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德 行
　　
　　“滚，恶心，!”我冷不丁地朝它腰上踹了一脚，它哀叫着逃到哥哥的身边，痛楚困惑地望着我。
　　“它也是条命，你，你怎么能虐待它……”哥哥瞅着我。他那目光和他膝下的爱犬灰灰的目光一样，充满着困惑和愤懑。
　　“瞧它哈巴狗的德行，谁要它献殷勤!”我不以为然地瞟了哥哥一眼，不理睬他。
　　灰灰是哥哥去年捡来的一只小狗。那时候，它脏兮兮，灰溜溜，瞅它一眼，浑身就起鸡皮圪塔。如今它虽然长大了，却还是一身毛茸茸的灰皮，既没有狗的气质，也没有狼的气势，狗不狗，狼不狼，不伦不类的，不知是啥狗东西，叫人瞅之心烦，触之恶心。就这样一只赖皮狗，却成了哥哥的宠物。它整日里摇头摆尾地围在他身边打转转，几乎成了他的影子。宠爱这样一只狗，实在不可思议。我真怀疑哥哥的神经出了点毛病。他总是偏袒着灰灰。一个月前它偷吃了邻居家一只小乌鸡，证据是在它的窝边发现了一根黑鸡毛。在如此确凿的证据前，哥哥却袒护它说，乌鸡不是它偷吃的，而是黄鼠狼所为。
　　
　　我笑着朝母亲说：“狗改不了吃屎，非它莫属，总不会是他(哥哥)吧!”
　　“你咋能这样说话呢?”母亲瞅了哥哥一限，又回头瞪了我一眼。
　　可悲的是灰灰从来就不懂我鄙视它的形象，厌恶它的德行。总是狗性不改地常常向我献殷勤、套近乎。每当见我回家来，总是摇头摆尾地款款跑来，蹭我的小腿，舔我的脚背。而它每次得到的回报除了“滚，恶心!”的呵斥之外，就是恨恨的一脚。不知为什么这一回，哥哥对我踹灰灰的这一脚，似乎犹为伤心。他沮丧地望望我，又摸摸灰灰。管他呢，我才不在乎谁的脸色。我还要忙着准备中考哩!
　　
　　第二天上午，从学校回来，忽然不见灰灰的影子。我好奇地问哥哥：“灰灰怎么不见了。”哥哥说：“它在咱家连狗都不如了，我送给了别人。”“送走就好，干净又爽快!”我高兴地说。谁知好景不长，傍晚的时候，灰灰又跑了回来，脖子下拖着条长绳子。很显然，它是挣脱了新主人家绳索的羁绊，才偷跑回来的。它依偎在哥哥脚边，泪汪汪的样子，怪可怜的。哥哥在它背上不住地摩挲了一会，叹了口气拽着绳子把它拉走了。
　　
　　没有了灰灰，家里清静了下来，如此一周过去。还有三天就到了决定我命运的中考的日子。学校放假让我们休整。上午我独自到村东涧沟边的槐树林，放松我紧巴巴的神经。坐在沟边的树荫下，阵阵涧风拂面，好凉爽，好惬意!幽涧里传出声声悦耳的鸟鸣。突然，我心一动，想看看是啥样的鸟儿神叫，令人心荡神迷。我悄悄地顺着陡坡下涧探幽。涧沟好深，愈往下坡愈陡，我战战兢兢地往下走。突然，脚下石子一滑，哧溜一声，我从涧崖上滑跌下去。我眼前一黑，心想：完了!不知什么时候，我不动了，睁开眼才见是叫一棵小树挡在了半崖上。往下一瞅，我的妈呀!如果不是这棵小树，我就没命了。
　　“救命啊!”我大声呼救了起来。然而除了我惊恐的颤叫声在涧沟里回荡传响而外，没有谁来救我上去。我叫叫停停，停停叫叫，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正在绝望之际，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沟崖上探出来。啊，是灰灰!它脖子上拖着条长长的绳子，望着我汪唧汪唧地叫唤。它是想救我上去，急得在沟崖边来回打转转。
　　“灰灰，把绳子给我!”我向它叫唤，同时用手给它比画着。它愣愣地盯着我，好大一会儿，才猛地一口衔住绳头，脑瓜一摆就把绳头甩给了我。我兴奋地双手紧紧抓住救命的绳予，心怦怦的直跳。这时候，灰灰忽然绕着崖边的…一棵小树转了一圈，把脑袋贴在树杆上，趴在地上不动了。“天哪！”它是用自己的脑瓜把绳子在树杆上打成了死结，好让我拽着绳子上去。我拽住绳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爬了上来。而灰灰被绳子勒得呼噜呼噜地直喘气，它已奄奄一息。我涌着泪松开它脖子上的绳子，两手捧起它的脑袋来，它两眼盈泪，我的泪滴在它的面颊上，和它的泪滚在了一起。
　　
　　“灰灰，你这狗德性!”我抱住它毛茸茸的脑袋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