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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评《蝴蝶飞舞》
□ 文学青年
2008-03-10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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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看完《蝴蝶飞舞》这篇小说,坦白地说,当时真有一点喘不过气来,在很长一段时间,眼中还总是浮现着作者所描述的故事,心底里觉得很是难受。
然而,这种难受的感觉喘过气了之后,冷静的思考了一番,却又想不起故事中人物了,这些人物太朦胧了,渐渐的对这故事也不满意了起来;老实说,作者对故事的描述可以算是清楚的,但人物十分朦胧,基本上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形象。于是就回头再看一遍,于是记住了故事中的三个人物若凡、莫阳、莫天明;再经一边耐心地阅读一边耐心地梳理,于是故事的踪迹才较为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在办公室里莫阳意外地见到爸爸莫天明把若凡抱在膝上,而若凡正是他爱的那个女孩;莫阳很痛苦,饮了很多的酒,把车开得飞快,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若凡赶到医院,莫天明觉得了绝望,虽然拥有爱是他一生的奢求,但他更不能失去儿子莫阳,他向若凡提出分手,要若凡回莫阳身边;若凡深明大义,同意分手,但她哭着说“天明,既然我们爱最终要选择分开,那么你可以再吻我一次吗?最后一次”; 莫阳的病大概好了,在医院的病床上,莫阳把若凡搂在怀中,但若凡用乞求的语气说:“莫阳,求求你,让天明抱抱我好吗?”;莫阳猛地一惊,如梦初醒,没有太多考虑,便把怀里的若凡交到父亲的手里;但第二天大概是若凡走了,留在莫天明和莫阳心中的只有一个永远的痛:怎料伊人随风,生死茫茫……
故事的结尾很令人感动。
但是,人物的形象还是没有清晰得起来,还是一片模糊。
那么,为什么我最初读这篇小说的时候,当时真有一点喘不过气来,很长一段时间,眼中还总是浮现着作者所描述的故事,心底里觉得很是难受呢?我想,这应该要归功于作者的文字功力。在小说中,作者编造的一段父子同缠绵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老实说,它有一点庸俗,经不起推敲,但它情感呻吟类的文字,却是十分到位的——确实的,作者的文字功力是很了不起的,作者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漫延着书写的那些揪人心弦的如哭如诉的文字,不由你在沉住气读着的时候,不得不在朦朦胧胧之中于是就觉得有了激动。
但在这些激动过后,在回味这篇小说的时候,就发现这篇小说的故事是经不起推敲的:且不说父子同缠绵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是不是庸俗,我只是觉得作者对小说中的人物没有作出清楚的交代,对一些主要情节也没有作出清楚的交代,因此这个故事的可信性就显得不尽合理。真的,试问:这篇小说的主角是谁?若凡既爱莫阳,为什么还更爱他的爸爸莫天明?三者的恋爱关系,是莫阳爱若凡在先,还是他的爸爸莫天明爱若凡在先?是儿子夺爸爸的情人,还是爸爸夺儿子的情人?尤其是关于若凡这个人物交代得太少了,少得就像将她藏在雾影的背后,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因此,虽然也许朦胧是一种美,虽然作者对这篇小说倾注了揪人心弦的情感,虽然这篇小说的文字也很美,但小说的故事是还须再作一些加工处理的。
写到此处,回头看了一下,不觉自己吃了一惊:我怎么啦,我只是爱小说,自己也学着试过写写小说而已,我对小说懂得了多少,怎么不怕得罪人说了以上这一番话啦?
但,既然为了感激社长约稿要我写评论,既然已写下了,就请小说的作者谅解,原谅我对你的小说作了一些乱弹乱说。若因为我的肤浅理解错了,还请对我作出批评。
最后说一句:这篇小说虽略有缺点,我认为还是一篇很不错的小说,若要评选,我投它一票。我说的是实话——若太好或太差我都不会对它作评论的。
(附1):小说作者 芝士饼干 发表评论:
谢谢你,这是你给予我的最好的支持。你让我意识到了小说中存在的不足,这也许正是我写小说的误区,你让我感到很高兴,真诚的感谢你!
(附2):(小说)
蝴蝶飞舞 作者:芝士饼干
你看到的我眼神中的希翼,是你曾经放飞的蝴蝶,蝴蝶飞舞,扇动着如纱般轻盈的蝉翼,现在就请你把它带回你心灵的港湾,别让香魂消沉无处。
——题记
南方的二月提前进入雨季,零零星星的雨不大,却是绵绵不绝。这一天窗外又是微雨阑珊,细细的雨落在地面上,发出轻轻叹息的声音。视线在雨幕里锁久了,透过眼帘的似乎就只剩下那几抹抹淡淡的哀愁,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能令灰色的天空凭添几分鲜艳的颜色。
总以为雨后会有彩虹,于是便在想像的空间里编织那些绚丽的明天,可是明天真的会绚丽吗?总是有一点点期待,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有这样奢侈的欲望。
莫阳做梦都不曾想到,他爱上的那个女孩子竟然是他爸爸的情人。当他兴冲冲地推开他爸爸办公室的门,刹时,他木然而错锷地怔在门口。
办公室里莫阳的爸爸莫天明把若凡抱在膝上,如捧着一块稀世的珍宝,那样爱不释手。若凡那两条细细软软的玉臂环住莫天明的脖子,莫天明的大手就搂在若凡不盈一握的腰肢上。他们脸上全是笑,是那种一路从阳光下跑来放肆的笑,看上去有些张扬。
“若凡,爸爸,你们……”莫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一股强烈的怒火,一股深深的耻辱,将此刻的他撞击得体无完肤,几近崩溃。
此时莫天明和若凡已经注意到了,怔在门口的满脸不可扼止的愤怒在迅速蔓延的莫阳。“莫阳!”莫天明和若凡像受到惊吓的小鹿,若凡几乎是从莫天明膝上滚落下来的。
“莫阳,你怎么来了?”若凡怯怯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
莫阳看着若凡,不言语,眼里流下一串或屈辱或心酸的眼泪,那泪水在凝重的空气中折射出痛苦的怨恨。
“是啊,莫阳,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进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敲敲门?”莫天明感到脸上一阵明显的燥热,心跳如鼓。不过莫天明却很快镇定下来,“莫阳,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和若凡也不再瞒你了。”
莫阳仍不言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的目光从若凡的脸上游移到莫天明的脸上,只是一瞬间又把目光调走,愤愤地盯着屋子里的某一个角落。
若凡的心里攸然一疼,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莫阳,她的心里五味杂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莫天明的办公室里暖如朝阳,可是若凡却感到彻骨的冰凉。
“莫阳……”若凡看到莫阳曾经充满温柔的眼睛,此时正透着凶猛的怒不可遏,那犀利的目光好像揉碎了许多美好的画面,支离破碎地落在他的脸上,也落在她和莫天明的心里。
莫阳一动不动,若凡却感到在莫阳的身体里有一种强撼的暴发力正在迅速滋生,她茫然而颤栗地注视莫阳,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片视野里只有莫阳铁青的脸色和被怒火燃烧的眼睛。
“莫阳,其实这件事早就应该告诉你的,我和你爸爸一直没说是因为……”若凡轻轻牵了牵嘴角,眼泪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因为什么?怕我接受不了,对吗?”沉默了半天的莫阳就像突然溶化的冰封,他开口说出的每一字句就像他森冷的眉眼一样,让人禁不住发颤。
若凡僵硬地点头又摇头,费了很大的力气。“莫阳,你听我说好吗?我和天明,也就是你爸爸,我们……”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莫阳猛烈地摇头,心里裂开一道深深的伤口,他忽然觉得无比的虚弱,身体靠着墙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莫阳,你怎么了?”若凡冲到莫阳身边,俯身去要把他扶起来。
莫阳蹲着没动,脸上是一种很受伤害的表情,眼泪在他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泛滥,他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若凡,你为什么不让我早知道?”
空气中不知哪来的音乐,摇曳的乐曲飘飘悠悠,像痛苦而忧伤的幽灵,跌跌撞撞,随着空气的流失晃来晃去。
看着莫阳蹲下去的身躯,深深埋下去的头和他眼神中的悲哀,莫天明终于明白了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沉默,可怕的寂静,死一般的恐惧。良久,莫阳挣扎着站起,虚弱不堪地撞出莫天明的办公室。
雨仍然在飘,城市的街道和建筑物都笼罩在茫茫的雨幕里。莫阳悲伤地踯躅在密密的雨丝中,听着自己踩水的声音,他的心也落进水中,有人像踩水一样,把它踩出凄婉的哀鸣。
暮色浓重,光明隐去,刹那间所有白天拥有的亮点梦一样的消失了。当莫阳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他正坐在一间酒吧里。闪烁的灯光,晃动的人影,震耳的音乐,他要了一杯烈性酒,一口气把它喝光。他还叫了一个妖气十足的女人过来陪他,他以为那个女人巧笑嫣然的妩媚可以让他有一点点快乐,可是他错了,再多的附属此时也掩饰不了他双眼中的那一份痛苦和苍凉,怎么也阻挡不住他脸上写着的疲惫和屈辱,他渐渐郁闷的心境一如渐渐调零的秋色,似乎那一抹绚丽的颜色很久都不曾在他眼眸中掠过。莫阳的泪水迅速滑落,他甚至怀疑岁月的车轮留下的都是些杂乱的痕迹。他又要了一杯烈性酒,仰脖喝下,泪水混着酒水在喉咙里翻滚,魂伤神断,他伏在酒吧的小桌子上任悲伤鼓满他脆弱的心。
深夜,当莫阳木然地走进那熟悉却不再温馨的家时,他的心已经被人抛弃在荒芜的沙漠。时间会成为一剂良药吗?那道深深的伤痛会慢慢愈合吗?来到浴室的镜子前,他看到的是一张错锷、激愤,受打击以至呆傻的脸。
“莫阳,你听我说,我和你爸爸,我们……”若凡的声音在他耳边迂回。
“莫阳,你听我说,我和你爸爸,我们……”若凡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莫阳关掉屋里所有的灯,黑暗中他点了一支烟,一团云雾升腾起来,屋内闪着忽明忽暗的火花。没有承诺有什么理由要悲伤得难以自持?难道仅仅为了痛失真爱单相思换来的揪心的疼痛吗?莫阳呼出一口闷气。他忽然觉得有好多话应该去向若凡说清楚,于是便不顾一切冲出家门,他忘记了此时正是午夜。
迷离的光影里昏黄的街灯幽幽地亮着,莫阳把车开得飞快,若凡,若凡,若凡,方向盘突然失去了方位感,只是指尖滑过的瞬间,莫阳的汽车完全不在控制之内……
莫阳被送进医院,听到这个消息时,莫天明只感到天旋地转,一阵心痛直刺心底,刹那间,苦楚和懊恼一起涌上心头。莫阳成了植物人,这个宣判对于莫天明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创。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令人萧瑟而忧伤的深秋的气味,从那一刻起,或许就是一次痛彻心骨的彻底沉沦。莫天明似乎觉得有一缕浓烈的绝望,伴随着沉重的负罪感那么直接地落在他的心上,各种担心、害怕、痛苦、忧愁被残忍地定格在现实中。
若凡赶到医院的时候,这个五颜六色的城市正是一片优雅的云淡风轻。莫天明正呆呆地守在莫阳的床边,若凡轻轻推开门,轻轻地移到莫阳的床边,莫阳静静地躺在那儿,身上覆盖了一条雪白的被单,若凡看到了莫阳那双微闭的双眼,那双眼睛失去了希翼,是那种略带怨恨的绝望,而那种绝望就像无尽的深渊,在他心里无止尽地加深、再加深。
很静,若凡和莫天明谁都没有说话,莫天明蜷曲着身体伏在莫阳的床边,他的泪扑簌簌地落下,仿佛一个哭泣的孩子,那种悲伤仿佛要把他吞噬。若凡的手扶上莫天明的脸,在他潮湿的容颜上轻轻地抚动,莫天明抬起头,泪眼凄迷,他紧紧抓住若凡的手。
“若凡,我好自责,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因为我的自私,为了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我居然这么狠心地否决了自己的儿子的生命,若凡,原来我是个这么可怕的人!”
此时的莫天明就像一只受伤的雏鸟,完全没有抵抗能力。若凡把莫天明的头贴在自己胸口,她可以感到莫天明抽泣得浑身颤抖。
许久。
“若凡,我们分手吧。”莫天明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站起身,他捧起若凡的脸,他发现了若凡眼中那抑制不住的决堤般滚落而下的泪。他温柔而心痛地看着若凡,为她抚去脸上的泪滴。“看见你的眼泪,我好心疼,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很残忍,你对我好,我全都知道,我也知道在你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戒备,你没有想到我会跟你分手,对吗?”
若凡呆住,她突然觉得空气流失严寒如冰。
“若凡,不要怪我,好吗?”莫天明颤抖地说,声音里带着苦涩与无奈。“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我非常不情愿的,其实我心里有很多话一直都没有对你说过,我这个人嘴笨,太多华丽的词澡我说不出来,可是今天我一定要把它们都说出来。”短暂的停顿,“若凡,你知道吗?能拥有你的爱是我莫天明一生的奢求,你给予我的那片纯洁的天空更是让我感动,生命中有你,我真的很欣慰,也很满足,我真的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与你共度。”
莫天明凝视若凡,若凡漆黑的眼眸不带一丝神采,像一汪死水,昔日泛起的波光粼粼此时荡然无存。
“若凡,你知道吗?莫阳其实是个挺可怜的孩子,他妈妈走得早,他十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相依为命,莫阳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不让我操心,他的心很细,处处为我着想,这些年我为了事业一直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照顾他,可是莫阳从来不会埋怨什么。”
“天明,别说了,我全明白,都怪我不好,是我把莫阳害成这样的。”若凡脸上缀满深深的自责,她说:“我同意跟你分手,你的决定是正确的。”语闭,心痛,流泪。隔了一分钟,“天明,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莫天明点头,“那些美好的片断是我每天牢记在指尖的记忆。那是一年前的黄昏,街道两侧的街灯一盏一盏流水般地被点亮,恍然一瞬便是钻入眼底的一点暖意。那天我开车回家,经过立交桥的时候看见你跛着一只脚痛苦地行走,你走过的路线好像还有隐约的血迹,出于好奇,我停下了车,当我下车询问你时,才知道你被一辆车撞到了,而那辆撞了你的车早已逃之夭夭。我问你为什么不马上去医院,你说你刚才被撞到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包不知道被撞到哪去了,你说你的手机和钱都在包里。当时可能是出于对一个受伤的女孩子的同情和怜悯,我让你上了我的车,并且把你送到了医院。就这样我和你相识了,我捡到了一个女孩子,捡到了自己的爱情。可是我却不该让莫阳过早的认识你。”
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语言从莫天明的口中跃出,闯入若凡的耳中,可是若凡却觉得心里似乎缺少了很大一块,此时铺天盖地的回忆涌了上来,化做铅尘,沉在手心里,变成一幅悲伤的水墨画。
“若凡,昨天晚上我苦苦斗争了一夜才做出要和你分手的决定,我不能失去莫阳,不能再去伤害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现在成了植物人,而我仍要继续自己的爱情。你知道吗?我的世界只有他的存在才是真真切切的,除了他,其它的一切,什么事业,什么生活,包括爱情等等,那些都是虚幻的,我相信自己可以战胜爱情的种种磨难,可是一旦失去莫阳,我会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若凡的泪开始泛滥,她哭着说:“天明,既然我们爱最终要选择分开,那么你可以再吻我一次吗?最后一次。”
“好。”莫天明张开双臂,把若凡紧紧搂在怀里,他吻了若凡的唇,许久,许久……
若凡黯然地转过身,不让莫天明再次看见她流泪的脸,天要塌下来了,压在若凡身上沉重得让她无法喘息,她的心好像被什么利器戳穿,钝钝的疼痛。窗外繁华喧嚣,鲜活的都市生气寥寥,可是曾经培植的花朵却不再绽放,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天明,我愿意做莫阳的妻子,照顾他一生一世。”
若凡的话音沉在空气中,莫天明分明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地他又镇定下来。
三月的迎春花在街道两边轰轰烈烈地盛开,一株挨着一株,娇嫩的花朵锦簇枝头,妩媚中又多了一份热热闹闹的欢乐气息。
“莫阳,外面的迎春花都开了,可好看了,春天到了,想不想去踏青?”若凡扶起莫阳,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莫阳,想不想听故事?还是想听我给你唱歌?我给你唱首歌吧,唱你喜欢的那首《我只在乎你》。”
“莫阳,你渴不渴?我泡了你爱喝的菊花茶,来坐起来,咱们喝茶了。”若凡怀里抱着一壶茶,那壶里的茶水是一种暖暖的浅黄色,倒入杯中扑鼻而来的是一种浅淡的,天长地久的清恬之气。若凡忍不住要流泪,那压抑已久的心痛又无情地攫住她,那刻骨铭心的过去又一幕幕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纷飞的回忆使她头晕目眩,几乎难以自持。莫天明也爱喝菊花茶,过去的每一天若凡都会精心地泡好菊花茶,记忆中莫天明每次啜饮菊花茶的时候,他那双黑亮的眼睛都会出奇的清透。若凡一直都记得,那些坚定不移的回忆永远不会淡出她的记忆,只是过去和现在,为什么会错位?
“莫阳,你睡醒了吗?你看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得让人的心里暖暖的,来,我们该洗脸了,再洗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若凡把毛巾浸在水盆里,再用力拧掉毛巾上的水份,她看见自己憔悴的容颜倒映在水盆里,像一副虚无缥缈的玻璃画,一晃就碎了。
“莫阳,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郊游,去看青青的草,似锦的花儿,我们一起去看火车,看疾驰而来的火车从远方奔来,又奔向远方,看它轰鸣而去,听它雄浑的汽笛声激荡着蓝天上的白云。我们还要一起去远方,去到一个在我们心里让我们遐想的地方,我们去看霞光,去寻找霞光里的地平线。”若凡一边擦拭着莫阳的身体,一边把自己脑海中翻涌的思绪说给莫阳听,那些思绪是暗哑的,是无奈的,如今破茧而出,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苦涩的气味。
“若凡,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莫天明看着日渐消瘦的若凡,看着若凡像星星一样美丽的眼眸在痛苦的煎熬中逐渐暗淡下去,莫天明的心里涌起一股最钝重的疼痛。他有太多太多的不忍,他承认自己是懦弱的,他像一只憨憨的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地里,然后傻里傻气地敷衍自己。
“天明,我决定明年的情人节就跟莫阳结婚,到那个时候不管莫阳的病好没好,我都要和他举行婚礼。”
那一刻的心酸令人窒息,此时莫天明心头无数的疼痛与绝望幻化成夺眶而出的泪水,他简单说了一句“委屈你了,”便落荒而逃。
“莫阳,我们结婚好吗?明年的情人节让我做你新娘。”若凡俯身用脸去贴莫阳的脸,她可以感受到莫阳微热的呼吸,他的气息柔柔的,缓缓的。“莫阳,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听到了就点点头。”
若凡眼里闪着泪光,定定地注视着莫阳毫无表情的容颜和不带一丝神采的双眼。泪迅速地滑落,流淌在一个叫做心痛的地方。
“莫阳,你听见了是不是?高兴吗?”若凡去抚摸莫阳的脸庞,却意想不到的看见莫阳的嘴唇轻轻地牵动。“莫阳,你醒了吗?”若凡喜形于色,如被火烫了似的一跃而起。“医生,医生……”
当新千年的欢乐笼罩着大街小巷,莫阳奇迹般地苏醒了,沉睡的那些时日,在他的记忆中混乱成迷惘的一片,或空白,或纷扰。
没有爱情的婚姻照样可以生机盎然吗?耳边时时传来酒杯交错的清脆响声和人们情绪高涨欢欣的祝福声。若凡看见莫阳脸上生机勃勃的笑容,他的目光温柔得好像春风里扬扬飞舞的柳絮。
若凡心里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也许伤口会长好,漫长的人生,有的时候人要学会忘记。此时若凡斜斜地倚在高脚登上,手心里轻轻晃动着一杯红葡萄酒,她显得沉默而忧郁,看不见她的笑容,只有她那双游移的眸子,偶尔闪过一丝光泽。
为了让若凡能够与莫阳踏踏实实地生活在一起,莫天明伪心地牵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当他沐浴晨光,重拾那份珍藏的记忆,便会有一股潮湿的暖流流遍全身,原来人其实是可以一边伤心,一边快乐的。
一切看似平静,却让人震憾。南方的二月又进入绵绵不绝的雨季,若凡的心情阴闷得如同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命运不该如此作弄人!
夕阳缓缓地沉了下去,最后一缕光亮消失在都市的上空,若凡的心也仿佛跟着沉了下去。午夜,若凡独自一人靠在立交桥的栏杆上,仰望苍穹,月亮像一个诱人的银盘悬挂在空中,无数颗星星眨着眼睛,浮浮沉沉,好神秘的感觉。
有止不住的回忆正在滋生,那道旧伤还在滴血,若凡仿佛浅浅地听见莫天明的声音,接踵而至的是从天而降的莫天明的凝视。他的眼睛那样的黑,是那种闪亮的黑,像夜空,在蔓延着沉寂与黯然的气氛里,忽闪着让人心动的光茫,仿佛划破寂寂长空的瞬间掠过的流星。若凡的心里涌上些许的温柔,她忘情地迎过去,一个都市的悲剧就这样发生了……远方、地平线,那霞光下面是什么?天明,等等我,等等我……
医院的病床上,莫阳把若凡搂在怀中,他不停地流泪,难道命运就是用突然的打击来证明它的存在吗?
“莫阳。”若凡虚弱地睁开眼眸,挣扎出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力气,用乞求的语气说:“莫阳,求求你,让天明抱抱我好吗?”
莫阳怔着没动,呆呆地,似乎若凡的语言对他的听觉没有造成冲击。
“莫阳,你生气了吗?求求你,让天明抱抱我好吗?”若凡的眼角溢出泪水,痛苦不堪的看着莫阳。
莫阳猛地一惊,如梦初醒,没有太多考虑,便把怀里的若凡交到父亲的手里,这是莫天明完全没有料到的。
“天明,外面是一片云淡风轻吗?”
莫天明狠命地点点头,眼泪纷扬而下,他努力地让自己去看清被自己朝思暮想的若凡的面孔,可是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混乱着,刺心的疼痛,模糊得让他无法看清。“是的,若凡,窗外是一片云淡风轻。”
若凡满足地笑了,她的笑容和眸子中的神采慢慢扩散,如同玫瑰消逝前的眼泪,花颜一般甜美芬芳,逐渐地变成永远没有边际的恍惚。
翌日,2月14日,留在莫天明和莫阳心中的只有一个永远的痛:凝望星空,今昔是何夕?本该风花雪月的时节,怎料伊人随风,生死茫茫,漫漫长夜,只有凄婉的哭泣……
作者签名: 人老了 但还有一个文学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