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茶香肆溢-个人文章】
记忆中的花香
□ 茶香肆溢
2008-07-1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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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时候,奶奶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院里子有很多花草,那些都是奶奶辛勤的成果。院墙周围有五六棵槐树,每年到了花开的季节,我都会闻着花香,甜甜的进入梦乡。梦里奶奶总是坐在街口那棵老槐树下,我每次贪玩回家,远远地就会看到硕大的老槐树下端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白色的槐花不停的飘落着,落到同样银白的头发上,奶奶似乎永远那么有耐心的在树下等待着,看到我便那么幸福地笑着。奶奶说这槐树的花能吃,可甜了,我看见槐花上小小的绿色蜘蛛,告诉奶奶,这里面有虫子现在不能吃了,我也一直疑惑为什么原来就能吃呢。
似乎在我懂事的时候,奶奶就是一头银发,看到谁都会是满脸灿烂开心地笑容。奶奶有一双小脚,那时的奶奶是村子里仅有不多的小脚老人里身体最健康的人。奶奶从来都把她的脚打理的干净整洁,那缠脚的白布永远都是干净的白,外面再穿上袜子,然后伸进那小小的鞋里。据说,奶奶的小脚本来已经慢慢恢复了,可是在19岁嫁给爷爷的时候,爷爷又给裹上的,那应该是怎样的疼痛啊。曾经有一次,我看到了奶奶的脚,整个脚扭曲变型,四个脚趾被卷到下面,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脚跟上,所以脚跟又大又厚。我心疼地问:疼吗?奶奶轻松的一笑说:不疼。从此我陪奶奶散步的时候总是踢开路上的石子。
奶奶是不识字的,可是有一次奶奶偷偷的告诉我,她只学了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她必须要学会,我很好奇,是哪两个字奶奶非要学会呢?奶奶不好意思的说:是男和女,因为怕走错了厕所。我当时听了哈哈大笑,可是现在每每想起,心里似乎有种沉淀淀的东西,那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就像那香甜的槐花香,一直留在记忆里,永远馨香的留在心里。
有一次我生病发烧,只有奶奶在家,于是奶奶便带着小小的我去医院打针,我们都不确定医院在哪里,只是跟着奶奶一直走着,感觉走了好久,居然真的找到了医院。满屋子都是哇哇大哭的孩子,只有我乖乖趴在奶奶腿上,一声不哼的挨了一针,这针可真疼啊,眼泪下来了,我硬是咬牙没出声,后来才知道打的是青霉素。出了医院的门就疼的走不动了,奶奶疼爱的说:来,奶奶背你。趴在奶奶瘦小的肩头,一路欣赏着花花草草,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们迷路了。可是路上的野花好多,我忘了疼痛,兴奋地跳下来在奶奶身边跑前跑后,还发现了一株我到至今为止只见过一次的植物,这植物的花很奇特,花朵很像含羞草的花,是个椭圆的毛茸茸的小球状,分别有三朵,红色、黄色、粉色。到现在我都认为,这株植物是世界上灭绝前的最后一株,而这株植物的见证人只有两个人——我和奶奶。
如今奶奶早已经追随爷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火化那天刮着好大的风,我亲看着奶奶被推进大炉子,然后又从炉子里拉出来,变成了一堆白骨。身边的亲人抑制不住的抽泣,我默默地站着,看着工作人员用工具将白骨压成粉沫,同时也压碎了我的心,我想奶奶终于可以歇歇了。
奶奶就这么离开我了,就如同那一院的花草和那满树的花香。记忆中老屋下石榴树上那火红的花朵;还有那鲜红的茑萝,像一颗颗星星睁着闪亮的大眼睛,在诉说着培育她的人种种的过往;还有五彩的八仙花,颜色变了又变;甘甜的无花果,我想只有奶奶才能种出那样甘甜的滋味吧;甜香甜香的月季和蔷薇,还有各种叫不上名来的野花,对了,还有那脆甜的枣子,如今这些美好的记忆和奶奶一同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希望,在那一片纯白的世界,奶奶也能闻到花香,也能看到那满树雪白的槐树花。
作者签名: 泪水侵袭了我,淹没了曾经天真的我,我闭着眼睛张开双手,想要握住你的手,却是漆黑一团,连个影子都没有。我像片干枯的叶子,在空中盘旋,不知会落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