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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之爱
□ 般若草
2007-09-15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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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天,在电影频道看了意大利电影《茶花女》。
《茶花女》在记忆中已经很淡远了,只留下当时感觉非常甜美的一个情节:他们在乡间同居,紧闭窗帘,常常整天的呆在床上。
我记得,他第一次来探亲,我们也是整天关在矿区的那间茅草屋里,呆在床上。中午起来去食堂打中饭、充开水,到傍晚才出去,在田间散步。因为他暑假要实习,只呆了大半个月。他走了,我就借到了《茶花女》。
可是电影里没有这个情节。于是我翻出自己后来回城卖的《茶花女》,想看看,我是否记错了。
我的这本漂亮的珍藏本,是小说、话剧、歌剧的合本,不仅附有电影和歌剧的剧照,还有作者小仲马的生平和创作年表,现在看来真是十分难得的版本。可是我好像还没翻看过,因为一直在看好多没看过的书。
我记得没错,那个情节正是《茶花女》的。
想当年,自己可怜得还没有读过一本真正的文学书籍!没有半点文学和社会知识,也没有人生的经历,根本没法从文学和人性的角度去理解和欣赏人类的爱情,对这样的世界名著只留下那么一点故事情节,真是很可悲!现在经历了人生,经历了爱恨生死,在寂灭身心,悠然自得的情境,如饮甘泉一般欣赏了小仲马的灵魂之爱,真是感叹古典文学名著!
遗憾的是,我感到原著中好几处最展现人性真情,感动心灵,耐人寻味,启迪思考的细节,电影里都疏忽了。
(1)二十岁的茶花女·玛格丽特,是巴黎上流社会的风流妓女。二十五岁阿尔芒,是个有过好几个情人经历的青春男子,他们相爱了,是灵魂之爱!那是怎样的爱呢?阿尔芒说:我接住她的手,把它放在唇边,两滴忍了好久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润湿了她的手。
阿尔芒的泪是他对茶花女一见惊心,积蓄了三年的情怀。可是电影中这个细节没有表现,只表现了一吻,没有表现“真爱的泪水”和“湿润了她的手”这个触动灵魂的细节。我认为这正是故事的灵魂之根,应当给一个特写。一颗被命运和风尘咀嚼吞吐,似乎麻木了的心,正是从这里惊蛰苏动的。
(2)出于对阿尔芒的爱,为了保全他家的名声和他妹妹门当户对的婚姻,茶花女·玛格丽特不得不私下答应阿尔芒父亲的请求,离开爱人,离开已经筹划好正在实现中的新生活,回到巴黎妓女圈。这里有一段真情的描写:上一天我发现玛格丽特愁眉苦脸,这一天我看玛格丽特像是在发烧,情绪非常激动。看到我进去,她紧紧搂住我,在我的怀里哭了很长时间......看到这封信,想到我所做的一切,她更是泪如泉涌,以致我不得不把纳尼娜叫来,我们怕她神经受了刺激,就把这个一句话也不说,光是痛哭流涕的可怜姑娘扶到床上让她躺下,但是她握住我的双手不住地吻着。
这是玛格丽特白天已经答应了阿尔芒父亲来访的请求,决定悄悄回巴黎,当天晚上的情景。第二天阿尔芒出门之时,就是她返回巴黎之际。这个好像神经受了刺激,痛哭流涕,不住吻爱人双手的情景,电影里也没有表现。应该给个特写镜头,让这个告别的泪吻和开始阿尔芒的泪吻相呼应!应该是这样的。
(3)阿尔芒蒙在鼓,晚上回来,人去楼空。乡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他徒步半跑着,直奔巴黎。清晨,在玛格丽特女友那里得到玛格丽特的一封信:在您读到这封信的时候,阿尔芒,我已经是别人的情妇了,我们之间一切都完了。回到您父亲跟前去吧,我的朋友,再去看看您的妹妹,她是一个纯洁的姑娘,她不懂得我们这些人得苦难。在您妹妹的身边,你很快就会忘记那个被人叫做玛格丽特·戈蒂埃的堕落的姑娘让您受到的痛苦。她曾经一度享受过您的爱情,这个姑娘一生中仅有的幸福时刻是您给她的,她现在希望生命早点结束。
阿尔芒叙述:当我念到最后一句话时,我觉得我快要神经错乱了。有一忽儿我真怕要倒在街上,我眼前一片云雾,热血在我太阳穴里突突跳动...我像个疯子、像个小偷似的跑着,一直跑到巴黎旅馆,看见我父亲的房门上插着钥匙,我开门走了进去。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倒在他怀抱里,我把玛格丽特的信给他,听任自己跌倒在床上,我热泪纵横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样伤心至极的夜奔和嚎啕大哭之情,电影里没有表现,而是添加了一个小说中没有的情节,让阿尔芒进门就读到玛格丽特留下的信,还没来得悲伤,被突然抓捕入狱。这真是糟糕透了!
青春少年失恋而哭,原本也很正常。但阿尔芒的哭是很少见的,这是灵魂的大哭,应该是非常震撼的,正好和头天晚上玛格丽特默默地流泪相呼应。默默的泪,是一种无奈的悲哀,是一个弱女子绝望的呼声。嚎啕大哭,是一个男子撕心裂肺的呐喊!是对苍天的问。
(4)阿尔芒因不知情而悲愤至极。一个月后重返巴黎,开始疯狂地报复。阿尔芒找个妓女相伴,在所有的娱乐场,两人寻找一切机会,用尽一切方式,当众羞辱玛格丽特,彼此经受着巨大的情感折磨和心灵摧残。玛格丽特本身患有肺病,身心承受不住,托女友前去道歉求情。阿尔芒坚决要茶花女亲自上门。
玛格丽特来了,她只请求宽恕,请求停止报复,没有对自己的不辞而别作任何解释。她说道:不,我的朋友,我的意志犟不过客观环境,您似乎是说我顺从了我做妓女的天性。不是的,我服从了一个严肃的需要,这些原因您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您也会因此原谅我。
阿尔芒真诚地恳请玛格丽特回到自己身边,并情不自禁地挽留她别走。
阿尔芒追述:
当我在心里把这个形容枯槁、哭哭啼啼的女人和当时在喜剧歌剧院嘲笑我的姑娘作比较时,我不能看着她的沉默和痛苦的表情而无动于衷。
喔!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玛格丽特的生命几乎全部倾注在她给我的狂吻里面。我是这样地爱她,以致在我极度兴奋的爱情之中,我曾想到是不是杀了她,让他永远不会属于别人。
一个人的肉体和心灵都像这样地爱上一个月的话,就只能剩下一具躯壳了。
天亮了,我们两都醒了。
玛格丽特脸色灰白,她一句话也没有,大颗的泪珠不时从眼眶里滚落在她的面颊上,像金刚钻似的闪闪发光,她疲乏无力胳臂不住地张开来拥抱我,又无力地垂落到床上。
这整个见面的情节,电影里没有表现好,没有将“形容枯槁”“哭哭啼啼”表现出来,更没有保留当晚他们在炉火边的细节和早晨醒来的床第情景。这应该给两个特写,展示那种灵魂相触一时忘我如初的真情,也因为这是他们生离死别的最后一面。
一个妓女的爱是不同寻常的,也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因为人们没有这样的体验。然人性的本质是一样的,真爱是无区别的。不论一个人贵贱高低,也不论一个人经历了多少爱恨,一旦真爱降临,就一定会有一种超越自身物欲和精神的灵魂震撼!只有灵魂能流淌出钻石般闪闪发光的泪珠;只有灵魂的感动能让人虚弱;只有灵魂一动念虚弱三天,一动情,整个人就像抽空了似的,身轻如燕。林黛玉是这样,茶花女也是这样。因为她们同样都得到了那个他,爱的眼泪。
世上一见钟情多,一见如故少,一见如亲难得。一见钟情可以是以身相许。一见如故,是贾宝玉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妹妹。一见如亲,就是爱着的时候有感动的泪。
虽然茶花女和林妹妹身份完全不同,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风尘女子,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但她们都是才情出众的佳人,都是天生的肺病,都是爱的时候虚弱,死的时候咳血,呼唤着恋人的名字。
伟大的曹雪芹,伟大的《红楼梦》与小仲马及《茶花女》在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上是绝对不可比的!《红楼梦》成书于《石头记》广泛流传在1754年左右,《茶花女》成书于1847年,两者相差约百年。但它们都是难得的世界文学名著。我希望看到更贴近原著的《茶花女》影视作品,更希望重拍《红楼梦》获得奥斯卡奖,轰动世界!
作者签名: 见人都欢喜,无须再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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