质。辛如十多年前是老字号国营宾馆的业务经理。她们早都适应丢了铁饭碗的日子,处变不惊。何况宁凝你将来还有丰厚的内退工资养着。你只要别猫在家里整日价情思昏睡睡或者尽自伺弄你那些花花草草就行。
  ——宁凝喜欢养花。花养眼,花养精气神,花无语却解人意。似花非花,宁凝家里清一色的观叶植物,绿意盎然。
  宁凝你出来吧,或者说你进来吧,天又没塌下来,你没这么不经事儿吧?对辛如和郑思宜,宁凝坦率讲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境况,不需要遮遮掩掩。
  对万梅朵,宁凝却只字不提。万梅朵知道肯定会说这又是把我当外人看呢。但当“内人”看又怎样?宁凝并不指望谁来安慰她帮助她提携她拯救她,只不过这失落和困惑怎一个了得!
  万梅朵再怎么和宁凝有同室之谊,再怎么两肋插刀为宁凝的事上下左右打理,宁凝就是不想让万梅朵知道这件事。如果一桌圈子不相关的人都拿怜悯的轻慢的敷衍的拉开距离的冷下来的眼神、心态来谈论宁凝的内退,那宁凝还有什么自信?还有什么后劲?你立马从这个社会层面掉到另一个层面上,变成一个没有份量的筹码,谁还会动用自己的资源给你办事。
  投入都要有回报。当今,谁有资源,谁有谋略,谁有机遇,谁就得胜券,谁就活得滋润。
  既然赖以生存的所谓层面不可能永恒不变,又何必太在乎?不断向新的方向迈进,就会发现新的“奶酪”。也就不怕有谁动过自己的“奶酪”。宁凝正在读《谁动了我的奶酪》这本书,和唧唧一样,她发现自己的奶酪也已经变质。而且,生活真得像迷宫一样。
  偏偏公司有个领导在一次公私兼顾的宴请中,高高地坐在主宾席突兀地说:宁凝马上要下台了!
  众人皆惊。宁凝很难堪,不是为自己。这算什么?只好撑着劲儿解释:我们公司有个内部退养的政策……
  宁主任看起来还很年轻嘛!宁主任你哪儿有那么大年龄?效益这么好的单位,怎么也提前内退呢?
  宁凝平时并不忌讳公众场合谈自己的实际年龄,但这一天她忌讳。报年龄就等于说承认她是要下台的人。
  饭局中有个处长是宁凝重点攻关对象,审批项目某个环节正好在他手里,宁凝特意安排自己坐在他旁边,没承想,公司领导的这句话讲得这么切实。宁凝觉出他是故意要煞煞宁凝的风头。
  好在那天万梅朵不在场。可后来她还是辗转知道了。却没动声色。一个女人在场面上呆久了,什么事都能沉住气。尤其是搞办公室工作的,搞人事的,搞财务的。万梅朵就是这样,她等宁凝自己告诉她。宁凝也在等一个结果。
  宁凝单位的老总们个个是历经沙场,大兵团作战、大市场运作一流人物。短短几年,所在企业在属地做强做大,业绩斐然,赫赫有名。宁凝办好审批项目第一个环节时,就得到赞扬。有好多人传话给宁凝:老总们表扬你呢,说这么快就拿下这个审批,很了不起。
  宁凝常自诩是女子汉,很有宁为知己者死的气概,就把些个受到的委屈吞下去。
  心情烦闷时,真想找一个不管蓝颜、还是红颜的知己,抑或是陌生人,想喝就喝一口,不想喝就让杯子空着或者满着。想聊就聊,不想聊就漫天地想自己的事,谁也不必在意有没有冷场和谁怠慢了谁,或者若有若无的不得不有所顾忌的心理障碍。
  偏偏,有个人打来电话撞在枪口上。宁凝极尽挖苦奚落嘲笑讽刺之能事,将那人驳得只有喘息之声,没有回复之力。宁凝还动了粗鲁,挂机之前,愤愤地骂道:“简直是放狗屁!”因为那人竟然说:“哎哟宁凝,打是亲,骂是爱。你骂人都这么好听,跟炒豆子似地,好,骂得舒坦。”
  真是个贱骨头!
  事后,宁凝很后悔。骂人失自己的身份,又给那人一个自以为是的口实。最糟糕地是“山不转那水在转,水不转那云在转,云不转那风在转”……宁凝在又一个审批环节上犯在那人的外甥女婿的叔叔手上。
  男人的界面如此宽泛,女人不过弱势群体而已。世界这么大,又那么小。
  宁凝把这些车轱辘话讲给辛如和郑思宜听。
  辛如说这也是有缘。
  郑思宜说这才叫报应呢。看你那张锥子般的利嘴饶过谁了?老拿我当鞋子底儿纳,这一次够你喝一壶的。宁凝说你个喝了原告喝被告的酒葫芦,三句话不离本行,就知道喝。我又不是法官,我怎么喝了原告喝被告?你打没打过官司?宁凝说我听过“哼哼”。郑思宜说不服气那咱们出去喝。
  在辛如这里,她俩从来不吃荤不喝酒,只“掐”架。
  郑思宜看起来文文雅雅,实际上绵里藏针。如果她是男人则儒雅斯文了些,偏是个女人则带了些桀骜难驯的性情。穿着上也看出她不同于一般女性。天热时,穿条浅腰牛仔裤、T恤衫,衬衫的领子一概翻起竖立着。天一冷,她就开始长裙过膝,脚蹬短靴或长靴。冷得紧了,加一件风衣穿着,照旧把领子竖在耳边。端严俏丽,融为一体,很有自己的风格。按宁凝评价,郑思宜的衣着包装基本成功。
  但郑思宜的婚姻也不成功。拿她的话讲,别人是眯着眼掉进坑里,自己是睁着眼跳进坑里。
  宁凝和辛如直到郑思宜离婚,也没见过她的老公方剑扬。
  郑思宜婚礼的前几天要毁约,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三天不出门。请柬都已发出,与婚礼的一切编排也都就绪。男方家人急得热锅上蚂蚁似的,就差跪下求她了。
  第三天头上也就是婚礼的前一天,郑思宜妆扮得山清水秀,簇然一新,从卧室出来说,好吧,按你们说的,我就嫁一回吧。方剑扬你可别后悔。
  这些事,宁凝和辛如多年后才知道。郑思宜结婚、怀孕、生孩子,对自己实行全封闭,与过去的朋友、同事概不来往。
  孩子生出来很如她自己所愿,是个男孩。百天之后,郑思宜自己拿着“方戈”的出生证去办户口,堂堂正正地把儿子冠上自己的姓后,改成郑方戈三个字。后来,她对宁凝和辛如讲,我这叫刀对刀,枪对枪,他叫得方剑扬,我儿子就叫得郑方戈。
  婚姻方面,郑思宜爱的那个人娶了别人,她就把自己嫁给一个爱她的人,而且是她爱的那个人的朋友。在这一档子事里,方剑扬确实是无辜的。而受伤害的实际上不止一个人。这种事一般都是这样的结果。
  郑思宜自己从来就不掉眼泪。她这个那个地讲完后说,你俩可别哭啊,女人家家的,讨厌不讨厌。
  谁会哭啊?自作多情。宁凝和辛如齐声反驳。
  想哭你就哭一场,别给自己找台阶下。宁凝对郑思宜一向不依不饶。
  不再流眼泪的女人都比较麻烦!
  
  
原创[文.百味人生]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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