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第三滴泪-个人文章】
夜风里的玫瑰(13-14)
□ 第三滴泪
2008-01-01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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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调整了心情,要去跟他宣布我的退出,他却第一次踏进了那座房子的大门。而我的任务,就是陪他去见他的父母。看着他的脸,我无法说出那个“不”字。于是我做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走进那个院子,走进那个大厅,对上他的父母两双探究的眼神。那时候,我还带着我的自信,我的骄傲,我的一点点残存的自尊。可是当他们支走了他,对我说起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被囚禁在白色牢笼里的男人的名字。我知道,隐瞒,是我现在最无力的挣扎。
从我记事起所有的恶言恶语,所有的鄙视眼神,抵不过他们嘴里简单的几句看似无害的另类关心。我可以微笑着面对那些恶毒,那些怜悯,那些仇视。但是他们轻松的打破了我最后的堡垒,让我赤裸裸的面对着自己的肮脏不堪。然后看着我颤抖着身体,慢慢的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我多么不想要醒来,我多么想就那样离开自己这个破败的身体,即使灵魂最终要归于地狱,起码那里都是我的伙伴,和我一样的颓败。
可是我醒来了,伴着一个让我震惊的事实。
他的父母对我的态度略微的做了135度的转变。他们和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安然出世,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我摸着自己的依然平坦的小腹,苦笑着看着他们派来看管照顾我的佣人围绕着我忙碌。
我想,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自以为是的孙儿其实并不是他们亲爱的儿子的血肉,他们会不会直接帮我结束我这苟延残喘的生命。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当然,他对他们也什么都没有说。结婚,生子,他的父母期待他完成的事虽然进行的不那么顺利,起码也凑合完成了。况且,他知道,这是他的爱人的孩子。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不算他和他爱情的结晶呢。因为他对他的爱,因为他要我继续在他身边当一个花瓶,所以他用身体安慰我,所以他和他的爱情,在我的肚子里孕育了一个生命。
其实我一个人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绽放的花朵的时候,我还是很期待见到肚子里的孩子出世的。我的第一孩子,我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在我花季般的年岁来到了,又离开了。那时候,医生告诉我,我会很难再怀孕。而这次意外的收获,让我欣喜,让我期待。第一次让我感觉到做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我不止一次的想象着这个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他的英俊潇洒,我的美丽妖娆,无论像谁,都将会是一个可爱的生命。我认真的吃饭,即使那让我的肠胃翻滚。我认真的配合健康顾问叫我做的每一件事,即使那让我很烦很累很辛苦。
我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我感受着一个新的生命在我的肚子里成长,那种感觉让人心中充溢着幸福,幸福的想要落泪。
那天他居然还带了他来看我,以朋友的身份,他站在那里,看着大肚翩翩的我,很紧张。我没有感到意外。我知道他会原谅他,就像他早就原谅了我。
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而我聪明的孩子,显然和他的爸爸有某种感应,在里面踢了他的手一下。我微笑的看着他惊讶的愣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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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他的父母让我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他们不会留下我。我并不那么担心这件事,他和他一定会帮我。这是他们欠我的,虽然我自己得到的也不那么纯洁。
所以我独自躺在医院床上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愤恨。已经习惯了的给我带来无数麻烦的巨大的肚子不见了。身体和心思上都变得有些空虚。而他们对我的特别关照,让我在特级病房里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他给我带来了照片和录像带。那个小家伙刚出生,皱巴巴的,并看不太出来到底像谁,甚至我觉得他有点儿丑。我知道,我将错过他大部分的成长时间,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但是想到世界上有了另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即将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的人,他的身体里有自己一半的血液,那种感觉依然让我感到温馨。
我很放心他会幸福的成长,他和他都那么的爱着他。他的爸爸,其实和他没有关系,他的“妈妈”,其实是他的爸爸,而他真正的妈妈,却将是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他会不会被这样复杂的关系弄晕了头呢。我一边想着一边微笑。
他的父母给了我很多钱。那是他们认为我接近他们儿子的最根本的目的。他们也没有错,最开始,我的确是为了钱。只是最终我爱上了他。我没有拒绝那些馈赠,为了我以后的生活,我需要这些馈赠。
他没有收回那栋房子,不过我把它卖掉了。那里残存着太多回忆,太多激情。早就计划好的,我要离开,只是耽误了一些时日。既然选择离开,就需要忘记。和每一次我做过的一样。只是这一次,我多了一些牵绊。
我离开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见孩子一面。我拒绝了。我很怕自己一旦碰触到孩子的身体就再也无法潇洒的离开。我上飞机的前一刻,他递给我一包东西。当我坐在位子上把它打开的时候,我终于哭出来了。
这是我记忆里的第二次真正的哭泣。因为照片里那个混合着他的英俊和我的美丽的可爱小脸,白白胖胖的两个脸蛋快要从嘴边垂下去了。盒子里有个袋子,里面装着他的一缕胎毛,盒子的下面,还放着他的手脚的拓印。我小声抱怨他给我准备这些东西明显是让我走不踏实,但是我如瀑布一样的眼泪下挡不住嘴角优美的弧度。
于是这些东西陪伴了我在陌生城市的每一个孤独的黑夜。于是我满足的守着这些东西而忘记了和他们联络。我甚至没有奇怪他只给我寄来了他百日的照片后就再也没有了信息。
我以为他和他只是太忙了,忙着给我们的孩子更好的生活而打拼,忙着沉浸在守护这个新生命的幸福。而我,也忙着开始我的新生活,忙着工作,忙着恋爱,然后忙着失恋。
又一次的失恋后,我有些茫然的辞去了工作。开始在每个不同的国家,每个不同的城市间飞行,看了很多的风景,留下了很多的激情。突然的,我觉得累了。所以我又回到了那个城市。
五年了,城市的样子改变了很多,让我感觉很陌生。我想,我的孩子,和他们,也都改变了很多吧,会不会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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