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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子看世界

雨涵
2007-11-08 13:16   收藏:0 回复:0 点击:4701

    你是谁?
  和我同处一菜篮的鲤鱼奄奄一息的问着我
  其实我根本不想回答它
  因为即使告诉它也没多大意义
  或许它还没听完我的回答
  就已经踏进地域之门
  它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内脏没有心跳的躯体
  我不得不佩服它的生命力
  挨了那么一刀居然还能撑上半小时
  
  
  刚刚在菜市场它被卖鱼人破肚时的凄惨叫声
  也许只有我这个和它算得上是半个同类的虾能听得到
  那种惨叫是绝望
  而更可怜的是这种绝望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单的去面对
  他的亲人或许和它一样也在经历着同样的绝望
  只是在不同的市场体会这种感受而已
  我的父母在我出生不久就告诉我
  我的生命随时随刻都可能为人类牺牲
  而牺牲的最大意义就是成为人类口中美味的食物
  让他们有更强壮的身体去扑杀我们的同类
  我曾经和我的母亲就这个问题争吵过
  我说这不叫牺牲而是被迫死亡
  明明是人类要扑杀我们
  为什么还要说成是我们为他们牺牲
  母亲给我的回答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叹息
  不知道这叹息是无奈,还是为我们的命运抱不平
  就这样,我还没理解母亲那声叹息
  就已经被人类捞进那张我永远都冲不破的大网里
  飘洋过海来到了这个称之为文明古国的中国
  既然是文明的古国,应该是不会有血腥的屠杀吧
  我抱着唯一的一丝幻想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量
  
  
  和我在一起的还有许多我的同胞
  他们和我长着一样的面孔
  他们的母亲也许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讲
  活着的最大价值就是为人类牺牲
  就已经成为人类的盘中之餐了
  所以他们表现得比我狂躁
  他们在那吼骂着人类的野蛮
  他们的尖叫声和着汽车的嘈杂声
  把我的心弄得忐忑不安
  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
  静静的思考我们为人类牺牲是否有意义
  其实我们在怎么反抗都不能战胜人类的
  所以还是留些力气来享受此刻还活着的躯体和灵魂吧
  骂了、吼了、哭了
  能改变我们被水煮的命运吗
  不可能
  所以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生活吧
  很快我的同伴们
  被分到了不同的菜市场
  去面临不得不牺牲的使命
  即使这种牺牲是被迫
  但还是要去面对
  母亲的那声叹息
  慢慢的我开始理解了
  
  
  我被送到这个菜市场的时候
  被人类洪亮的声音震撼了
  他们的声音那么有爆破力
  似乎只要稍微一出声就可以把我们给震死
  身躯庞大得像想像中的巨人
  即使我用所有的视线去认识他们
  可是看到的只不过是他们身体的万分之一的部分
  不甚至是几个小质子
  他们重重的把我从这个水箱捞进另一水箱
  我不停的被水浪冲击
  身体大大小小的伤已经让我很疲惫了
  
  
  我刚被放进装有新鲜淡水的水箱的时候
  就听到一条鲤鱼在那奋力挣扎的声音
  卖鱼的人还在那喷着口水说服他的顾客买这条鱼
  肉肥、鱼仔也多、清蒸也好、红烧也好。保准您好料。
  那位顾客被他一说,就选定要了那条鲤鱼
  那条鲤鱼在那疯喊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她说,求求你们。我的孩子还没出生
  等他们出身了在来吃我吧
  到那时我肯定不挣扎
  我肯定乖乖的听你们的话成为你们的盘中餐
  可她万万没想到
  人类最看重的就是把她肚皮撑得鼓鼓的鱼仔子
  您看,这条鱼多活蹦
  我费这么大劲才把他捞起来
  即使我破了她的肚
  居然还可以跳起来
  残冷的人类
  他们不懂,鲤鱼现在还能这么顽强的乱蹦着
  是在担心她未出世的鱼仔子
  我可怜的孩子,妈妈未能把你带到这世界上
  我听到了鲤鱼的母爱
  也看到了只有我们同类人能看到的泪水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正在伤痛的鲤鱼
  自己也被卖鱼人抬上了刑场
  当我的躯体碰到那个冷冰冰的称盘时
  我的心也和它一样的凉
  而我不像鲤鱼一样拼命的挣扎
  因为我知道挣扎没用
  只会增大自己更多的痛苦
  
  
  后来我和那条鲤鱼被装进了同一个菜篮里
  鲤鱼似乎不放弃他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
  在路上一直都在和我探讨怎么逃亡的方法
  我在一旁冷笑她的无知
  即使你逃了,你还能活吗
  没有任何的内脏
  能多活一分钟已是上帝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但是这样痛苦的活着
  还不如早点的结束生命
  她一直在那用着微弱的语气和我讲她的故事
  讲她的爱情,牵挂她未出世的孩子
  说她第一次为她深爱的人怀孕生孩子
  可是孩子还没生下来
  就要死了
  她一直在伤心一直在抱怨
  最后死的时候
  听到的声音却是人类决定把她红烧的消息
  
  
  我还没回答完鲤鱼的话
  它就死了
  死前还在那不费最后一丝力气的劝我
  只要还活着,就不要放弃逃亡的机会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
  直到我要被人类投进被火烤的火热的锅里
  我一直在徘徊到底要不要逃
  我的母亲告诉我要为人类牺牲
  而我生平第一个朋友鲤鱼告诉我
  要选择活下去的机会
  我矛盾了
  活这么大我第一次感觉到矛盾
  有选择的生活才算得上丰富
  没有选择的生活那叫无奈
  如果要把我变为美味的人类
  给我选择的机会的话
  那我就听那个已故鲤鱼的劝说
  选择逃亡
  
  
  听着买我做美味的人类上楼梯的脚步声
  不难可以分辨出
  她是个体形偏胖且步入老年人的女人
  她的脚步声显得极其的沉重
  走到二分之一处
  她停下休息了两分钟
  不知为什么
  突然为这位老婆婆不在抱任何的抱怨心理
  即使她不买我
  照样有另一个人会买我
  
  
  奶奶,您终于回来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迎接老人
  我不知道人类还有这么美丽的声音
  乖,奶奶做红烧鱼给你吃
  听到这句话
  突然我对已故的鲤鱼悲伤了起来
  奶奶,除了鲤鱼您还买什么了
  虾,我的宝贝最喜欢吃的斑节虾
  听到这句话,我心猛跳了一下
  整个身子不由的也随着跳跃了起来
  你看,活蹦乱跳的
  奶奶,我可以要一条吗
  我想把它放在金鱼缸里
  我想有个人可以陪陪小红
  不然它会孤独寂寞的
  我的孙女多好噢
  好的,乖乖自己挑一头放进鱼缸吧
  就这样我和数十只的同类
  都有一个活下来的可能
  我想他们应该感谢我刚才那个不经意的一跃
  不然我们或许都失去了这次选拔的机会
  
  
  我的同胞都在为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努力着
  谁都想成为活下来的那个
  我们争先恐后的在那表演着跳高比赛
  尽自己所能的跳着
  为最后的存活机会努力着
  小女孩举棋不定的小手悬在空中做着选择
  第一次决定想要我身边的那只有这黄色斑纹的老皇
  后面却因为怕它的钳子太大会伤害到金鱼而放弃
  没想到以前在大海里是自己护身器的钳子
  在这居然成了存活的障碍
  看来并不是自己认为的优点都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便利
  换个环境或许它便成了致命的缺点
  
  
  小女孩似乎一直都在矛盾着
  她是善良的
  她想救我们每个人
  因为她幼小的小手几乎触摸过我们每一个人
  她甚至跑到厨房央求她的奶奶
  让我们一起呆在有美丽金鱼的鱼缸里
  当然这个要求还是被她的奶奶无情的拒绝了
  理由是,虾太多了会把金鱼给挤死
  还有吃虾可以让小女孩的病快些好
  听到这些我突然想起了妈妈说的
  我们活着的最大意义就是为人类牺牲
  为了小女孩的善良
  也为了吃下我们或许她的病会好
  一瞬间我对死一点都不惧怕
  
  
  最后小女孩的手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不懂是羡慕还是嫉妒
  我听到了许多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我感觉很复杂
  在我的故乡马来西亚是听不到如此复杂的声音的
  因为我从来没面对一群即将面对死亡的同伴对生活的抱怨
  和失去所有的信心
  所以我并没有认真的去听那些话
  唯独一句话让我刻苦铭心
  帮我们好好的照顾小女孩
  这句话让我感动
  是的我和他们的任务不同而已
  他们是牺牲自己去救治女孩的病
  而我是活着为女孩的生活能有更多的笑容
  或许他们的死才称得上牺牲
  而我的活却不懂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因为我不懂自己以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很快我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小鱼缸里
  这就是小女孩说的那个有着美丽金鱼的鱼缸
  这是个豪华而舒适的房子
  不仅卫生而且极其的舒适
  缸底有离我多时的细沙
  鱼缸的四周还有已经久违的水草
  我欢喜得不得了
  已经好久没吃到水草了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啃食鱼缸里头的水草
  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都没能把它咬下来
  即使我用自己一直认为很锋利的钳子也是徒劳
  它不仅坚硬而且没有任何的水草香味
  代之的是有些怪味的呛鼻味
  难道人类的水草和海洋里头的水草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可是它们长得可是一模一样的
  
  
  
  呵呵,笨蛋
  我还在努力的夹食水草的时候
  突然被一阵嘲笑声停止了动作
  转身一看
  看到了小女孩所说的那条金鱼
  她真的好漂亮
  比我在大海深处看到的红公主还美丽
  她的身子有着会发光的鳞片
  有着不同颜色的斑纹
  更神奇的是她的身体居然是透明的
  透过它的身体你可以看到另一边的东西
  太神奇的鱼了,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鱼
  
  
  似乎在它面前我失去了语言
  吞吞吐吐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我,我 ,我是想尝尝这的水草
  我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看到长势这么好的水草
  就控制不了
  笨蛋,这不是你所说的水草
  这是人类用来装饰鱼缸的塑料草
  他是一种无机物
  你吃了肯定会中毒死亡
  我被她的一番话说得打了个冷战
  人类的世界似乎到处都充满了陷阱
  即使是这么好看的水草都会是毒品
  你不要花费时间去烦恼食物
  我们的主人等会就会拿鱼食给我们吃
  那头漂亮的金鱼讲完这句话后
  扭头就走了
  就呆在一个角落不在理我
  
  
  其实我对她还有好多的话要问
  我想从她那知道小女孩得了什么病
  想她能告诉我更多关于人类的故事
  还有她为什么有那么美丽的外貌
  可是她似乎表现得很清高
  嘲笑完我后一言不语的在那想她的心思
  我也只好选择沉默,呆在一个角落等待梦寐以求的食物
  因为经过几天的奔波,我的胃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供我消化的食物了
  
  
  这个我称之为豪宅的鱼缸
  其实并不大
  我不需要多大力气就可以把它游遍
  也许是对新环境的好奇
  我不停的在鱼缸里头游动
  可是让我感觉奇怪的是那头美丽的金鱼公主
  总是在同一块区域打着圈
  好几次想邀请她和我一起游到水面呼吸新鲜的氧气
  可是每次都被她一脸的冷气所阻止
  我知道她肯定是在小看我
  在她心理我只是个长相丑陋的斑节虾
  一个对人类一点都不懂的乡巴佬
  所以从来到这个鱼缸的那一刻起
  我就自卑的选择在她面前选择沉默
  
  
  我在这过着很无忧的生活
  每天可以不要为食物烦扰
  也不要担心有敌人袭击我
  还有个美丽的冷血公主金鱼陪着我
  我突然想感谢捞我入网的那个渔民
  是他让我能有这么美好的生活
  
  
  可是让我担心的是
  那个让我有如此美好生活的小女孩
  她的病一直没好
  甚至一天比一天严重
  她过来和我们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和我们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的担心到最后成了绝望
  如果我的死亡可以帮女孩赶走病魔的话
  那我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作为治疗她病的药品
  可是一切都没用
  她得的是人类都无法解决的白雪病
  我不知道那个高傲的金鱼公主是因为和我一样担心女孩
  而不开心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但是为了能给女孩带去最后开心的瞬间
  我跑去和那个高傲的公主商量了
  我要她和我一样能一起游出水面
  能一起乱蹦乱跳
  相信小女孩看到我们这么开心
  她的病痛也会减轻的
  
  
  冷血公主金鱼其实也是善良的
  她很配合的和我表演着一幕幕快活的场面
  直到有一天
  女孩在也没出现过
  她上天堂了
  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们故意演绎的那些快乐画面一同带去
  但是高傲的冷血金鱼公主
  却从此不在游动了
  她只是一言不发的呆在鱼缸的一个角落
  目光呆滞的看着一切
  她一定是伤心极了
  我是男人
  所以我要担起安慰她的责任
  她不进食
  眼泪流了满鱼缸
  我的心在心疼
  认识她以后我知道了什么叫心疼
  
  
  我用很大的力气把食物移到她的嘴边
  可是她每次都只是摇着头拒绝
  后面我就讲我的故事给她听
  我想用故事去分散她悲伤的情绪
  于是我讲了我怎么被渔民捞上岸
  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决战
  还讲了已故鲤鱼的故事
  还说了她是我遇到最美丽的鱼
  告诉她鲤鱼朋友告诉我的话
  只要有活着的希望,就一定要活着。
  
  
  后来她讲了我的故事给我听
  …………………………………
  待续………………………………..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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