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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夜的新娘
□ 古玉音韵
2008-05-12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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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霓红闪烁。一丝悲凉如世之尘埃,清爽爽落满心湖。
顺着熟悉的柏油马路,目不斜视地走。一个人独自走路的样子或许有些滑稽,但成熟女子特有的那份高傲,叫人不可小觑。
呵,就这样高傲地大步流星地气宇轩昂地甩过一群毛头小伙,又甩过一群,女子的心惬意得如选美台上的冠军,惊艳无比!
渐渐走得热了,气也喘了,索性脱了外衣,攥在手中,随着铿锵的步子有节奏地甩。本想系在腰间,这个念头只一闪,便消逝了。这里还是闹市,灯红酒绿的,人来人往的,让熟人看了不相宜,毕竟自己已年过三十,在旁人眼中,怕是怎么也飞不起来的。
突然地,就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何不给自己平庸的生命创造一次奇迹——今晚,投入博大深邃的夜的怀抱,无怨无悔地做一次夜的新娘!
于是,走过闹市之后,女子的脚步向西部荒凉地带——外环路,迈进。
尚未跨入荒凉之地,竟然出现了现代的歌舞,一群疯狂的情感缺失者。女子忍不住停留了脚步,驻足。心头泛起一丝涟漪,这里止步?
一有这个念头,她便自己蔑视起来,鄙夷起来。一点破釜沉舟的魄力也没有!还想做夜美丽的新娘?
路灯高高在上,微弱的光亮一闪一闪,仿佛在窃笑女子的痴人说梦。
继续前走。忽犬吠声大起,女子慌乱收紧双脚,凝神细听,心胆胆寒,气微微颤。还好,那些想象中穷凶极恶的狗没有从遥远的地方飞奔而来。女子的心略微平静了些。
前面荒凉尽显,没了灯光闪烁的小村庄,没了洁净风雅的工业园区。唯一似乎有生命的路灯也没了,女子只觉陷入一片苍茫的夜色中。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想适应眼前的一切,好仔细搜寻脚下可走的路。
倏地,脑海闪过亲眼所见的一个恐怖画面:慌乱骑车的少年,被疾弛而来的一辆大卡捻断了双臂,鲜血一地斑驳。
恐怖的她愈加的感觉到了恐怖,路旁的高地上,就有了高耸耸的坟地,遍山野鬼,也许正在施展妖术……
女子有了回转身走原路返回的欲望,毕竟回去的路上还有路灯做伴。心这样想着,可是骨子里却不容自己违背做夜的新娘的誓言。
夜一样的天空没有月亮,夜一样的树下蹲着精神不正常的人?那样黑黑的一丛,多像一个无家可归的瑟缩着的乞丐。女子脚步加快,心跳加速,心头掠过一丝悲哀,如稚气未脱的羔羊即将遇到埋伏已久的恶狼,惊魂未定!
黑糊糊的那丛好象是灌木之类,居然没有动,女子的心忽地轻松起来,却也没有勇气亲手抚摩那丛圆状的灌木之类。是啊,这么冷的夜,这么暗的天,有谁能未卜先知今夜有个弱女子将从这里踽踽独行?
外环路宽阔的很,来来往往的车开的飞快,只一闪便不见了。他们也许老远就惊异莫名了,该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披着长长的发,腰间系着短短的却几近飞扬的裙,其实那是她的上衣,她好早就羡慕那些年少的娃,将脱下的上衣的两只袖子在腰间别了,省却了诸多的麻烦,还可以护住容易着凉的部位。女子走路的姿态很优雅,偶尔还做几个更加优雅的略带张狂的动作。夜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只有她与夜这样近距离的肌肤相亲。
女子在每一辆车从对面开过来时倒不甚担忧,只是担心从后面开过来的车,那些夜间赶路的人中,难道就没有非分之想的,没有非分之为的?万一他们真从车上下来,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应对的了?
就这样一会儿惊疑,一会儿惊喜;一会儿胆颤,一会儿豪气冲云天。女子走了一程又一程。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夜独有的美丽温存,她竟有些心潮澎湃了。
前面就是桥洞了。女子心里猛的一动,很清晰记得那个磅礴的雨天,一位老革命家为了孩子们无偿地做报告。只为躲雨,却不料迎来了厄运。闭了眼,在这个血腥的桥洞,依稀还有老者那蓝色的衣,横躺着的一只鞋。
女子心里揪得很紧,仿佛一不小心,便有可能丧生在血盆大口张开的洞穴。
女子却又心如明镜似的,自己设定的路一定要走下去,没有退避的可能。福祸自有天定夺!
女子稳住神,为了躲过迎面而来的亮着光闪闪的车,小跑几步,终于过了阴森森的桥洞。一切安然无恙!
该走一条羊肠小路了,女子顺手拾起一块硬硬的石块,把玩在手中当武器。继续地赶自己的路。脚下的路高低不平不时卷入尘土的旋涡,鞋和袜子成了灰溜溜的受害者。路的两旁树木林立,稍有风吹草动,女子神情则高度紧张,又觉前面路的中央有黑糊糊的人的模样。是一个,还是一伙?不得而知。
女子张大眼睛,聆听着周围的风声,是否搀杂着人的气息?走近了那团黑影,方才知晓那原是电线杆和高高低低的灌木丛,女子窃喜。仿佛又逃过一劫。
前面人影绰绰,女子如释重负,扬手抛掉硬硬的石块。石块所经之处,隐约画出美丽的弧线。
耳畔,歌声舒缓甜美,空气清新自由。那是城区的繁华地带,时候尚不算晚,清晰可见悠闲散步的老者,卖力吆喝的小贩。
女子拖着很累很累的双脚,兴奋地摆弄着各种妖娆的姿态,真像一个待嫁的新娘,神情高傲得却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夜,霓红闪烁。却有几丝欢欣,在夜空荡漾。那是夜的新娘,在低声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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