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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花开

一笛
2008-03-13 17:33   收藏:0 回复:1 点击:4995

    你南行后的第四天,窗台上的月季花开了。在这个秋凉的季节,它本可以和别的花草一样沉沉的睡去的,然而它却开了,在我欣喜的注视下。小小的几朵,娇弱地吐着嫩红,煞是惹人怜爱。不由得让我想起你当年邻家的小妹妹,当你呵护地暖着她冰凉的小手时,她柔嫩的脸上是否也现着月季的娇羞?
  秋日的阳光渐渐地温暖起来,淡淡的花香在空气里浮动,一只走错了季节的小黄蝶停在花瓣上,一动不动地思考着一个可能关于哲学的问题。我不想破坏它的认真思考,便把自己固定成它永恒的风景。天上有南飞的雁影,看见它们有一种多年不见的亲切感。天边淡白的一线便是自古至尽流淌不尽的长江,往来的船只传来沉沉的笛鸣,一丝远古的苍凉划过思绪,这一江秋水融进了古今多少悲欢啊?
  想起你说的关于思念的话题,笑意禁不住爬上脸庞。月季花开了,我的思念却丢在了久远的岁月里、丢在了儿时对母亲的刻骨相思中、丢在了对初恋男孩三日一封的鱼传尺素中、丢在了那个月圆之夜的桂子飘香里、丢在了匆匆逝去的青春脚步里……
  月季花开了,岁月已经将思念浓缩成秋日的私语,在山间的红枫林里低低的回旋,你可听见了那一声轻轻的问候?“一路顺风。”
  秋日的丽阳里,载着你的那一列火车从北向南穿过了许多城市、村庄、大站、小站,洒下了一路五彩斑斓的秋色。秋天多象一个穿着五色彩裙的少女,旋转的裙摆把这个收获的季节舞动得绚丽夺目。
  它一定也在不知不觉间铿锵铿锵地从我身边经过,一眨眼,树叶染着金黄,透着深红,秋深了,秋醉了。
  想起你说的常在寂静的夜晚,于乡村的新月下、青海湖畔的篝火旁,三五同事坐在一起看星星,聊一些很人性的话题。你说脱离了凡尘俗世,在天高地阔的静夜,人的心胸变得多么宽广,没有私欲,没有秘密,一种温情一种豁达将心洗得澄净如玉。你的描述给了我多少诱惑呀。久陷尘世,繁杂的人际关系、永远也处理不完的琐事、每日硬装出的笑脸……已经将本真的我掩盖的面目全非了。总是担着一份小心,看上司脸色,揣摩别人的心事,看谁都觉得要怀疑一番。心已经很累了,却一如那只叫蝜蝂(fu’ban)的小虫子,日日将这些毫无价值的负担肩在背上,无法摆脱。多想如你一样,在宁静的夜里,让心自由地在天空飞翔。
  看星星于我已是久远的往事了。童年的我常在夏夜里看星星。挤在邻家姐姐的竹凉床上,“那颗是牛郎星,那两颗暗一点的是他们的子女。那颗是织女,他们中间隔着宽宽的是银河,一年只能七月初七在鹊桥上见一次面。”邻家姐姐边指点着天上的星星边把这些美好的神话故事讲给懵然无知的我听。而我更多的是同情那只流泪垂死的老牛,痛恨不近人情的王母娘娘,并于睡意朦胧中幻想自己变成一只喜鹊飞到天上去给牛郎织女搭鹊桥。在那些看星星的岁月里,我已经被很多神话传说熏染得心灵丰富、爱憎分明了。渐渐大了,天上的星星变成了书中的文字,我便不知不觉地掉进了“星星”的海洋里。《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青年近卫军》、《红岩》,这些颇具理想主义色彩的书籍,曾经如何地激励我去做一个纯粹意义的人,一个于社会、人类有用的人呀?少年的热血曾在无数次的握卷凝思时汹涌澎湃,那时的我一心向往参军,象花木兰、保尔·柯察金那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梦里梦外,橄榄绿是眼中唯一闪亮的色彩。而眼前,上初中的儿子捧着饭碗眼睛还不离动画片。这是一代远离自然,身陷物质文明的孩子。看星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远古的童话了。他们不知道,失去了看星星的童年会失去多少快乐和童真呀!
  从沉思中惊醒,小黄蝶已经完成了它的哲学思考,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一丝淡淡的忧愁爬上心头,为了不再看星星的我和守着电视看“星星”的孩子。
  窗台上的月季花在秋阳里绽放出它所有的美丽。月季花开,月月红艳。人生也如这娇媚的花儿,时时充满了新鲜的希望,我又何必感叹不已呢?想起曾经的约定,月季花开的夜晚,无论于千山万水之外、还是在沙漠绿洲之上,记得在同一片天空下看星星。
  是呀,看星星!我知道童年的那一片星空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象慈爱的母亲,看着我从一个毛丫头慢慢变成一个揣了烦忧的女子,人生的旅途上走的再远我也走不出她的视线。当我的双眸再凝视她时,我会惊喜地发现那闪烁的星光正是天庭上永远盛开的月季花。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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