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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想恋人:用玻璃杯来泡菊花茶
□ 潇月
2007-08-31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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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四季,茶水,多多少少都喝了些,但不是懂茶之人。好的茶叶,观颜察色闻味,无一不是赏心悦目怡情;真正泡茶的水,据说是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还有那大大小小的茶具,真能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至于茶艺,更别提了,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飘逸,若实在模拟不会,那就直勾眼地羡慕高人去吧。
这么一想,我觉得,如今的喝茶,有点点对茶叶是种糟蹋。不说别的,就说那泡茶的水,我们平时都是随饮水机一开把桶装纯净水烧到红灯变成了绿灯表示是个开水可以喝了,然后就像模像样地倒水泡茶;再顶多来了闲情,打壶自来水,烧开之后慢悠悠地搁着过滤下水里的氯气,再认真地抓茶叶泡茶。可是,就连井水都为下等水了,这自来水、纯净水哪里还有排的地方?
如今这年头,喝茶,都快赶上吃速食,只要能吃到茶味,管它是什么水,能冲泡开茶就成。而且,只要够派头,够风雅,只要能喝到好茶,至于水,不是真心疼茶的,什么水都一样。毕竟,品茶高手现在是能时不时见到,而品水高手几乎成了绝响,一个晚明才子张岱,已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茶中高手,品茶品水兼能。
我也差不多是把喝茶当作吃速食,从来知其味比白开水多了可口的茶水味知道喝了能满足一时的口感甚至是心里对于吃到好茶的一点点虚荣与骄傲,从来不知其内在到底是几分几两的娟秀不知道其品性又是怎样的一唱三叹的悠远流长。
就说简单的菊花茶,嗯,是的,我稍微兜了一圈子,就是想说说菊花茶。在没有来到浙江之前,对菊花茶的认识,很简单。知道有名的杭白菊,于是就想着,自然是出产自杭州了。其实,哪里呀,真正享有盛名的,是桐乡菊花,就连杭白菊,都要归属其中。看看,又是一次要命的望文生义。
再后来,细心地查找资料,在古代,桐乡的交通不便,每每产出的白菊花,大都经过徽商转销。那些精明的徽商将白菊冠上“杭州”字样,就这样巧妙的借了杭州的知名度打响了桐乡的名望。原来如此!于是,再喝杭白菊的时候,我开始想象的不是有着秀丽西湖的杭州,而是浸在菊花香里的桐乡。
有幸认识一位桐乡的朋友,送了我一盒胎菊。我之前是没听说过这种菊茶的,而且总觉得它这名字怪怪的。在网上一搜,又明白了白菊也分等级,尤其以胎菊为最。登时,对着这一盒胎菊,我简直想背着手围着它转悠几圈,看看有着这么莫名其妙的名字的白菊,真有真本事?只是,那时,我坐得是纹丝不动,心里有好象风生水起的乱涌一气。
真的,喝菊花茶,是很别致的享受。眼见着一朵朵原本干枯的菊花,随着开水的冲泡,又一朵朵的慢慢舒展开来,重新开成一朵朵雅致的小菊花。多美妙啊,看着一朵是花不是花的花开成了一朵花,这简直是一场生命的伟大复苏。没来由地想起“遗忘,是一份慈悲;苏醒,是一场恩赐。”,感天谢地的菊花,在氤氲的杯水里袅袅地,开着,舞着。
闭上眼,好象看到漫野的菊花在恣意的开,不喧嚣不张扬不惊艳,从来都开在百花之后,从来意不争春。所谓人淡如菊,是不是说的就是像菊花这样避开一个百花争怒的纷乱繁世,只是静悄悄的开在山崖,山坡,山谷。有点点宠辱不经的姿态,又有点点点孤芳自赏的惹人怜爱,其实,菊花的春天,不关季节,就在它们自己的心里,开遍每一处期期艾艾的角落。
开在原野的菊花很香,泡在茶水里的菊花仍然是香。这股香,像是没有走任何弯路,直接被大自然的风给吹来的,径自地吹到了面前。心动呐,哪里是清风拂面,明显就是清香撩心不能自已。看那菊花开在原野的轻松惬意,好想好想也放肆一把,轰轰烈烈的谈一场自在的恋爱。还管什么呢,你看,花都开好了。
我捧着杯子,看着醒来的菊花们在水中继续着它们前生的相亲相爱,突然在想,下一回,我是不是应该用玻璃杯泡菊花茶。
前面我也大概提过一句,茶具大大小小十来种,犹如白菊中有胎菊,众多茶具中也有个紫砂壶。当然,也可以用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如果能有把紫砂壶拿在手上把玩把玩,那是不错。只是,喝茶的重点在于喝茶,而不是摆弄器具,大多数只要是自个觉得捧在手里舒服的,只要长时间下来捧出来感情的,就是装咸菜的瓶瓶罐罐都成。看看那些老茶客,好多人就是喜欢捧一个搪瓷杯,杯里是长年累月的茶垢,他们也喝得倍儿滋润。
因为把菊花茶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于是每天冲泡的,是用的一个钢瓷杯。杯把厚实,杯身浑厚,还是漆色的靛蓝,搭配着一幅竹画以及一句小诗。再一冲泡菊花茶,外观竹动,内看菊舞,就差梅与兰,否则,别还真是场君子盛会了。但是,就是这会,喝着这最后一把胎菊的时候,我寻思着,再喝菊花,我要用玻璃杯。
我喜欢玻璃杯的干净与一望见底的直爽。那些壶,一副深沉难测的样子,揭开壶盖,也是悠深得黑乎乎的。可是玻璃杯就不一样,放眼看去,尽收眼底,没有丝毫的矫做与掩饰,透明清澈、简简单单。会觉得玻璃杯有点点傻,没有漂亮的花纹也就算了,还就这么大咧咧的不做任何修饰,一副行不更名坐不改性的执拗劲,就是让我们看到它的坦白与坦城。如此直白,傻得憨厚可爱。
有着居尘出尘的定力的,非菊花莫属。那么,能配得上居尘出尘的菊花,正是这样没有任何心计的玻璃杯。尽管它们是不同的物件,却有着隐隐的相通之处:淡。是的,菊花淡的是不争,是百花开尽它再慢悠悠的开;玻璃杯淡的也是不争,任尔挑任尔选静默得像悬崖顶上的一棵孤独的树。但,只要遇上了心仪的人,它们能有的,都是誓与生死的不离不弃。
往往,我们很轻易地看到了那万千荒涯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的邂逅,可是我们很容易忽视在邂逅之前曾经是千万轮回的苦苦寻觅。我们还是要尽情的欢呼与拥抱吧,毕竟,缘与分皆有是何等的良缘,总胜过有缘无份比无缘还惨的凄凉飘零。
如此,权当是我自作多情,我一厢情愿地为我的菊花为我的玻璃杯预谋着一场早就该发生的相逢。也许,当菊花投入进玻璃杯的怀抱里,它们就成了天上人间最让人羡慕嫉妒的浓情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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