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雨默_rainmo-个人文章】
苦难的人生
□ 雨默_rainmo
2007-09-04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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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人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关于人生之义很多人都试图解答并给予自己的论述。人的出生身不由己,既然出生了,那就得活着,人的死亡绝大部分也是身不由己,死神的降临徒多无奈!在从生到死的生命旅程上又该有怎样的风景和故事呢?在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的一生里我们又该如何面对生活呢?
人类作为一个种群,我们毕生所作的事无非是为了种族的延续!古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儿育女成为最光荣的和最有意义的事,为了后代的延续,人们总是一生辛劳,临终时,儿孙们围在身旁,这一生也颇感欣慰了!大自然或者造化顾惜的是种族的兴衰,至于个体的生死存亡则表现了充分的冷淡和残酷的无情,人类也不例外!这是大自然的意志,即使人们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但具体到每一个个体,又怎堪承受人生之苦呢,何况很多人根本就看不到这一点!
邻家的老太太是我的曾祖辈,年近八十,她的曾孙辈也已十多岁了。按说是四世同堂,儿孙拥膝了,可她却是我这一带最为辛酸的老人,甚至是在我看过的小说和电视节目里!
早年艰辛的生活,她想其他那个时代出生的人一样无可避免。女人和男人一样的干活,日夜辛劳,只是为了肚子添饱,但往往并不能经常吃饱饭。饥饿是常事,饿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老太太在那个时候被饿死的话,应该算是上天的青睐了,但她挺了过来!生活的艰苦或者生存状态的残酷,人们好像还能承受,只因那是生理肉体上的痛苦吧。即使是现在,生理上的痛苦人们也还能忍受,但面对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又有多少人能够坦然面对?苦一点,累一点,都无所谓,只要心里有盼望,好日子总是会到来的!
的确,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变好了,翻天覆地的变好了,可老太太遭受的不幸却也与日俱增!在她儿子十二岁的时候,她丈夫去世了。也就是在同一年,她家一共去世了四个人——她的丈夫、公公、婆婆还有她丈夫的弟弟,一个六口人的家庭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她们娘俩。那个年代,孤儿寡母的处境现在的人可能想象不出来!(我父母刚成亲的第二年——大约离现在三十年的时候,也是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候——从端午节到中秋节三个月的时间里,连一滴油都没有尝过,当时的生活状况可见一斑。那时候,外婆给的五块钱还被爸爸领毕业证用去了,连盐也得向后面的二爷爷家借,油是不借的,因为父母怕还不起!老太太丈夫去世的时间应该可以再向前推二十年的样子,那时侯中国又在经历什么呢?)过了几年,儿子终于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很争气,也很能干!老太太这下子应该感到高兴了,好日子似乎就在眼前!可谁又能弄明白上天的旨意呢?就在孙子十二岁的时候,她的儿子发生了意外,去世了。青天霹雳,正好打到老太太的身上!失去唯一的儿子,白发人要送黑发人,老太太不知所措,又一次陷入了命运的泥潭!伤口上洒盐的是,儿媳抛下三个孩子,改嫁了!老太太开始以奶奶的身份扮演妈妈的角色,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生活好像在重演,只是悲剧色彩一再加剧!
经历丧夫、丧子、儿媳改嫁,老太太虽然痛苦万分,但没有倒下去,只是身板愈发弯了下去!
带着孙子、孙女继续在世上跋涉,生活依然清苦。把他们都抚养长大,两个孙女都嫁了出去,有了孩子。孙子也到了结婚年龄,娶了媳妇。孙子依然像他祖父、祖母、父亲那样坚强和能干,生活有了改善。辛苦一辈子的奶奶看到孙子孙女都成家立命,晚年的生活似乎也有了一点安慰!
通常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有一段平静的时光,紧接幸福之后的痛苦更让人难以承受。老太太的大孙女——算是我的姑姑,那时我已不小了,老太太的儿子去世时,我还小的很,不太记事,但他出殡的时候,可能是我那时侯唯一记得的事了,我在大人的搀扶下作为孝子孝孙跪在路的两旁,送他走完最后一程——在婆家惨遭不幸,年轻的生命过早的结束了!一个人的一生要看到周围许多生死,但老太太在的她一家里就目睹了太多的亲人的死去,如果先辈的离去算是正常,那么晚辈一个个的离去又该如何呢?
荆棘之后总有平坦,雨过应该就有天晴。如果雨后还是雨,如果灾难之后还是灾难,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是否还能坚守一个美好信念,是否还能以笑脸迎接明天?
每每谈及过去,老人总是泣不成声。而对于一个老人来说,除了回首过去还能做些什么呢?未来,已不属于他们;属于他们的,只有过去!老太太经常说:“活够了,不如死了算了!”的确,应该是“受够了,早死就好了!”继续活下去,谁又能保证这位老人不会再失去一位亲人呢?老人是真的怕了!可还得继续活着,为了生着的人!人生实是无奈!然而,更让我心酸的是前两天老太太跟我母亲说的一句话,“你现在,算是熬出头了!”
谈到出生,如果可以由自己决定的话,谁会选择在这世上行走呢?那第一声啼哭不就是表示自己的不满吗?不就是对自己即将在人世挣扎的怜惜吗?我们不愿意出生,可还是出生了,那就得活着,就得面对一切的灾难,面对死神。谈到死亡,对于死亡的恐惧,无非是基于“我死了,而世界依然存在”的假想!而对于亲人离去的悲伤的原因,就是:亲人已去,而我还在世上行走!由此产生的孤独与凄凉最难为人所承受!
有人说,无论想象中多么巨大的灾难一旦降临后,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愿如此吧!
作者签名: 默默下着的小雨
即使不能润湿万物
也能是润湿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