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一笛-个人文章】
疼痛之后 花开如蝶
□ 一笛
2007-11-08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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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头一低,脸一红,那份小女儿的娇羞,真似清晨草尖儿上的一滴颤颤悠悠的露珠儿,晶莹剔透,曼妙动人。
从小喜欢在男孩群里扎堆的蝶儿,爬树逮鸟下河捉鱼,淘得一身野性。母亲为了早点管束住她,没到上学的年龄便早早把她送进了教室里。到了同班的女生都知道脸红的时节,那两朵桃花儿却迟迟不肯光顾她的脸颊。平素里总听大妈婶子叨咕,谁谁家姑娘那真是子闷(斯文),还没开口脸先红了。脸红成了女孩儿评优的标准。
老师提问时,对待回答不出问题且低头红脸的女生,总是格外地宽容。蝶儿因为怎么也不脸红,即使头埋得再低,也得站在那里忍受老师的责问和内心的羞愧与不平。
她常常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黄巴巴的小瘦脸,忍不住用手毫不客气地一次次把双颊揪得通红,脸上火烧似的疼痛着,心里却交织着快意和恨意。可那人为的红色迅即褪尽,如流水带走了落花般不留痕迹,那时的她简直自卑无望到要流泪。
成长中的女孩儿,身体如裹着无穷秘密的花苞儿,一层层绽放出令人惊异的美丽。
当蝶儿终于很自然地在适当的场合很适当地脸红后,新的状况接踵而至。女同学们常聚集在一起,在压抑不住的神秘和惊喜的气氛中,浅谈深叙,语言闪烁其辞,暗藏机锋。面对她们彷如突然来自异国的语言,蝶儿总是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段时间,蝶儿象一个游离在组织之外的人,远远地站在中心的边缘,看着她们水乳交融的抱为一团,心里充满了不被人接纳的孤独和苦闷。她们说看见邻居哪个大姐姐穿着小背心儿,肯定是把男生打球穿的背心下摆剪掉改的。蝶儿怎么也不明白,一个大姑娘为什么要在外衣里面穿剪掉下摆的男式背心?遂插嘴:“为什么要穿背心啊?”“你不懂!”她们哈哈笑成一团,用三个字轻易地打发了蝶儿。
放学的路上,她们一下子从蝶儿的手上抢走雨伞,跑过去罩在另一个女同学的头上,她们自己却在雨地里围在伞的周围,象一群护雏的老母鸡。淋湿了的蝶儿气愤地追过去,她们却神态庄严而郑重地说:“她大姨妈来了!”蝶儿理直气壮地争辩:“她大姨妈来了与我有什么相干?!”她们嗤笑:“切……她不懂!别理她!” 一头雨水的蝶儿立时成了一头雾水,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没看见她大姨妈啊?忍不住扯着嗓子问:“她大姨妈住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见她来啊?!”那厢里不予理睬,还是身边女同学红头胀脸地低声甩过来一句:“回家找生理卫生书看去!”
被冷淡了很久的蝶儿终于成为她们关注的对象。她们亲切地拉着她,旁敲侧击地问她:“你那个来了吧?”嘴角挂着寓意深刻的笑。“哪个啊?”蝶儿无辜地望着她们。“还装?你妈妈洗衣服的时候都告诉我了。”一个女同学诈她。“告诉你什么?我妈怎么没告诉我?”完全答不上茬。 “算了,别跟她说了,她是真的不懂!”她们终于彻底放弃了她。良机错失!蝶儿多么后悔自己没有肯定地回答她们“那个来了!”啊。如果那样,她们就会接纳她,把她当作团体里的一员,告诉她关于她们的所有秘密,并在雨天里也给他撑一把关爱的伞。
蝶儿在十七岁那年,终于明白了“那个”和“大姨妈”是谁?明白了她们雨中夺伞的原因,明白了许多曾让她困惑不解的暗语。在成长的路上,她象一朵迟开的花儿,如花瓣打开的过程中经历着层层撕裂之痛,她独自经历了自卑、孤独、失落、挫折、探索、渴望……
歌里唱道:“十八的姑娘一枝花啊一枝花。”经历了成长之痛后,蝶儿如一枝振翅的蝴蝶花,彩虹般绽放在生命的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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