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一抹幽蓝-个人文章】
听,花开的声音
□ 一抹幽蓝
2008-03-19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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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极懒惰的人,花花草草的挑选最简单的养。那种绿叶宽大的植物,养在古朴的棕色陶盆里,映出一室生机。想起了,就施些肥,浇点水。忘记了,就由着它在那自生自灭。绿白相间的吊兰,种在瓷白的系好挂勾的小花盆里,固定在落地窗前的天花板上,一簇簇一丛丛参差地垂下。微风吹过,象一只只摇曳飞舞的绿蝴蝶。我每天就睡在绿蝴蝶的梦里,梦里也是一地花香。
而母亲,恰恰与我不同,母亲只养那些开花的花,用她的解释就是:不开花,怎么能叫花呢?那种色彩艳丽、价格极便宜的草花,也是她的最爱。母亲的卧室外,是一个大大的阳台,夏天的阳台上,总是开着各色的花,美丽的月季,顶着嫩粉色小碎花的玻璃翠,还有端庄的君子兰,与各色叫不出名称的杂花,比赛似的开了一茬又一茬。我的草草们也在母亲的带动下,长得绿意盎然。
我那美丽勤劳的母亲,经常在清晨或黄昏,拖着病重的身体,在花草的世界里,细心地摘下枯叶,浇上清水,阳光就包裹着她羸弱的身体,这时候,母亲通常取来一只小凳,沐浴在阳光里,许久没有声音。
秋天,这些花草住进了屋里,母亲却执意要回辽西的老家,她心里,惦记着曾经生活了一辈子的那菜畦和满院子的花。
这一去,就不曾回来。
家里的花,短短的三个月,竟也枯的枯,黄的黄,没了生机。那株母亲走之前,已经开了一大朵的月季,含苞的另一枝,不知什么时候,暗自垂下头,没几日,静静地掉了。然后是玻璃翠,任我怎样浇水施肥,也扑簌簌地落了一地板未开的花苞。那些草花,更是迅速地枯死,只得扔掉。我房间里的吊兰,蔫着叶子,无精打采。
难道,它们也感应到了我的悲伤?
冬来了。
鸽灰色的天空,深色的羽绒服,消瘦的我。还有,一室无心照料的花草。空花盆越摞越高,挤在角落里,象心里空出的那部分,永远无法添满。家里的花,想起了,也许七天,也许十日,浇上水,就不再过问。我从此,是个无爱的人。
昨天,整理母亲的遗物,这些不敢触碰的伤口,又一次,撕裂般地疼,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心上,尘埃四起。
把仅剩的几盆花,正准备搬到客厅的阳台,那株叶子有些黄了的君子兰,竟然在叶片的缝隙里,挤出了一朵桔红的花蕾。我有些不信似的,急急扒开叶子,真的,真的有一茎花苞,在逼仄的小小缝隙里,顽强地开放着。忙找来两条皮筋,把那些束缚的叶片,向左右分开,那株应该挺拔的花茎,可能因为少了水分,并没有长得如往常那么高大。我的心,突然地不能自己。
晚上,孩子睡熟了,我索性披衣起身,拉开窗帘,坐在地板上。面前,是那株隐忍开放的君子兰。银白的月光,寂寂然洒在我身上,夜色温柔地将我拥抱。我仿佛看见母亲慈爱的笑脸在月光里隐约显现。微闭上双目,心里有释然的宁静,我屏气凝神,在深深的夜色里
听,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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