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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水塘
□ 王华文
2007-10-15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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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水塘
退休了,事少了,身闲了。脑子可不肯闲着,一不小心就会有一些陈年旧事跳出来抢镜头。
这些日子跳出来最多的是故乡的小水塘。
之所以把它称为小水塘一点也没有贬低它,名副其实,面积很小很小,大约不足二百平方的样子。在水库湖泊这个大家族中,算个小孙孙也不知够不够格。它象一面亮晶晶的镜子镶钳在村头上。除一面临路外,其余三面树木葱茏,绿草如茵,还有一簇簇叫不上名儿的野花点缀其中。红的、黄的、蓝的异彩纷呈,争奇斗艳。虽不名贵倒也煞是好看。过客路人初来乍到,还以为到了江南水乡呢。
殊不知,这里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干塬。
距离村子不远的正北面,耸立着一座很高的山峰,名曰麻姑山,属中条山系。它的得名出自一个美丽的神话传说,麻姑是一位贤孝女子的名字。因不是本文要陈述的内容,恕不详述。这座山是一座石头堆砌起来的山,陡峭地如刀切斧劈一般。瘦骨磷峋、巍然屹立。状如一个巨人赶着一头大象在奔跑,跑啊、跑啊,不知跑了几千年,天老地荒,也没跑出一步,依然原地未动,真窝囊死了。倒不如说它更象一付从天上悬挂下来的天然屏障,把下边的村庄田野映衬得更加美丽壮观、相映生辉。
按说有山就有水,可是却不然,这座山尽管雄伟壮丽、风姿 绰约,却蒿草不长。更可气的是没有一丝水流下来,造物主就是这样偏心。打个不讶的比喻,就象有人娶了一个漂亮的新媳妇,尽管貌美如花,却不会生儿育女,只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这可坑了我的父老乡亲,一年四季只能靠天吃饭。雨水充盈,五谷丰登;雨水不济,出外讨荒。老百姓说得更好:老天叫吃九升九,哭死喊死不满斗。人们用以维持生命的吃水,要从三十多米深的井里用传了几百辈子的辘轳去绞水。 洗洗刷刷、牛羊饮水、植树栽秧、小型建设都要靠村边这个小水塘,这就显得它无比金贵。可不可以这样去评价它存在的价值, 它简直是村里人的命根子。
每天早上,天刚麻麻亮,就有人抱着衣服、床单、被罩之类的脏物,到小水塘边去洗刷。当到日升一杆高的时候,小水塘的周围就会被女人们围得满满荡荡,大姑娘、小媳妇她们一边洗着,一边说着、笑着、唱着,再加上咚咚地锤布声,简直成了小村里早晨的奏鸣曲。尤其是那女人们嘎嘎嘎的笑声能传出几里地。要是在夜晚月明的时候,这里也断不了洗衣服的人。 到了冬季,小水塘即使结了冰,也会有人捣开冰窟窿去洗衣服。
村里的妇女们都说这小水塘的水起渍,能把衣服洗干净,比在大河里洗还强哩。这纯属自我慰藉,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不信。除此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傍晚,太阳收起她最后一抹余晖。牛驴们拖着疲惫的肢体从犁沟里走出来,白云似的羊群,它们吃了一天青草,拖着沉甸甸的肚子归来,一对对、一群群络绎不绝地到小水塘边去饮水。不时地响起哞---哞---地牛吼声和咩、咩、咩的羊叫声,真热闹极了。我小的时候,就特别爱看牛羊归来的情景。下午一放学就会邀上几位小朋友,到小水塘边去等着牛羊归来。还会学着大人们去吆牛赶羊。
午饭后的小水塘就成了 我们孩子们的世界,成群结伙到这里来戏水。这时 候大人们是不会来这里的,他们还正在家里午休呢。无论男娃、女娃一到这里,把衣服裤子一脱,就扑腾、扑腾跳了进去。都是一群旱鸭子,没见过大江大河,对小水塘特有感情,跳进去也能游两把。
刚跳进去先来个热身运动,基本功比赛,争先恐后地游一阵子,腻味了就想寻点刺激的,互相咬着耳朵一嘀咕,拉帮结伙就分成了两大阵营,互相对垒,一场不可避免的水上战斗瞬间就打响了。双方都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足弹手拔各显神通,直打得浊浪飞扬、天昏地暗。把个小水塘搅得沸翻盈天。
耍累了,也差不多到上学校的时间了,一个个余兴未尽地爬上岸去,仰面朝天、横三竖四地躺在西边的草地上去晒柿辨,[方言:比喻赤身裸体晒太阳]男娃女娃躺在一起毫无顾忌,少小无猜。其实,那时都是十几岁的人了,半大不小的,回想起来那时的孩子主要还是愚昧、迟钝,试想,五十年代初叶,什么传媒工具都没有,社会落后 ,村里人都很封建,咋能和现在的孩子比。后来都成了大人,已为人妻、为人夫。要在一起说起那些往事来,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还挺不好意思的。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小浪底水库建设,村里又增加了很多从淹没区迁来的人口,建了很多新楼 房 ,村子里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小水塘已不复存在,那里已变成了宽畅繁化的大街。乡亲们也不必再为缺水而犯愁,已有从远方引来的自来水。现在的年轻人大概已不知道那个小水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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