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然-个人文章】
快乐单车
□ 小然
2007-10-10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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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在走,是幸福。
家里的摩托车卖掉以后,在挺长的一段时间里去上班都是两个人出了巷口,我继续走北,夫则站了路边等公交车。一直以来,都是骑着那辆银白色的摩托车或者是由夫送我去上班,突然换了一种生活方式,感觉里怪怪的。去单位的路不是很长,要走十来分钟,有时候心里闷闷的,怎么也走不完似的。
这一天,夫推了辆自行车回家,自行车已经有些破旧了,车把手那锈迹斑斓,宛如被岁月腐蚀的老人。
“怎么找了辆这么破的车啊。”我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其实这段时间我有些着迷健身运动,曾经在夫面前嘀咕要买辆自行车,一来可以当做交通工具,二来也可以健身,一举两得。只是没想到夫找来这么个旧家伙。
“你看仔细了,这可是我们结婚时,你陪嫁来的自行车。我们后来不是给你弟弟骑了吗?他现在不骑了,我就推回来了。”
我的嫁妆?我有些疑惑的望着那辆自行车,前后上下打量。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记不得了,但既然是我的嫁妆,我也就不再多言语。
照例在清晨去上班,我先出门,站在门口等夫将家里的门锁上,却看见夫推了自行车出门,夫把车往我面前一放,似笑非笑:"你来推。。。”
“我才不要推呢,难看死了。”
“那你不要坐哦。”夫威胁我。
我把头一扬,“哼,我才不坐呢,多难为情啊。现在谁还坐自行车啊。我走路去。”
和推着车的夫走在小巷里,被邻奇怪的问:“你们怎么骑上自行车车了?摩托呢?”
“摩托车总是坏,经常要修,就卖掉了。”我赶紧一路解释,似乎不解释清楚就有些对不住那些好心的邻居似的。
这个时候,夫就笑着侧头望着我忙不叠的解释的样子。
终于走到巷口,他扶着自行车立住,再一次问我:“要我送你去上班吗?”
我有一丝犹豫,但望望那辆自行车,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走了啊。”夫骑上自行车渐渐远去,我望着他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小,心里突然有一些些异样的感觉。
我的坚持还是没有能延续几天,因为每次,夫都会在骑上自行车后用眼睛望着我,然后问:“上来吧?”
终于,我用眼睛望了望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们,使劲叹了口气,用手扶着夫的腰,坐了上去。
“这就对咯,以前,我还不是骑自行车这样带你的。”夫有些快乐的蹬着自行车。
“我可比以前重多了,你这样带着不累嘛。再说了,你看这大街上有几个骑自行车带人的。”我用手搭在夫的腰上,眼睛警惕的望着路人,心里想千万不要遇到熟人才好。
“你是我老婆嘛,再重也要带。还能当锻炼身体呢。”
我突然笑了起来,“是哦是哦,就象练长跑的人腿上还绑了个沙袋一样,我就是你的沙袋了。嘿嘿!”
就这样,慢慢竟习惯了夫骑自行车送我去上班的日子,两个人会骑着车说着话,一如当初刚结婚的时候一样。骑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会大叫:“记得吗?以前这有值勤的老头,那时候骑自行车带人的可多了,老头戴个哨子,看见了有骑自行车带人的就吹。我总是在老头吹了哨子以后跳下车,然后趁老头一转身又跳了上去。老头在我们后边直嚷嚷。”
“哎,你说,现在怎么就没人骑自行车带人了呢,大家都骑上摩托车了,人家都买上私家车了,我们倒越来越退步了。”
“哎……你小心点啊,是下坡,这车没刹车的,你慢点。”
“哎……你用鞋子蹭着地面当刹车啊,这可是新买的鞋子呢。我还是下来好了。”我蹭着跳下了自行车,由于惯性身子有些往前方栽,我急忙扶住了夫的肩。
两个人互望着,傻傻的笑。
渐渐的,再也不怕遇上熟人了,朋友看见了会奇怪的问:“你们摩托车呢?怎么骑上自行车了?”
我会嘻嘻笑道:“是啊,现在不是在提倡环保嘛。”
有时候,与夫并肩走着,偶而一侧头望见夫的侧影,心里会一动。很多年前,我们也这样走着,他一只手推着自行车,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我会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就要这样随着身边的这个人过一辈子,永远这样的走下去?而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很多年,也许也就真的走一辈子了。
想着想着,我轻轻的笑了笑,夫有所察觉,问我笑什么,我摇摇头,突然指着前方一个很吃力的推着摩托车的行人:“你看,他多可怜啊。摩托车坏了。呵呵,我们以前也经常这样的,被那摩托车整得焦头烂额的。”
“是啊,现在你知道自行车的好处了吧。别人看见我们推自行车走路,可绝对不会说我们可怜。大概还会说我们两个人浪漫呢。”
“切,你可真会臭美。”我将夫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
小镇上举办全民运动会, 到处都是环城长跑的人流。
与夫推了车立在马路的边上,我突然看到了人群里有熟悉的人的身影,于是情绪被带动了起来,夫已经骑上自行车了:“上来,我们追上去!我带你骑完全程!”
我跳上自行车,大笑着,搂住夫的腰,融入了长跑的人群里。
超越一个又一个长跑的人,我有些快乐得象个小孩子,看见认识的朋友就大叫着他的名字,喊着要加油哦,一定要加油哦。我唧唧喳喳的说着一些话,偶尔听见夫回应的笑声。我大笑着将头抵在夫的背上,却在抬眼间,看见夫的白发。
“累吗?虽然我们骑着车,但你一点都不比那些跑步的人轻松的。你还带着一个人呢。”我轻声问。
“不累。”
我沉默了下来。
有朋友说,“你知道吗,那一天我看见你的老公骑着自行车送你去上班,我真的羡慕死了。你们真浪漫。象谈恋爱的时候一样。”
我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浪漫,是家里没有了摩托车了。”
“这多好,至少这么些年了,这个男人还愿意骑着自行车流着汗带着你。这样的感觉,是现在那些骑摩托开汽车的年轻人体会不到的。”
我望着夫的背,用手轻轻抚摸着。 这个男人,我认识他十三年了。十三年的岁月,将一个目光清澈的男孩子打磨成一个为家庭打拼身心疲惫的男人。十三年前,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在我家附近的大桥边上等着送我去上班,因为我随口说的一句想看他当兵时候的样子,然后我在第二天就看见他剃了一个寸板头腼腆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十三年后,他依然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我送我去上班,也因为我的喜欢,而骑着车带着我围着小镇环城。十三的时间里,我有过很多对他的不满,我们很激烈的争吵,我也会很歇斯底里的提到离婚。而到了最后,我们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对方。
“怎么了?”夫有些奇怪我怎么不说话了,他将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点什么,送到我的面前。
是我最喜欢吃的橘子。
我接过橘子,剥开,取一片,我将手从夫的胳膊下向前探出去,把橘瓣塞进他的嘴巴里,然后将头轻轻抵在夫的背上。
我们的身后,阳光叠合,清香入肺,满眼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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