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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 魔

山藤书屋
2008-01-05 15:22   收藏:0 回复:3 点击:4997

    情 魔
  
   (纪实文学)
  
   一
  
   2007年,处暑节后的翌日,上瑶村。
   快晌午的时候,闷热得空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阵凉习习的小南风,村子里行人稀疏,显得有些寂寞荒空。
   突然,急骤惊耳的警笛声轰鸣而来,一下子击碎了小村子的宁静。五辆警车旋转着眩目的血红警光,哧哧哧地停在了村民高雷红家院墙外的大道上。车上下来了十六个公安干警,立即包围了发生在这院凶杀案现场的北屋。
   等两个刑警撞开从里头紧闩着北屋的木门时,屋里的惨状,着实使他们吃了一惊。他们先抱起了昏迷在地上男尸身边的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所幸的是小女孩身无受伤,只是吓昏了。她是这起惨案的唯一目击人,也是这屋里两死者的小女儿燕燕。
   干警们对屋里进行着全面仔细地勘察,不停地拍照,录像。地上的男尸高雷红,三十三四岁,是这个屋的男主人,上身赤裸,光着脚,脸朝下趴在地上,右手伸展向门口,似想抓住什么;胸左侧扎着一把长水果刀;身下的一滩血已凝结成紫黑色的稠粥状的血块,死亡时间大约在十多个小时前。他双眼圆睁,嘴大张,像喊叫什么,满面痛楚,懊丧之状……
   当刑侦法医轻轻拉开床上尸体身上的花格床单时,一具长挑匀称、浑身一丝不挂的女性雪白的酮体现显在他们面前。她是高雷红之妻,三十岁的黄玉香,仰躺于床,双手交叉着搭在两颗挺尖浑圆的乳房下;头稍向右歪着,长长的黄秀发甩在左肩边。她黛眉舒展,两眼微闭,双唇微翕,似欲言又止,面容安宁平和,似睡非睡,毫无一点痛苦的遗痕。要不是她右手腕上那道割断腕动脉血管的明显伤口,谁也不会认为她是一具女尸,而是一个少见的裸睡的靓丽少妇。
   一个半小时后,一位干警向村委主任交待:他杀性自杀,可以收尸。
  
   二
  
   十年前的早春,十九岁的黄玉香从一个边远的小山村,嫁给了离县城不远的上瑶村的单朴民。单朴民也刚过二十二岁,虽有一米七八的个子,只是嘴唇厚了些,后脑勺凸了些,心眼也实了点,脾气也嫌怪了点,不俊不丑,却有着一份叫全村小伙子都眼热的、在县城吃财政的正式工作。村里人都说,出众的黄玉香是嫁给了一份好工作。
   黄玉香对自己的新家庭也算满意的。她钟情于自己的丈夫,而单朴民则把黄玉香爱到了骨头里。小两口整日里形影不离,日日有吃不完的美味,夜夜有享不尽的情爱。一年后,黄玉香就给单朴民生了个胖乎乎的白小子。抱上了孙子的单老汉,整日里喜得合不拢嘴,一家四口喜乐融融,美满幸福,可真叫村里人馋透了眼。
   不觉得又是柳绿桃红的春天。这日吃过早饭,黄玉香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出门进城,打算买一件外套。她迈着纤纤细步,像模特般地走在温软的柏油路上,明丽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心里痒痒的。此时的黄玉香,且先不说她那窈窕娇丽的身姿,就她那两弯如月的黛眉再配上她那会笑的眼睛,就使多少小伙子心颤神迷,仿佛春日的阳光都是从她那双明眸子里流闪出来的。
   黄玉香神怡地正走着。突然,“哧——”地一声,一辆黑摩托停在了她左边。“请上车吧!”同村里的高雷红冲她一笑。她还从未坐过摩托车,犹豫了一下,便羞红着脸坐在了他背后,心想让他捎一截路也好。他一加油,摩托车像只黑豹一样向前扑去。“搂住腰,小心掉车!”他回头又冲她一笑。车子越来越快,她好害怕,本能地紧紧抱紧了他的后腰,只把发烫的脸紧贴着他的脊背。她听到了他咚咚的心跳声。车子快得像飞上了天,她的长黄发向后长长的飞飘起来,像奔跑的野马飞扬起的尾巴。她蒙上了眼,只觉得耳旁的风呼呼嚎叫,似在云雾中飘飞。她不顾一切地死死地搂住他的腰,任其狂奔疯飞。
   黄玉香有了这一次随他疯飞后,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坐在他车后飞飘。她隐隐地觉得高雷红才是激情飞奔的男子汉,而这正是自己的那个痴情得木纳的丈夫所没有的激情。不知为什么,她和他相遇的机会突然多起来。高雷红总是适时地出现在她面前,载着她进城,逛商场,下夜市。他出手大方,每回总能买到她喜欢的东西。仅仅一个月,他就获得了她的芳心。他的嘴很甜,每逢与她分手的时候,总要拉住她的手:“我的玉,我的香,我的爱!”甜得没完没了。黄玉香觉得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最愉悦爽快,才算不浪费青春。
  
   三
  
   转眼就到了槐花飘香的时候。这一天,高雷红又骑摩托车带上黄玉香一起飞到了银湖北岸的槐林边上。他牵着她的手进到槐林幽深处,突然他猛地抱住她的腰抡了起来,几圈过后,又一下子把她扔在柔软的草地上。她天旋地转地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扑在了她身上,搂抱着她打起滚来。她浑身瘫软,随其翻滚。他就像一只逮住了一只小老鼠的猫,不是立刻吃掉,而是直玩得兴尽的时候,才慢慢地吃掉。在幽静的二人世界里,顷刻风狂雨骤,黄玉香领享到了他疯狂地撕咬亲吻,尽享了他惊天动地做爱,头一回登上了一个男子汉性爱的巅峰。她这才尝到了男女之间竟会有这般撕心裂肺的情恋与性爱。
   疯狂的云雨过后,他和她都汗涔涔的;他们都仰天瘫躺着,迷蒙着眼,体味着从未有过的畅意消魂的疲惫。昏昏然,黄玉香好想睡一会儿。倏然,一声清脆的鸟鸣从槐树上飘下来。她睁开眼,见是一只金灿灿的黄鹂,像天外飞来的一只神金鸟落在了枝头。那金鸟探头瞅了她一眼,又仰首一声长鸣,接着又飞来了一只耀眼的神金鸟。两只金鸟在晶莹的槐花丛里,便你一声,我一声地交谈起来。黄玉香忍不住地笑了,坐了起来,想看个更好。突然,扑棱扑棱两声,两道金影一闪,两只金鸟眨眼间都飞没了,她仰着头望,两眶盈泪,心中一片惆怅,浑身软绵绵的……
   对妻子黄玉香的异常变化,单朴民也早已有所觉察,可是性格内向善良的他,没有勇气劝阻妻子,怕伤了她的心。他太爱她了,爱到了心肺骨髓。哪怕是妻子化成风,变成了影,他都会捕风捉影地追上她,把她的风影抱在怀里,爱到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他相信妻子还小,还不懂事,会好起来的。然而发生在他家里的一件事,改变了一切——
   夏日的一天黄昏,出差提前返回的单朴民,回到院里见老爸的屋门紧锁着。院里静悄悄的。他进到自己的东屋里,就在他撩开里屋的门帘的那一刻,他“啊——”地一声,眼前的一幕就要把他击昏了。只见床上两个赤条条的男女正抱着呼呼酣睡。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高雷红,一股怒火从心底直攻头顶,脑壳都要炸了。他顺手抓起床边的一只木凳高高举了起来。他明白这一凳子砸下去的后果,就在这时候,黄玉香突然咕哝着从高雷红怀里翻了出来,仰面长卧,只把她丰腴的酥胸,光鲜的臂膀,浑圆白皙的大腿……和她玉体上那些最美丽动人的部位都坦露给了他。而她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抚摸过,亲吻过的香体。他太爱她这具娇柔的身体了。他不忍心对这个美丽的尤物砸下去。她懵了,手中的凳子一动也不动地窘在了空中……“天哪!”他把凳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长长地瞅了她一眼,“玉香——”一声大吼,从屋里蹿了出去……
   谁也未料到,单朴民这一走就没再没回来,从此悄然消失了。有的人说他到大西北做买卖去了。再后来,村里人盛传他病死在了新疆。
   成了寡妇的黄玉香,一年后的夏天,把四岁的儿子留给公公单老汉抚养,与已二十七岁还未结婚的高雷红结了婚。
   黄玉香整日浸泡在了高雷红炽烈滚烫的爱河里。她觉得自己也算是不幸中有幸,找到了爱的天堂。一年半后,她又给高雷红生下了个娇嫩的小女儿。高雷红抱着小女儿,望了望梁上的紫燕,便给女儿起名燕燕。
   美好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然而,好日子要的是物质基础。昔日,农家人过日子讲的是“米面夫妻”,今日讲的却是“金钱夫妻”,没有金钱的夫妻日子难过。高雷红不是大老板,家里也没有金山银山,前几年打工积攒下的那些钱,已与黄玉香花了个精光。他只好别妻离女外出打工。黄玉香在家也闲得慌,便把小女儿送到全托的幼儿园,由表姐介绍到城南的一个金刚沙厂去打工,进入了她生活的又一种状态。
  
   四
  
   不久,一个叫丹林青的清瘦文柔的小伙子出现在黄玉香的视野里。他鼻梁上架着副白亮的近视镜,举止斯文,像一个儒雅的书生。听人说,他曾是一所重点中学的高材生,不知何故,高考前三天突然拒绝参考,而独自到西安给什么人当秘书去了。厂里人都叫他丹诗人。黄玉香每逢遇着他,他对她总是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而对于他的清高,黄玉香也只是贝齿浅露地向他腼腆的一笑而已。
   在后来的日子里,黄玉香一反浓艳娇丽的常态,而是柳眉不描,朱唇不涂,粉面不黛,秀发不染,素衣淡妆,看上好似二十二三岁的清丽女孩。那日吃午饭的时候,黄玉香进了餐厅,从丹林青面前走过,这时他突然向她一展手,示意她坐到他对面的空位子上来。“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他吟诵着,破天荒地冲她诡秘地一笑。黄玉香欠欠地一点头,顿时满面红晕如霞,只把长摆裙轻轻一撩,飘飘地坐了下来,脉脉地望着他。清高自持的丹林青的情火被黄玉香这一刻的文静优雅,吐气如兰的神态一下子点燃了起来,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打这顿饭后,丹林青每逢与黄玉香见了面,都会从他的诱口里飘出几句使她似懂非懂的诗句来。她发现他飞扬的眉宇会吟诗,什么“池中荷叶鱼儿伞,梁上蛛丝燕子帘”;什么“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无碍白云飞”。黄玉香觉得他的肚子里装得全是清词丽句,一张口就汩汩地诵了出来。听着他吟诵诗句,她总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清爽愉悦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能瞅上他一眼都是幸福。
   这天厂里检修放假,丹林青约黄玉香一起去了西郊公园。他们并肩漫步在林荫里的小石径上。游人稀疏,幽径静谧,走着走着丹林青突然抓住了她纤细的右手:“玉香姐!”他羞红着脸不敢正视她。“林青小弟。”她也握住了他的右手,柔声地叫他。两人牵手并肩绕过一道曲径,忽见一株苍松耸立在路旁。他猛然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她先是一怔,暖融融地望着他,继而调皮一笑:“小弟,我可是有夫之妇?”他凝目仰松:“对松已许我知己,看竹何须问主人?”他回过头直愣愣地瞅着她闪烁的眸子:“黄玉香,好一个诗意盎然的名字。你就是我的圣诗!”“你丹林青,不是也蛮有诗情的吗?”他冲动地,狠狠地吸吮着她炽烈的双唇。她醉倒在他的怀里……
   黄玉香觉得自己这一回找到了真正的爱情,丹林青就是自己性情中的男人。想到自己和第一个丈夫单朴民之间的情爱,只不过是可笑的、庸俗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可怜的俗情,傻情;而与高雷红之间的情和爱,又只不过是一个狂男和一个疯女人之间,失去自我的可悲的纵情,是和禽兽之间的肉情没有什么两样的疯情、兽情;而与丹林青的情爱,才是男女之间高雅的纯情、真情。这样的爱情才是在上帝赐予人世间可歌可泣,值得以血和生命换取和维护的圣爱至情。她已铁了心与高雷红离婚,和丹林青结婚。
   又是五一长假,丹林青携黄玉香双双走了出去,下河东沉醉于爱情圣地西厢普救寺,神游五老峰,兴登鹳雀楼……进行着他们心中的“蜜月”行。
   度完“蜜月”,黄玉香回到家,丈夫从外地回来也好几天了。第二天,她向丈夫提出离婚。离雷红从她平静的口气中断定了妻子要离婚的决心。他瞟了妻子一眼,淡淡地说:“燕燕还小,不离不行?”“这跟燕燕是两回事。”她平静地说。他又嘟哝了一句什么,没再说话。黄玉香在家里又尽了三天的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责任后,又回厂上班去了。
   又五天后的黄昏,等街灯唰地亮起来的时候,丹林青像往常一样与黄玉香并肩走出了厂子的大门。就在他们俩牵手走过厂对面酒馆的时候,突然一股冷风从他们背后窜来,紧接着黄玉香的右胳膊被一个人紧紧挽住,又猛一拽,把她的左手也从丹林青右手里挣脱出来。黄玉香这时才明白过来,惊声问:“你,你这是咋啦?”高雷红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地挽住她的胳膊,好像怕她跑了似的,径直往前走去。
   “玉香爱你么?”丹林青近乎吼道。高雷红回头刺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自作多情!”又是一句戮进高雷红的耳里。就在他挽着妻子又走了两步的时候,突然猛地一转身冲向丹林青,一把抓住他的胸襟一拉,又用脚朝他小腿上一踹,斯文柔弱的丹林青“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他妈的真浑!”高雷红朝他脊背上狠狠踹了两脚,回过身来又紧紧地挽住妻子的左胳膊朝灯光明亮的城里走去。事情又平静了一段日子。
  
   五
  
   转眼就到了八月下旬。这天下午黄玉香回到了家里,她向丈夫再次提出了离婚,并且说明天就要与他办离婚手续。高雷红瞅着已半个多月没回过家的妻子,沉默了好久才说:“不离,不行?”“不行!”她点点头。高雷红瞟了她一眼,嘟哝着:“你,你是我……我的……”似很疲劳的样子,一头倒在床上,两手抱住头,瞌睡了起来。
   天快黑的时候,高雷红才翻身起来,拉住妻子的手说:“你要离,咱就离吧。”他口吻冰凉,松开了她的手,“咱去吃顿夜市(宵)吧,燕燕都了缠我几天啦……”黄玉香一听这话,先是一怔后,便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坐进了一个幽静的小酒店里。他要了三瓶啤酒,两筒饮料,又点了四样凉菜。小女儿跪在椅子上,一会儿给爸爸到酒,一会儿又给妈妈倒酒,高兴的不得了。末了高雷红付过89元宵费,一家三口才上车往回走。路过水果市场,他停车买了袋苹果,顺便又买了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正行着,他突然又停住车,拐进那玩具店里给燕燕买了个小女洋娃娃。洋娃娃有着黄灿灿的金发,绿莹莹的大眼睛,小翘翘的小鼻子;胸前系着颗晶亮的蓝宝石,粉红的连衣裙,橘红的小皮靴子,漂亮极了。“喜欢吗?”他问女儿。“喜欢。”燕燕亲了一下洋娃娃粉白的脸蛋,“爸爸真好!”抱在怀里谁也不让摸一下。
   回到家里,黄玉香把在她怀里已睡着的燕燕放到小床上,觉得有些困,便拧开电视机,依靠着被子闲看了起来。
   “给你削个苹果吧!”高雷红一手拿着个苹果,一手握着把雪亮的水果刀。
   “给。”他把削好的苹果送到她手上,瞅着她咬了一口,“不离婚不行?”他坐在了她身边。
   “嗯。”她吐出嘴里的一口苹果,“不,不行吧。”她朝他小小的一笑,又吃了起来。
   “真的不行?”他目光忧郁地闪了一下。
   “离了都好……”她慢慢蒙上了眼睛。
   高雷红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又回到屋里,随手关了电视对她说:“我杀了你吧。”说着,随手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朝她一晃,目光调皮地朝她一笑。
   “你不会杀我!”她自信地一抿嘴,两朵酒窝如花。
   “会,会的。”他阴忧地瞅着她。
   “好,你就杀吧。”她顽皮地把自己的那段细腻亮丽的雪脖伸向他。
   “你,你……?”他不可置否地摸了一下她的脖子,柔柔的,热热的,忽地想起他头一回搂住她脖子,亲她双唇的那一幕来。
   “快呀,你咋不杀啦?”她满不在乎地直起脖子,似笑非笑的耸了耸胸脯,两座乳峰一抖一抖地像要拱出来。
   “你是我的,我要你……”他猛地抓住她右手,手起刀落,刺啦一声,在她手腕处劙了里一刀。
   “呀,好!你……”她一声尖叫。血像一股泉水从她的伤口里乎乎地涌了出来。
   “你,你!”他急忙一把狠狠地扼住了她流血的手腕,“你,看,看你!”热热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淌了出来,“疼吧,离,离,疼你……”他语无伦次。
   “啊,好,好呀……你……”她似无所谓的样子。
   “妈妈,你咋流血了?”小女儿燕燕突然跑进屋来抱住她的左胳膊,“妈妈,你疼吧?”她吓得直哭。
   “离,离了吧!”他一急撒开了扼她手腕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间屋里,一头倒在小女儿床上……
   屋里传出燕燕呜呜的哭声。
   等高雷红突然醒过来的时候,天已亮了。这才见妻子已没了气。小女儿叭在她身上瞌睡着了。他的脑子嗡地一声,顿时白茫茫地一片。他惶急地又把门往紧地闩了闩,觉得一阵燥热,像有人从后边卡住了他的脖子。他痛苦地一把撕去了自己的短袖衫,突然扑向了她,就像那日在槐树林一样扑向了她,一件一件地脱光了她的衣服,嘟哝着:“你,你是我的……我的……”他搂住她,在她身上狂吻……
   阳光透过窗帘,钻进屋里来,他从她身上爬起来,顺手拉过床单盖在了她身上。他摇摇晃晃,像个醉汉,抓起水果刀,朝自己心窝里猛扎了进去……
   扑腾——他像头雄牛一样向前倒了下去。
  
   六
  
   三天后的早晨,云浓天低,阴风阵阵,空中时而飘起点点滴滴的零星小雨。
   两副并列的黑棺,阴森的摆放在三天前淌流过两个年轻人鲜血和一个小女孩眼泪的屋子里。棺前的小祭桌上,燃着一支烛,两柱香,烛光摇摇,青烟袅袅。镜框里的遗像是他们俩人五年前的结婚彩照,照片上两人相依相偎,笑得都很粲然,静静等待着出殡时辰的到来。
   “疯汉,疯汉!”突然,不知是谁叫喊了起来。院子里的人都涌了出去,见是那边的大道上,一个头发飘散的垢面小伙子,泪痕斑斑,舞手蹈足,口中念念道道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情怪,情鬼,情魔……魔……魔……”
   “呀,他是玉香那个相好……”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手指着疯子,一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疯汉,你也来哭丧,还嫌不热闹,快走!”操办丧事的执事人喝斥着他走去。
   “出殡啦——”院里传出总管的一声吆喝。围观疯子的人,这才又涌向院里去。
  
   一个月后的清晨,一个瘦长的年轻男子痴痴地伫立在一个月前才堆起来的黄土坟前。他的左边跪着个八岁的小男孩,右边跪着个五岁的小女孩。他满目盈泪,喃喃道:“玉香,玉香,我单朴民把咱们的儿女领走了……领到一个清静的远方去……你,你就好好等着,下辈子我还要你,要你……”说罢,他一手牵住儿子,一手抱起女儿走了……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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