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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医日记(四)心灵的回归
□ 斜月半窗
2008-01-15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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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鸡
为了买鸡,今天和两个师母起了一个大早。
小镇上的农民卖的鸡多数都是只喂粮食的土鸡,这对我又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再听说这里买鸡在清晨五点左右,神秘兮兮的好像是偷的样子,我很新鲜,一定要去赶这个早市。郑师娘来叫我们的时候,天还漆黑呢。她背上背着一个大篾背兜,就是一头猪也能装下,简直不像是去买鸡。我心里先就笑开了。
小镇上几乎没有路灯,被郑师娘拽着踉踉跄跄的高一脚低一脚的朝着镇子外边去。黑灯瞎火的不知有多远,好在一心看着黑糊糊的脚下不敢有半点分心,心里敲着鼓却来不及害怕。水泥路都走完了,又绕过一丛竹林,才听到有嗡嗡的嘈杂之声,说是快到了,但还是不见光亮。再后来听到不光是人声,还有鸡鸭的聒噪之声,才看见一盏幽幽的电灯在棚屋的半空中晃荡,不适应黑暗的我,依旧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影象。突然两条黑影悄没声息地窜到我们跟前,手里举着一根粗粗短短的哨棒似的东西,把我吓了一大跳,猛地,一道雪亮的光柱在郑师娘背上的背篼里来回地晃,原来他们是鸡贩子,误以为我们是来卖鸡的农民呢。我不知道人们是怎么在那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鸡的颜色和称杆上斤两的,这会儿更是后悔没有带一个电筒。我稀里糊涂的跟着两个师母瞎转,全凭着她们的经验在众多鸡群里挑选到四只乌骨鸡。即使天黑着,仍然不掺假,不少称,小镇购物莫不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享受。为了小贩们在天亮以前收购完毕再搭乘早班车到成都出售,蔬菜、水果等农产品的买卖也在天亮以前就开始进行了。
早点铺也顺应市场早早开堂,那花生浆熬的粥,热乎乎香喷喷,就着跳水泡菜小笼包子,把困倦和寒气全逼走了。吃罢,再给留守的男士们带了回去。
心灵的回归
治疗在循循渐进,连日来每天一椎地进行小针刀剥离粘连,输液抗菌消炎,牵引复位。每做一次就有一次明显的好转效果。先生说在治疗第三椎陈旧性骨伤时,完全感觉得到小针刀在骨缝中的拨动。
今天做第一二椎间盘粘连剥离。郑医生对先生说该处神经丛较为丰富,手术精度要求高,需要知道手术中病人的神经反应,所以最好不用麻药。郑师母在一旁说,她也做过颈椎的剥离手术,就没有使用麻药的。由于前面成功手术建立起的信任,先生同意了。郑医生一边手术,一边提前告诉,这里靠近椎孔神经根,会有一点酸胀感;这里靠近神经硬膜,有一点痛——一切感觉都如他所讲,可见其对于人体解剖的精通和技术的娴熟。手术仍然只用了二十几分钟。输完液,休息到下午,郑医生想看看几天来的治疗效果,让先生和师父一起练了一趟太极拳,当115式杨氏老架被流畅地一气呵成地打完时,连先生自己都不敢相信。做完这个手术还有一个最大收获是睡眠状况有了质的改变,以前早上五六点钟就要被腰疼醒的先生,现在稍不留意就会睡到八九点。
我一直以为腰椎颈椎病是城市白领的职业毛病,来了后才知道,强体力的农活和意外也致使农民发病几率很高。
昨天下午来了个农村女孩,高高瘦瘦眉目清秀,说两手发麻发酸几月,现在发展到一只手臂僵直了。男朋友的母亲从开始的怨气到公开反对,逼着儿子要退婚,还没结婚就是个病婆婆,以后谁来侍侯呀......!她嘤嘤地哭诉着,反复的拜托郑医生一定要治好她的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婚姻之上,在今天的很个性的城市女孩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可是在经济不能独立也没有什么社会保障的乡村,女孩对于幸福,对于未来,确实只能托付于丈夫乃至儿女。疾病,这身心和精神的双重苦难,足以毁掉她们一生的希望和幸福啊!
我鼓起勇气到手术室里,想完整的看一次手术。郑医生让女孩把椅子反过来坐着,双肘平放在椅背上,然后对照灯箱上的X光片用紫药水在她的颈部肩部点画下刀的位置。当郑医生拿起小针刀时,我还是害怕地跑掉了。今天上午姑娘来复诊,一扫昨日的悲戚,脸色也红润起来。原来,昨天第一次手术之后,手臂就能轻微的上下活动了,男朋友家里一看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态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这不,今天就是男朋友用摩托车载着她来并在手术和输液的过程中一直陪伴着。
当我渐渐喜欢上这个小镇以后,才真正理解了郑医生为什么有着这么好的医术却不肯到大城市去打拼的本真生活理念。除了故土情结,亲情难舍,这新鲜的蔬菜,清洁的水质,清新的空气,不注水的猪肉,不耍称的商人和农民——这许多久违了的人的优良品质,让人是那么愉悦和感动。要说小针刀这一闭合性手术疗法是人类追求回归自然的医疗手段,那么,我们不仅在追求医学上的自然回归,也更渴望人的心灵的自然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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