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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行

龙首闲人2007
2008-04-09 17:48   收藏:0 回复:2 点击:4665

   
  古诗有云:“宿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鱼鸟都有怀旧思故的情结,何况人乎?是以千百年来,炎黄民族固有这样一个习俗,习惯,习性,人到晚年格外怀念故乡本土。人们最强的愿望,最大的乐趣,回到故乡安度晚年,进而能把老骨头安葬在故乡地下。人们称之为这是“树高千尺,落叶归根”。
  故乡留给我的印象,刀劈火焚也难以磨灭 ,太深刻了。那里是生我养我的热土,令我朝思暮想;那里是我抛洒过汗水血泪的家园,令我心潮激荡;那里有众多的亲朋好友,我要向他们倾诉多年来的苦乐喜忧;那里有长辈儿们的庐墓,需要我去清扫祭拜。就是故乡的地理人文,也足够我们留恋和仰慕的。那里山高,水清,林密,粮丰,民风淳朴,社会安宁。因为地处开原,西丰,清原三县交界,可谓“雄鸡一唱,三县皆闻”。只要你进入这个环境,就会有出世脱俗之感。
  那里是清代柳条边所经过的地方。史料记载,清朝顺治年间(1644~1661年),统治者为保护“龙兴重地”修筑了柳条边,以阻止汉人、蒙古人进入保护区。柳条边在辽北境内走行三百二十里远。这种边墙的结构是:在三尺高、三尺宽的土墙上,每隔五尺远即栽三棵柳树,再将编成的柳树帐子,与柳树连接起来,并在边墙外侧挖一条深八尺、宽八尺的壕沟,灌满水。我家这边称作“边里”(墙南侧),北走一里的村子,即属“边外”。直到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虽然边墙已荡然无存,但这个称呼仍然存在。这次回乡,我亲耳听到,乡民们在谈话中说到,“我去了趟边外”,“我上边里去”,如此之类词句。
  解放前,那里也是极为“热闹”的。由于地处穷乡僻壤,早些年时一直匪患严重。数股土匪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杀人绑票,搅得民不聊生,官府兴叹。1931年“九·一八”之后,那里曾是抗日义勇军、抗日联军的根据地。他们多次袭击日伪军,战绩辉煌,使得日本鬼子望山川林木而生畏。1946年开始的三年解放战争时期,那里曾是***县委县政府的驻地,与强大的国民党军进行"拉锯战”,开展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以流血斗争的形式分了有钱人的土地、房屋、车马等财产,穷人们欢欣鼓舞,载歌载舞庆贺自己的翻身。
  后来,“合作化”、“公社化”时期,也很热闹。***以运动的手段让农民将土地、车马等农具交公,男女老少齐下地。干活挣工分,吃饭到食堂,深翻地,炼钢铁,说大话,“放卫星”,又是一场轰轰烈烈!终于导致一场大灾荒,饿莩遍地。土改运动时的一个骨干人物,这老头儿硬是被饿死了。他死前曾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话:(我们)被抬得高高的,被摔得重重的,被坑苦了!
  
  再后来,改革开放了,公有制的土地又分给农民了,农村生产力重新恢复发展起来。地不荒了,粮高产了。家家的土屋草房渐渐地都变成砖瓦房了。人们的脸上都喜洋洋了。
  以前,我也曾回过故乡。但那时年纪尚轻,为生计所迫,总是来去匆匆,乡情淡漠。现在,已经下岗回家,两鬓如霜,满腹乡情,更有天涯孤旅四十年的人生品味,其心境自然非比从前了。因思乡心切,真有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了。于是乎,我选定春雨桃花两纷纷的清明时节,奔向梦绕魂牵的故乡。
  回乡的那一天,阳光灿烂,暖风徐徐,天气特好,不能不说我有点天缘了。因为此前十多天,一直天气阴晦,雨雪飘飘。公共汽车轻盈地奔驰在九曲回肠的山间公路上。两侧高山之上,全被茂密的树林覆盖,松枝苍翠,柞叶婆娑。它们一批批迎面而来,又快速地向后退去。噢,这不是在热烈地夹道欢迎吗!车随路转,心随车荡,经过一百六十里的颠簸,终于在上午十点多钟,故乡的倩影进入了眼帘!老远就看到了村头那棵参天古榆,仍如当年那样巍然耸立,树干黝黑、粗壮而斑驳。它弯腰展臂,浑然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像是在恭候我这在外闯荡多年的归家游子。与过去有所不同的是,在它丈把高的树腰中部,围系着一条崭新的红绸带,随风摆动。我突然明白了,这株一百多岁的老榆树,已经被人们尊奉为仙了!
  故乡的怀抱,是那么博大、温馨,吸引我住了三天。宝贵的三天里,我不敢浪费分秒时间和点滴精力,全神贯注地凝视她,抚摸她,解读她。
  几十年的岁月沧桑,故乡的变化幅度很大。随着社会的脚步,故乡在发展,在前进,在焕发着青春之气。在我孩提时代的记忆里,这个偏僻山村有人家一百多户,五六百口人,分成七个生产小队,沿着北山脚下摆布,从东到西一条街道,绵延三华里。住房都是低矮简陋的草房,十分拥挤。如果是三间房,分成东西屋, 居住两户的极多。也有一个屋住两家,南炕一家,北炕一家的,不是少数。更有一铺炕住两家的,炕头住一家,炕梢住一家,炕中间以木板相隔。以现代人年轻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居住条件,有屁都不敢放,何谈保护个人的隐私呢!而如今,全村家家住的是现代的砖瓦房,一座比一座漂亮,过去不敢想象的欧式洋楼也出现了。不管是两口之家,三口之家,都是大房子,百十左右平米。室内格局,装饰色调,合理而美观。我很想找到一处旧时的土屋草房,作为历史文物来观赏一番,可是找不到哇!过去,一座房子挤住几家人,现在空闲的房子也不少。全家人打工进城了,没有无房户求租,只好闲置起来。其他方面,和城市人一样。出行即坐车,酒肉常上桌。没事小麻将,只干俩月活!我的一个姐夫,是小学校长退休。他告诉我:现在的农民,可不像过去了,“真潇洒,真享福”啊!
  一位远房姑父。老人家八十一岁了。过去,公社化时代,日子过得相当苦。七个孩子,靠姑父一个劳动力维持全家生活,艰难困顿之状,不言而喻。记得当年,我轻易不敢去姑姑家玩。为什么?他们的房子残破不堪,东倒西歪,我怕房子塌了,被压在里面;屋子里阴暗少光,黑乎乎的,乐趣就少了一半儿。这次一看,姑父家人气兴旺,日子红红火火的,已非昔日可比了!乍一见面,就令我一愣:没想到这老人家是八十岁的年龄,五十岁的精气神儿!不管是家事、国事还是天下事,他都胸中有之,侃侃而谈。他现在儿孙成群,不乏佼佼者。最出色的是他的大孙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国家地矿部工作,现在是某建筑行业的大经理。出色的孙子,不仅将整个家庭带上了富路,而且村里不少人也借了光。俗语说得好:“年轻吃苦不算苦,老来享福才是福”,此言不谬也。
  这次故乡之行,着实感到眼界大开、阅历大增。亲属、同学(儿童时期的光脚丫朋友)这些年来的由穷到富的生活足迹,凝结着无数的生动故事。他们的故事,件件震撼着我的心扉,理顺我的理念,修正我的思维。他们的故事,将使我的笔耕天地更为清新,更为广阔。
  故乡如此美好,但并非十全十美。尚有不尽人意之处,就是其发展的空间。比如,各家各户的屋里院内,都十分整洁,但街面上就比较脏乱,柴草、畜粪随意堆放(村内公路线上好些)。公共卫生需统一管理。再如,机动车证照不全者较多,驾驶技能较差,安全意识淡薄,导致交通事故频发。我的一个外甥酒后骑摩托,与另一个酒后骑摩托人相撞,对方死亡,外甥重伤,至今未愈,教训沉痛。
  临别之前,我满怀萋萋之意,驻足院内,饱览了故乡的夜空。啊,故乡的夜空咋这么美妙呀!只见满天的星星,都在闪耀着,是那样的鲜活。这里的星星,我明显地感到,比城里的亮,比城里的大,比城里的多,离我们比城里的近!我熟悉的北斗七星,一下子就看到了,勺把子正指向东方。《易》书说:勺把向东,天下皆春。真对!如此美妙的夜空,是因为清洁无污的大气环境所致啊!
  现在,我家中的阳台上,花瓶里养着一束达达香花,也就是朝鲜人叫做金达莱的花。他来自故乡的南山上。当年,每到清明节前后,她就早早地开起来。那颜色象火焰,象胭脂,成片成片的,使沉睡了一冬的大山显现了生机。到这时,田野里忙碌起来了,人欢马叫闹春耕了。因此,她也被人们叫报春花。这次回乡,将他带回家里,就是使故乡永远映在我的眼里,留在我的心中。
原创[文.古风雅韵]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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