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花落做香泥-个人文章】
再生
□ 花落做香泥
2008-05-02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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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嘴里挥之不去的苦涩味道,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发现喉咙里干涩疼痛,连着胃里都是火烧火燎般的痛着。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为什么没有看到神秘的奈何桥?
“水……水……”真想喝水,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水的滋润,我不是已经渴望着死亡吗?死了就可以解脱了,死了就可以不用疼痛,死了就可以彻底一了百了了,这多好!
甘甜的湿润注入了我的口中,我不由得贪婪吞咽着,温暖的东西支撑着我的头,同样温暖的水渐渐流进我的咽喉我的胃,胃却难以适应,疼痛即刻转变成恶心,无法抑制“哇……”的一声,我把刚吸入胃里的一点水全部吐了出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花白的头,和一双红肿的眼睛,这张脸好熟悉,记忆中慢慢思索,原来这是我妈妈,看来我没有死去。
“傻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傻。”
妈妈的眼睛又红了,而我清醒之间才发现她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不想说话,我扭过头,面对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充塞着我的鼻子,让我刺鼻又反胃。意识一下子全部回到了我的脑海,宇,这个我深深爱了十四年的男人,已经爱上了别人。泪水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滑落我的脸庞,不一会就湿了枕头。心开始如胃一般的疼痛,还有喉咙,还有全身,这些痛让我想起来了,我本是要死去的,一个我全心全意付出了身心的男人,却在我红颜即将老去的时候移情别恋了,那些誓言,曾经的美好都那么活生生记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听到的那些永远的,却在弹指一挥间就烟消云散了。我想记着这些美好去的,可是为什么只记得最后的毒药滋味,那般冰凉,那般苦涩。
我活过来了,人却如行尸走肉般。其实我只是发生了一个是很老套的故事,我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背叛后无法承受这样的变故而喝了毒药。或许我很傻,但是我不愿意再去相信别人,确切的说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的话。想起书上看到过的话:如果相信男人的话,就要相信母猪也会上树。多经典的话语,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相信,唯独不能再去相信男人。或许因为中毒过深,全身的血液都换了的缘故,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身上流着是别人的血液,所以我相信我的脾性也改变了。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我和宇十年的婚姻画上句号的日子。看着站在我对面的男子对着别人说着我的专制,多疑,猜忌,暴躁等等坏习时,我感觉他是多么地陌生,当他最后一句说:我们两个早几年前就已经没有了感情,再在一起只会是痛苦。我脑海中如放电影一般地穿梭着和他相识这十四年来的片断。谈恋爱时他对我说:你是我心里最宝贝的,舍不得让你受一点点伤害。”结婚后他对我说:“这辈子不管我穷也好,富也好,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当女儿出生时他又对我说:“你和孩子是我最大的幸福,得妻如此,我夫复何求?”就着这样一个深情款款地男人,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我有多不好,我的头很晕,在妈妈的惊呼中,我失去了知觉。
其实人总是在很多时候,要做一些违心的事,因为这是生活选择了我而不是我选择了生活。
我离婚了,在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终于离婚了。对于过去的宇,我是眷恋的,但是对于现在这个让我受伤的男人,我再无任何地眷恋。他还算有点良心,给了我二十万存款和一套商品房,而我惟一的要求就是孩子必须跟我住。认识我的朋友都说我傻,毕竟他给予的钱财和物质对于家里有别墅名牌轿车,还有一个废品加工厂的人来说太少了些,但是我不去计较这么多了,虽然这些所有的成就都是我和他共同创造的,我却已经无力再从他那里去争取些什么。因为最主要的是他对孩子放手了,对我来说,孩子是他留给我最宝贵的,在经历过死亡的历险之后,我明白只有我的孩子才是我最应该去珍惜的人,当然还有对我永不放弃的父母。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恋爱或是婚姻中,即使对他总是照顾到无微不至,但更多时候我是个依赖性的女人,如菟丝花一样只想紧紧缠住他。
或许,厌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每每想到这些,我总会嘲讽地笑笑。这个世道,顾家型的女人原来早不吃香了,好友曾对我说过,现在的男人,要老婆出的厅堂,入的厨房,还要在床上把男人伺候的舒服,这才是完美的女人。
可是男人眼中完美的女人能有多少?我不是,她也不会是。这个她就是宇的新欢,一个我认识的女人,一个我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可最后没想到的是,宇和她的合作会从办工室谈到了宾馆的床上。
那是个妩媚又不失干练的女人,我不想把她描写成怎样的美丽或高贵,在我心里她应该是丑陋的,必须是丑陋的,我应该恨她的不是吗?她轻而易举就把我苦心经营的家毁于一旦,把我曾深爱的男人的心抢了过去,让他对我日渐冷淡,对我的爱和关心置之不理,十四年付出的爱今天已经收不回来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终止它。
不知谁曾经说过,变了心的男人不该去指责他,该反省的是他抛弃的那个女人。这样的话真的很残忍,不因为我是这个被抛弃的人,而是为了我女人的尊严。经历过感情变化的女人都会明白的吧,这个世上本就没有永恒的爱情,这不是我消极的说法,而是人心太善变了,今天他可以说爱你,明天他会对着别人说同样的话,难道就因为这样而不去相信他今天说的话了吗?
离婚后的一个星期。我想了很多,我不会再自怨自艾去怨恨埋怨些什么,既然日子已经把我推到了交叉路口,而我也选择了以后的路,我还要去想些什么呢?对于过去的那些记忆,美好或是沉重,我都把它们深埋在心底深处了,因为这已经是历史了。经历过死亡,身上留着陌生人的血液,我发觉自己改变了,甚至怀疑起当初自己寻死的那份勇气是怎样来的。为了一个已经不爱我的男人去死,我是多么地愚蠢。
“妈妈,明天学校要开家长会。”儿子地声音在我耳边想起,看着孩子肖似宇的五官,我的心里一热。曾经,宇和他是我生活的重心,而现在我要和他相依为命过下去了,即使他和他的爸爸长得很像,但我不会去冷落他,因为他愿意离开能赚大钱的爸爸而和我这个妈一起生活,这已经是我觉得最安慰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你把通知给我,我明天一定会准时到达的,我正好要找你的班主任谈些事情。”我对着儿子展颜一笑。
看到我的笑脸,儿子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或者这个十二岁的小男生,已经有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还是妈妈好,爸爸就从来都不会参加我学校的家常会。”话刚说完,声音就停止了,带些惶恐地看着我。看到他敏感的脸色,我的心微微刺痛,我的孩子啊,什么时候你已经懂得了体谅妈妈的心情。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揉揉他的寸头:“傻孩子,别怪你爸,他总是在忙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宇开脱,但是我知道,他永远会是儿子的爸爸,血毕竟浓于水呀,我不会残忍到让儿子选择了母亲就失去了父亲。
“还是妈妈最好,我出去玩一会喽。”
看着孩子飞跑出去的身影,我的心还是欣慰多于忧伤,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
虽然相隔只有半小时的路程,宇还是一个月来带儿子出去玩两次,我们就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许对于我的自杀,宇最终还是有些愧疚的,儿子一个月六百的抚养费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每次见我,总是用深沉的眼睛看我一眼,或是讪讪说上一句:“最近还好吗?”
而我,亦会平淡地回上一句:“还可以。”更多时候,我总是刻意避开这样的日子,因为我不愿让两个人尴尬。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下来了,我的生活终于在平淡中出现了窘迫。宇给的二十万我用儿子的名义存入了银行,十年之内我是不会去动用它了。可是,没有工作,我的生活费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我要坚强地活着,这一直是离婚以后我告诫自己的话。所以我必须要赚钱,养活自己和我的宝贝儿子。
曾跟着宇在生意场上打拼过几年的我,利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构思,最后决定我要自己做老板。
还是我最亲爱的父母好啊,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直持我,让我有所依靠。凭着从父母那借来的八万块钱,我开了一家自己的服装店,或许女人天生对服装就有赏析吧,一年多的时间,我的投资就已经有了回报。
离婚两年了,当我埋头我的服装店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件衣服多少钱?”
抬起头,看到一个曾经妩媚的女人现在已经很臃肿的身体。这个怀孕的女人最起码也有六个月了吧,这张脸本该是我该恨的咬牙切齿的一张脸,可是现在,我却只是没有表情地看着它,用很职业性的语气回答她:“两百块钱。”
这是宇的新妻子,一个抢了他的心取代了我的位置的女人。看到我没有表情的脸,她反倒诚惶诚恐起来,转身就走了出去,看到她落荒而逃般的迅速,我牵扯了下嘴角。这也是个有勇气的女人,宇和我离婚后她也和老公离了婚,但是她的离婚过程比我和宇的更惊心动魄。她老公死不同意,甚至召集了很多人把宇打的鼻青脸肿还断了肋骨。最后是她用割腕的方式让他老公放手了,或许抛开第三者这不光彩的身份对于爱情,她的执着会让我为她喝彩,但她却又是个不光彩的女人,用自私的方式伤害了很多人,还抛弃了自己仅两岁的女儿。看到她。说不恨是假的,我曾有的生活被她毁于一旦,即使我有千万种错,他和宇也不该把我的心彻底伤透,还好,我活过来了。并且更独立坚强,今日,我或许要感谢这两个人伤害我给予我的转变。
“妈妈,我们老师说这个星期天学校要去春游,我已经报名参加了。”儿子已经长的和我一般高了,略微有些变声的嗓音带些低沉地粗嘎,我知道他口中说的这个老师是他的班主任吴老师,读中学以来的一年多时间,吴老师可以说很热络地和我保持着联系。对于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想笑。儿子初中开学报名的第一天,我穿着细高跟的鞋陪着他去报名缴费,可没想到我的鞋子却很不结实,在校园的石卵小路上一下就扭断了跟,正当我就要跌入花坛时,一双男人的手扶住了我的腰,可能因为冲过来扶持的力量过于大了,冲劲还没缓过来,这双手的主人就这样和我一起跌入了路边的花丛中,而且手还很暧昧的放在我的腰上,当我抬起头,接触到的就是一双漆黑的眼睛,不大,但深。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儿子就给我带回了他的资料:男,38岁,丧偶,家中有一个13岁的女儿,刚巧和我儿子同班。更可笑的是儿子还带回来一个手记号码,据说是吴老师给的,因为儿子不愿意把我的电话随便给人。
在开通学校的家校路路通之后,吴老师终于还是知道了我的电话,但他还是个有风度的人,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是因为儿子在学校里参加数学竞赛获奖后的祝贺,再下来就是预约家访的时间,再再下来还是有关于儿子在学校的事情。
儿子并不排斥吴老师和我的单独联系,仿佛他的女儿也直持爸爸再找一个新妈妈。但是我还是戒备着自己的心,毕竟我是个在感情上受过伤的人,对于未来是不是还能有爱情,我很迷茫。
宇有一次说要和我谈谈,我不想面对他然后再听他说一些什么,毕竟分开两年了,除了儿子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了,而我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我只在电话里对他说了句:“你放心,对你和你的老婆,我并没有再恨下去的勇气了,因为人生很短,你过得幸福了,所以我也一定会幸福的。”
当我说完这些的时候,我听到心里有一个锁打开的“格达”一声,心忽然之间就轻松起来了,是的,我一定会幸福的。
手机的铃声想起,看到最近很熟悉的这个号码,接通,聆听,然后我微笑着说:“好的,明天见,不见不散。”
听到对方欢呼的笑声,我合上手机,微笑。
作者签名: 人生有很多得不到和已失去,那是无奈。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去珍惜,珍惜失去的,更要珍惜已经拥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