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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杀贴]  《障》

步蟾(人间)
2007-12-21 20:06   收藏:1 回复:7 点击:4623

   
  
   杀手是有疆界的,他们互不相识。—— 记
  
   一、杀障
  
   我叫楼青衫,是个杀手,但在在圈子里我的名字不是这个,每个杀手都有很多化名,我通常叫做步蟾。杜七是我的经纪人,我所有的活儿以及人际,都得要通过他。唯有认识借借与他无关。杜七对这件事十分不满,但我们俩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他也没说什么,他只说,那个女孩,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低头吃着鱼蛋粉,含含混混地说,好了,我知道了,说单子吧。孙柳陌。他说。我闻言突然噎得两眼翻白,思虑了半天,咽下汤,我说,好吧,七日之内,孙氏死!
   我的希望全部寄在了这个孙字上,它是我噩梦的终结,也是我未知的开始。
   时间追溯到两年前,在杀手界,我的名字可以说是初入此行的所有年轻人的梦想,在那些杀手经纪人的记录里,我是惟一一个可以自由选活的杀手,因为我的障够古怪。而孙柳陌,是我破除杀障之前的最后一件活儿。
   孙氏集团矗立在这个城市的最中心,我知道一切关于孙柳陌的信息,七日之内,孙柳陌死,我再次默念一遍这句话。一张脸从脑海划过,是借借,然后我似乎看见潮汐慢慢从我鼻腔里退去的模样,那是我的障,从我接了孙柳陌这个活儿之后,它总是和借借的模样一起出现在我的脑海,似乎在垂死挽救着自己的留存。
   每个杀手都要选自己的障,这个障,就像是普通人的退休年龄一样,等着我们到达。若毕生都达不到,则永远不能退出。杀手若在破障前强行不做,则会有一种死法等着你,死法早在入行的时候就选定,和障一起种在杀手的脑海里。
   我的障种于十二年前,当时我所选的障让杀手堂的种障人很诧异,但他们的规则是不问,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我要杀满百家姓上的人,杀满一百个就能破障。而我选的的死法是在潮汐里窒死。我喜欢海。
   我从没想过孙姓会是我的破障之姓。我原以为会是西门、南郭等等稀奇罕见的姓,在那几年,有时我甚至无望地想,这世间是不是已经没有姓这些怪姓的人了,但慢慢的,竟也就攒足了。
   我虽然住在城郊,但还是不习惯开车,通常我在这个城市穿行所用的工具是一架公路赛。很轻便。而且,市郊上的路也修得很好。我把所有佣金都存起来,我希望在三十岁前可以破障,好从容安排以后的生活。
   借借的出现于我接孙柳陌这个活的前四个月,故事很俗套,她的跑车红灿灿的瘫在了我的房子不远处,我走近的时候,一群小流氓正把她从车里揪出来,然后我救了她。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那天是借借拿到驾照后第三次开车,她自觉已经开得很好了,于是一个从人也没带就出了家门。在车驶到市郊这块时,不小心把路边停放的一辆自行车刷下了缓坡,当时她本准备下车道歉的,但看见那是一伙发式奇形怪状的年轻人,就没敢停。结果在她黄昏返回的时候,车刚驶到这块突然爆胎了,还没等她下车,路边冲来一群小伙子,拿包的拿包,揪人的揪人,情况正危急我就经过了。对于英雄救美这样的事,我前几年感过兴趣,还常常深夜在背巷子里骑车穿行,希望可以搭救一段爱情出来,但从没遇上过。
   那时野旷天低,四孙无人,山坡上的别墅虽然很近,但绝对没有一个人露头出来,而借借的当时的反应也十分古怪,她一声不吭,也不动,任凭那伙人为所欲为。那几个小伙子见我就一个人还敢停下来管闲事,上来就是一顿脚,我也不敢把他们打出个好歹来,就在每个人的腿筋上捏了一把,然后把借借载到了家里。
   我的别墅是这个区最小的,也是最偏的,当杀手的人,不管干的多漂亮,心里也总是缺乏安全感,会下意识地远离人群,我也一样。
   借借眉眼细致,身形匀婷,只是神情里淡淡流露出的那种与世无忤生死由之的疲倦,让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大豪之家的女儿。她进门就安静地坐到沙发上,一言未发,也不向我道谢,这让我很没有英雄救美的成就感。而且我也看得出,她之所以这副样子,绝不是因为适才的那场事故,她现在的神情与在车里的时候丝毫未变。我于是打了一瓶低度的红酒,给两个人都倒上,然后吸啜寻找话题。为了不使场面尴尬,我开始编造一个我的童年,说起光怪陆离的往事。
   她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我这才知道她是孙柳陌的女儿,当杀手这么久,该是什么经历都不足以打动自己的了,但当时我还是有种陨石砸在头上的眩晕感,倒不是慑于她父亲的来头,而是对自己居然能遭遇这种事的几率惊叹不已。她说她从小就在普通的学校上学,所交的朋友也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爸爸对于这一点十分坚持,而她自己也不喜欢那个所谓上流社会的氛围。也许她就是在这一点上打动了我。
   我们那天就睡到了一起,我从不把女人带到这间别墅,我在城里的大华酒店有间长包房,所有的欲望,都在那里倾泻。十年来,我这张床上只栖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借借。
   她动作生涩但热情,这是陌生女人所不能给予的。我还在判断自己能不能要时已经要了。她跟我什么都说,说她后妈海蓝对自己怀着不动声色的仇恨,说她爸爸尽管很爱她,但从来没有从心里了解过自己。我发誓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感觉到过一个小女人的小絮叨竟也是可以这么迷人的。我想,我有些爱上她了。我在之前听过许多类似的故事,杀手爱上自己的目标,杀手杀了自己的爱人等等,我不知道他们当时的心里是如何想的,在这件事上,我永远做不到淡漠如石。我们这么过了三个多月,我终于确定,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
   所以,我在接到杜七的关于孙柳陌的邮件时,心里一阵混乱,要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了,对于适用我的障的主孙,只要接到了就不能推辞。不然就会触发记忆,被虚拟中的海窒息而死。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虽然我能做到杀死孙柳陌而不让借借有丝毫的察觉,但那种心理压力确实我所承受不了的,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做个心硬如铁的杀手竟是那么畏难的一件事。我想起在两月前的某个夜晚,我们激烈地缠绵过一番后,拥在一起呢喃着,她突然抬头,眸灿如星,问,我们永远都不会伤害对方的,是不是?我下颌抵在她额头上,誓言般低声道,是。却没想到就在不久后的今天,我却要做去杀她父亲了。
   但尽管如此,要我在自己的性命和爱情之间抉择,那么,爱人,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唯有选择活着。
  
   二、情障
  
   于是孙柳陌死了,死于后脑的一枚冰针,那针只是浅浅地把他的脑层的血管刺破,在瞬间和脑浆混起来,症状一如脑溢血。是我出的手,在孙柳陌召完股东大会上厕所的间隙,我站在镜子前看了他十几秒钟,然后右手一挥,送去了死亡。这是我从未用过的秘技,连杜七也不知道,我不希望我的最后一单有所纰漏。
   大约一件凶杀案的发生,最先被怀疑的是在这件事上最有利益的人。而孙柳陌的死,最大的赢家除了他女儿,就是他的后妻海蓝。很多人处在她们的地位,都会这么做的。
   只有我最清楚,我的主孙只能是海蓝。我没有问杜七什么,只是向他说了这么一段话:“我不会去做什么的,我是个已破障的杀手。杀手不能在破了杀障后再杀人,就如杀手经纪不能再给破了杀障的杀手下单一样。”
   我搬离了那间小别墅,我不能面对借借,所以只有离开。就在我在别的城市办好了一切,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孙氏集团突然又爆出了大事件。
   早报的报道是这样写的:“孙氏在继董事长孙柳陌去世后,其妻海蓝于昨夜猝死寓所,症状与其夫类似,皆为脑溢血……”
   我当时扔下手里的包,脑中一片空白,死的怎么会是海蓝?我一听她的死法就知道是洁生干的,洁生是我的同门师妹,这世上在师傅死后,除了我,就她和师娘能使用冰针,她入门比我早得多,但年龄却比我小。我从没见过这个师妹,只知道她的名字。我师父和师娘早在我投入门下时就离异了,师娘和洁生搬到了另一座很远的城市,他们终生不复再见。师父说起这件往事时,常常念叨的一个词是——所遇非人,我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师娘还是说自己。
   那我前面关于孙柳陌之死的推论岂不是完全错了?雇杀手杀他们的人会是谁呢?也许我该再去问问杜七。但结果可以料想,他什么都不会吐露,我于是怀着对借借的祝愿去了另一座城市。
  
   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上网,突然接到杜七的邮件,他的杀手已经失利三个了。他说有很多事不能索解,不得已才来打扰我。我看在十多年的交情上,和他约在本城的一个酒吧。
   其实杀手经纪人也如杀手一般不自由,他们的经纪手册都是从上代经纪那里传下来的,再没找到替补的人选之前,他们也无法退休。而通常杀手经纪人在做经纪之前都是杀手,所以他们了解杀手的所有哀乐苦痛。
   杜七进门先向我赔罪,说打扰我的生活了,实在不好意思,还有,有件事他说出来让我不要生气。我让他废话少说,赶快进入正题。
   杜七于是羞答答地说,他最近接了个单子,是杀借借的。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的脸色,一副只要我看神色不虞,就撒丫子跑路的样子。我果然虎地坐起来,但什么也没做。他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在接完这个单子后的三个月里,杜七连续派了三个杀手,但都是有去无回,然后每次过后几天海里就会传来浮尸的消息,他去看过,正是那他派去的杀手,而警方的尸检报告每次都是这么说的,这些人都是因脑血管破裂致死,系自然死亡。这让他手下的杀手听见孙借借这个名字就犯竦,所以才来找我,也不敢让我出手,只是帮他分析分析情况。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亏你想得出来!居然找我来讨教怎么杀借借。他唯唯诺诺地说,我已经损失三个人了,这样下去生意还怎么做啊?我也得活命不是,那么多人靠我吃饭呢。你知道,我们这行是不能推单的。
   但你没忘记还有这么一条规矩吧?三次出手无功,经纪人可以向杀手堂申请移单。我切齿地说。
   杜七嘀咕一句,移给别人还不是个杀嘛?不见得就没人做了。
   我说,杀手的规矩我懂,我只是不希望她死在你手里,你的损失我会补给你的,只要你小子有脸要。
   杜七只有很郁闷地笑笑了事。
  
   直到回到居所,我还是没理清思路。洁生——师娘——借借,难道是她们俩在做借借的保护者?没道理啊!我突然担心起借借来了,虽然我严词拒绝了杜七,但这不妨碍我自己去探个究竟。
   再次回到那个城市的时候,正逢孙氏集团举办一个盛典,我远远躲在人群后,看着借借盛装出席,她变了好多,整个人散发出煊煊赫赫的威仪,让人不敢逼视,再也没有了当初遇见她时那种纯粹的感觉了。我没在她周围看见任何女人,看来要查出她的保护者,只有再扮一次杀手。
   我一身正装,风度翩翩地候在女卫生间的天花板上,看见络绎不绝的女士进进出出,环肥燕瘦大饱眼福之余,眼睛也被熏得红肿了起来。一个小时候后,上厕所的人突然断了。这可以推想,在父亲和继母相继猝死之后,她的防范会谨慎起来的。接着先是两个保镖进来清场,一间间拉开厕所门,一一看过之后才退了出去。
   我在天花板上如一只壁虎般趴着,听日光灯嘶嘶作响,然后传来高跟鞋橐橐的声音,借借走了进来,她刚撩起一把水,目光突向天花板望来,我故意把身子微微一动,只见她手指跳动,一枚细如发丝的透明冰针闪电袭来,眼见插入头颅,这时我的右掌伸出,瞬间将针融成了水滴。这是冰针的唯一破法,本来任何人都能做到,但在预先的防备和时间的拿捏上,几乎没有人能做得到。
   楼青衫?借借失声惊呼。我一把拉开天花板,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轻笑,洁生?
   当我们再次看着对方的眼睛时,表情里的各自,已是恍若隔世。原来那些甜蜜喜乐的片段,只是空茫世事里的一次短暂相握,早已是隔世烟花了。
   我们一动不动,看着彼此,如痴如梦。
  
   三、空障
  
   这算是我们师兄妹的第一次会面吧。过了好半晌,我苦笑着开口。
   想不到洁生竟会是你,你也想不到我会是楼青衫的吧。原来那三个杀手都是你杀的,呵呵,真是世事弄人啊,早知道是这样,我又何必跑来呢。我顿了顿声音,等待着她接我的话头,但她只是把脸偏向窗户那边站着。
   她把头微微低垂着,模样还是原来那么纯怯可爱,但我却深深知道,这个看上去安静淑娴的女人,再也不是在我的怀里栖息着安然睡去的女子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打从那时她有些地方已经表现的很不一样了,只是我觉察得太迟而已。我期待着她能作出解释,但是没有。
   可是,你怎么会是孙柳陌的女儿呢?尽管那一刻我已什么话都不想说,但她一言不发,我只好继续问下去。
   她的头终于转了过来,眼里乍然看到我时那些若隐若现的惊讶和感伤已如阳光下的薄雾般消散了。
   我也宁愿自己不是,但却已经是了,那么,我就只能继续是下去。她的目光已波澜不惊,说道。这句话的含义很隐晦,但那股掺在声音里的疲倦却是再真切不过了。
   师娘还好吗?我换个话题,再次问。我师父晚年每提起总是痛戚不已的事,就是当年和师娘分了手,虽然他已经过世了,但我还是有必要替他问一句。
   借借突然抬头,笑容灿若春花,你知道海蓝是谁吗?
   海蓝,我脑子里闪过孙柳陌妻子的名字。这和海蓝有什么关系?我皱眉,问。
   是我杀了她。借借的鞋尖在地上轻点着。她就是你师娘。海蓝竟是师娘?这句话如石破天惊,我的思维一时有如停顿。而就在这瞬间,借借动了,她的长发突然笔直地飘了起来,身形一动之间就扣住了我的颈脉,那双纤纤小手竟不可思议地充盈着力道。这是我师门的又一秘技,被扣住那个部位的人,唯有束手。
   我站着,一动不动。她也是。我可以清楚地感知,虽然那双手并没有决绝地扭下去,但每一牵动里的杀机却寸寸溢出。我是个杀手,我知道。那一刻,她真是想要杀了我的。
   我这次没有收佣金。我尽量平衡着思绪,缓缓道。没收佣金的意思是我这次不是以杀手的身份出现的。
   我知道,在我发现你之前,你有七次的机会动手,但你没出手。所以,我也没下杀手。她的嘴轻轻翕动着说,但手还是那么坚稳,并没有为此所动。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经纪人找到我,说他的三拨杀手在你这里折翼了,所以……,我不是为做杀手来的,我只是担心……。我忽然说不下去了,心里如浸入了海水般地发苦,也许我真不该来,我只是放不下一个曾给我温暖的女子,却想不到所有的事情都是不是我所看到的样子了。
   我想知道所有的故事,虽然糊涂些也许更好,但我不想让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我停顿了几秒,接着说。
   这时她的手却突然松了,我在眼角斜瞥的余光里,看见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悲戚。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突然轻笑:我记得我们都曾发过誓的,在你别墅的那张床上。我们发誓永远不会伤害对方,但却都没有做到。你杀了我父亲。而我,我这双手也还是按在了你的颈上。但这所有一切,又有那些是可以避挽的呢?我们虽然是身处规则之外的杀手,却依然被困在牢不可破的障里,又有谁能逃开呢?
   事情很简单,当年和你师父反目后,师傅带着我来到了这个城市,她在一边训练我的过程里千方百计认识了孙柳陌,并成功嫁给了他。本来一切至此都该是圆满了的,但师娘却不这么想,她想要的不光是嫁给孙柳陌,而是孙氏集团所有的一切。
   孙柳陌是个好人,他很疼我,真的很疼我,我从小没有爸爸,师娘只是把我当作她杀人的机器,她交教给我最厉害的技艺,也种下同样恶毒的障,本来杀手的杀障是我们唯一可以自己选的东西,而她却连这个自由都不给我。
   你的障是什么?我问。
   杀死一个我真正爱的人。她笑起来,目露惨然。
   在这世上,我不敢爱上任何人,我爱爸爸,但只有杀了他我才能以真正的自己去爱他。我爱你,但我只有杀了你才能不做杀手。我那么想要自由,但我无法说服自己用爱去交换它,我只能一天天的把那个噩梦做下去。
   爸爸死了之后,你也突然莫名地离开了。我一个人呆在那么空旷的别墅里整整两天,渐渐都忘了什么叫做活着。
   我知道爸爸是楼青衫师兄杀的,但那时我不知道楼青衫竟就是你。我也是杀手,我知道杀手的规矩,我从未想过找你报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师娘策划的,她通过你的经纪人找到你,然后让你杀掉孙柳陌。
   爸爸死后的第三天,她突然来找我,让我去杀掉你。我问为什么?她说你就是楼青衫,她丈夫唯一的弟子。她早就知道了我们俩的事,她说我若杀了你,不但为爸爸报了仇,还可以破除自己的杀障。她老了,从此后孙氏集团的一切就都属于我了。
   我就在那时突然出手,用冰针刺破了她的脑脉。这手绝技虽然是她教我的,但我已用得比她娴熟。这么多年来她深居简出做我的经纪人,所有杀人的事情都是由我出手的,她的手法已经生疏了。
   我知道我的杀障再也无法破除了,但幸好我的经纪人也死了,她的经纪手册也被我烧掉了。她从来不和任何杀手集团联系,所以,所有的经纪人都不认识她,而若没有经纪人下单子,我的余生大约也是可以平静渡过的吧。但在我接手孙氏集团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一样残酷,我不过是把杀手的身份换到了商界而已。
   我刚才本想杀了你,但我发现自己已经不爱你了,杀了你也无济于事。这世上,纵你有多厉害,也破不了任何一个障,只能看它们越积越厚,直到把自己埋起来。
   像孙氏集团这样的肥肉,是会有很多觊觎的眼光在盯着的,我注定没有自由,也抓不住爱情,那它这就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其实算起来,这辈子没有人给过我比这个集团能给我的更好的东西了。财势是魔鬼,但它比上帝更可靠,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再爱上别的东西了。
   她把头偏过去,轻声道,你走吧。那瞬间,我分明看到她的整个人都在碎裂,分崩离析,我知道,记忆里的那个借借,确然已经消逝了。
   我推开门,在众目睽睽里走出了女卫生间。回目一瞥间,看见卫生间的玻璃泛出刺眼的白光,罩在她身上,恍然间照出一片虚无,可惜她逃不脱那些密密匝匝笼在身上的障,反而越来越深地向里面钻了进去,但这谁也无可奈何。我知道。
  
   我回到那个小城,开了一家小酒馆,从此不再回想过去。我的杀障在孙柳陌身上得到终结,我的情障在借借之后化为乌有。
   虽然这世间存在那么多的障,没有人能一一得破,但我很幸运地破开了最重要的两个。作为杀手,这也就够了。
  
  
   此帖杀海蓝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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