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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 子 (革命历史小戏曲)
□ 梧澧
2008-08-06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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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个除夕之夜。蜈蚣岭地区。
人 物
大 娘 蜈蚣岭村群众,六十岁。
吴长生 吴大娘的独生子,八路军战士。
老 王 八路军某兵工厂技术员,二十多岁。
日军官 伪军甲、乙、丙。
[夜。风。枪炮声。
[吴长生戎装,老王戴鸭舌帽,穿大衣,提枪上。
长 生 (唱)顶风摸黑把路赶,
老 王 (唱)穿哨过卡越敌营。
长 生 (唱)炮火中周旋弹雨中穿,
老 王 (唱)出敌境还有几里程?
长 生 前边就是蜈蚣岭村,上去村后东山,就是蜈蚣岭根据地。
老 王 这么说,就要过敌人封锁线了,(拍口袋)这兵工厂的图纸,不得落
入敌手,也不能销毁,咱们俩就是死——
长 生 也只能死一个!
老 王 对,必须有一人活着把它送到根据地!
[枪声。
长 生 东边有敌人,往西走!(拉老王回头走圆场)
[枪声。
长 生 西边也有敌人,往北走!(走圆场)
[枪声。
老 王 北边枪声激烈!
长 生 南边枪声大作!
老 王 哎呀,不好!
(唱)后有追兵紧追赶,
前有敌人把路拦,
四面都有枪声响,
长 生 (唱)自有大路可通天!
(白)老王,前边不远就是我家,咱们去找我娘想想办法。
老 王 敌人屁股后边紧紧咬着不放,怎能脱身?
长 生 (搬石头)让这块大石头把敌人引到沟底去!(扔石头,又脱下一只
鞋)我再去给他摆个迷魂阵!(拿鞋下,空手上,拉老王从另
一方下)
[日、伪军上。
伪军甲 太君,你听,八路往东跑了!、
日军官 追!
[伪军乙丙下,日军官欲下,忽又止步。
日军官 西边也有人!两个八路的,(两手示意分开跑)这个,嗯?
伪军甲 对,两个八路一定是被咱们追急了,分头各自逃命了。
[伪军乙内叫“太君”上。
伪军乙 太君,东边是悬崖,下不去!
[伪军丙喊“太君”上。
伪军丙 太君,那个八路慌不择路,摔下悬崖了!您看,一只鞋挂在崖边的枣刺上了,这鞋里头还热乎乎的呢!
日军官 (看鞋)你们都绕道下去!搜寻,立即回报,八路的,死的不要,活的捉回!
伪军乙 太君,弟兄们说下沟底要绕好几里路,黑灯瞎火的,路很难走!
日军官 偷懒的不要,命令的执行!
伪军乙 是!
日军官 司令部发来密电,这两个八路带有兵工厂的重要图纸,那个戴鸭舌帽
穿长袍的还是造军火的技术员。他们妄图在大年三十晚,乘
我不备,偷越我区,上蜈蚣岭去。司令部命令“务必活捉”!
(凶狠地)兵分两路,跟踪捉拿!
[日军官带伪军甲下。伪军乙、丙从另一方下。
[二幕启:狂风、零落的鞭声。吴大娘家中。破草房,旧桌凳,左通里间,并吊有兰底白花门帘。
[吴大娘边包饺子边唱。
吴大娘 (唱)大年除夕又来临,
家家游子回家门。
我老婆也有独生子,
离家五年没讯音。
年年除夕把儿等,
手捏饺子等儿归。
怎料想,饺子捏好没人吃,
岁岁除夕,等得肠子灰。
今日再把饺子包,
个个包满慈母恩。
一个饺子一个心,
熬尽隆冬盼阳春。
大 娘 门响?(听)是门响!是不是我儿回来了?(急出开门)
(唱)原来是寒风动门环,
有意欺我年迈人。
[坐桌前,拿起桌上长命锁抚摸落泪。
[吴长生、老王上。
长 生 前边就是我家。
老 王 不知家中可有外人?
长 生 我离家五年,没通音信,还不知老母是吉是凶呢。
老 王 这……这怎么办?
长 生 你先藏入树丛,我进去探探吉凶,听我暗号,再定进退。
老 王 好。(入树丛)
长 生 (到门前)
(唱)五年前瞒着娘跑出家门,
五年中想慈母望断烟云。
睡梦中常听娘将儿呼唤,
急扣门看老母可曾幸存。
(轻扣门)
大 娘 (惊放锁)是门响?(听)是门响!(欲出开门)
哎!
(唱)还是寒风扣门环,
又引得一串眼泪湿衣襟。(坐)
[长生复扣门。大娘犹豫,出屋门,开大门。长生进门。
长 生 娘!
大 娘 你……你………?
长 生 娘,我是你的长生!
大 娘 你………你是长生?(擦眼,双手托长生脸端详)
生——儿——
[母子抱头痛哭。
大 娘 (唱) 天天想啊夜夜盼,
想儿想得成憨憨!
只说我儿离人世,
相逢是真?是梦间?
长 生 娘,不是梦,是真的!
大 娘 不是梦?
长 生 不是梦!
大 娘 是真的?
长 生 是真的!
大 娘 儿啊!(抓住长生双肩摇动哭诉)
(唱)我问你,我问你,
离家为何不商议?
你给我说,你给我说,
出门为何瞒着我?
千不该,万不该,
一走五年不回来,
我千恨,我万恨,
五年你不捎一个信。
娘好哭啊娘好苦,
五年中,
我心似箭,肝如煮。
揪肺牵肠,度日如年,
日出日落,日落又日出!
长 生 娘——!(跪)
(唱)五年前鬼子兵杀了我父,
闯虎穴劈仇人娘又阻拦。
无奈何瞒着娘离家报仇,
巧遇上八路军儿把军参。
五年里战火烧断家乡路,
山河碎天地隔难把信传。
恨应恨鬼子兵辱我河山,
有多少好日月不能团圆。
咱只有跟着党一心抗战,
敌可退,仇可报,
亲可聚,月可圆,
咱中华才能够国泰民安。
大 娘 娘懂!娘懂!儿能回来,比啥都强!有现成的饺子,娘给你煮。
长 生 吃不成,来不及了!儿这次回来,是护送咱边区兵工厂的王技术员,
去蜈蚣岭抗日根据地开展一项重要工作,马上就得走!
大 娘 啊!那……那也得住几天嘛!
长 生 娘,鬼子追了我们大半夜,现在决不会干休。天亮前如果出不了鬼子
的防区,就会出大事!
大 娘 (恳求地)住……住一天,明天晚上再走,还不行吗?
长 生 不行的,妈妈!
大 娘 (掩面痛哭)……
长 生 娘,儿这是去打鬼子救中国,为咱中华几亿老百姓解救苦难!娘,娘
不是说这个理“娘懂”嘛!
(唱)娘恋孩儿孩恋娘,
怎奈任务不寻常,
连着民族大事业,
通着民族存与亡,
怎能让,
抗日大业受损失,
日本鬼子再猖狂!
怎忍看,
天下骨肉惨分离,
世间母子热泪淌!
要不是日寇逞凶残,
咱岂能,
家破人亡,母子哭恓惶!
大 娘 (拭泪)别说了,快去找王同志,娘送你们走!
长 生 好!(出屋外,学鸟叫)咕咕……
[伪军甲上。
伪军甲 (数板)天黑追到天快明,
两个八路都没影。
一个跳了崖,
一个失了踪。
太君叫挨门搜,
我看是,
猫咬尿泡一场空!
[老王上,伪军甲发现,藏。
[大娘开大门,退身让王入。关门,从门缝外观。
伪军甲 (出)(数板)咋晚梦见娘出嫁,
今儿就有红运发。
失踪的八路进这家,
去报告,准赏金票一大把!
呵呵呵,哈哈哈,
呵呵呵呵哈哈哈,
也不枉,刚才挨了两耳刮!(急下)
大 娘 (急拉二人进屋,关屋门)孩子,外边有黑狗!
长 生
啊,(拔枪)马上走!
老 王
大 娘 (取出柿饼篮)把这些柿饼带上!(急给二人装,又又从桌
上拿起锁)生儿,快把这个带上!
长 生 娘,这……,
大 娘 带上,保我儿平安无事!(给长生戴锁)快走!(三人走向大门)
[日伪军数人上。
伪军甲 太君,就在这家!
日军官 你的看的明白?
伪军甲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数板)鸭舌帽,大长袍,
个子不低也不高,
正是那个技术员,
笼里抓包子———没跑!
日军官 四面包围,活捉八路!
伪军甲 (与内日伪兵同声应)是!(枪托捣门)开门,开门, 他妈的快开
门!(开枪)
长 生 不好,大门堵住了,走后墙!(向后走,枪响,枪声大作)后边已有敌人!敌人火力太猛,快撤回去!(同回家,大娘关门。)
伪军甲 弟兄们,冲啊!
日军官 慢!我们的人大大的有,八路军的(比划一人)小小的,逃跑的,希
望没有没有的,你的喊话,劝八路出来出来,投降的有!
嗯,明白?
伪军甲 明白。依靠强大武力,围而不攻,逼着八路乖乖出来投降,不损一兵
一卒,就能抓住八路。高,高,实在是高!
日军官 (得意地)你的,喊话!
伪军甲 是!(转向内)喂,那个八路技术员听着!你跑不了啦,快出来投降
吧!你看:
(数板)里三层,外三层,
中间裏了又三层,
里里外外几三层,
长了翅膀也没用!
长 生 硬冲出去!
大 娘 (挡)出不去的!
伪军甲 (喊)老乡,快把那个八路技术员送出来吧!皇军有赏!
长 生 我冲出去引开敌人!
大 娘 让……让娘去引开敌人吧!
老 王 大娘,长生同志,你们谁也别出去,只有我才能引开敌人!
长 生 你?
老 王 你们听!
伪军甲 那位八路技术员,放心出来吧,皇军有请。
老 王 敌人口口声声要的是八路技术员,看来这股敌人只发现了我一人,你
正好利用母子关系,蒙骗鬼子,脱险之后,立即送走图纸。
(取图纸)
长 生 慢!敌人只知道有个技术员,哪里能知是我还是你。我要以技术员的身份出去引开敌人,完成护送你的任务!
(唱)生死关头挺胸走,
今日报国到时候,
为祖国不再遭蹂躏,
舍身去闯恶虎口!
(拔枪欲出)
老 王 不能啊!
(唱)长生舍命闯虎口,
老王怎做贪生人!
岂能让好同志为我献身,
怎忍看年迈人伤痕之上加伤痕!
为雪国耻洒热血,
为救国难献青春。
男儿壮志报国死,
要换取中华崛起遍地锦!
[二人端枪同时要出,大娘守住门口。
老 王 (白)大娘!
(唱)敌人声声要抓我,
看来今朝难走脱。
干脆让他们把我捉,
免得图纸入网罗。
舍我不能舍长生,
大 娘 (唱)舍老王一样把心割!(摇头)
长 生 (白)娘!
(唱)图纸纵有千钧力,
没有老王纸一张,
兵工厂里离了他,
好比飞马脱了缰!
舍儿不能舍老王,
大 娘 (唱)舍了我儿痛断肠!(摇头)
老 王 大娘!(拉向自己一边)
(唱)为了咱的兵工厂,
你放我去把虎穴闯!
(走而被挡)
长 生 娘!(拉向自己一边)
(唱)正为咱的兵工厂,
舍儿不敢舍老王!
(走而被挡)
老 王 (拉向自己一边)
(唱)只怕老王保不住,
图纸也会落魔掌!
长 生 (拉向自己一边)
(唱)只要老王听我劝,
我担保老王、图纸两无恙。
老 王 (唱)我不出去围难解,
长 生 (唱)我出去就能把敌降。
老 王 我 我
你听 的!舍了 吧!
长 生 儿 儿
老 王 听我的!
长 生 听我的!
大 娘 哎呀呀!
(唱)他二人争献身各不相让,
看起来保老王要舍儿郞!
(白)天哪!
(唱)舍骨舍肉世间少,
谁见过儿女养成去喂狼。
二十四年血与汗将儿育养,
怎忍心一刀斩吴门独秧。
我好比残烛一支风中晃,
舍了儿晚年怎能奈凄凉。
老王是兵工厂里顶柱大梁,
舍了他天理良心在何方?
若不是舍身救国救百姓,
他怎会今日落魔掌!
罢罢罢!
顾不得,
二十年骨肉情一刀断;
顾不得,
生离死别断柔肠;
顾不得,
九泉难对他爹讲;
顾不得,
老无靠,死无人,送坟场。
舍去了,
五年痛别刚相逢,
欢龙欢虎正年青;
养老送终吴门后,
如心似肝的独生郞!
(白)长生!
长 生 娘!(扑向大娘)
老 王 大娘!(扑向大娘)
大 娘 (一手轻轻搬起长生头)你……你去吧!(猛推出长生)
长 生 (走而回身)娘!(扑向娘)
大 娘
长生!(扑向长生,抱头痛哭)
老 王
大 娘 (又推出长生)儿去吧!
长 生 (回身)娘——!
大 娘
长生!(扑向长生,长生亦扑向娘)
老 王
[敲门声,叫门声,枪声。
[长生向外冲,被老王拉回。
[娘与长生合力挣脱老王而去,老王又将长生拉回。
长 生 这…这…(想)有了!孩儿有条妙计,可保我和老王平安无事!
大 娘
你快说!
老 王
长 生 你们听我细说!
[砸门声,骂声:“妈的,快出来,不出来就砸破你的门!
长 生 不好,大门被敌人砸破了!
大 娘
你快说!
老 王
长 生 不能说了!
大 娘
为啥?
老 王
长 生 门破走风,万一被敌人听见就不灵了!
长 生 娘,家里有没有我和老王能穿的衣服?
大 娘 你走后娘一年给你做一件,已经五件了!
长 生 快拿两件,让我和老王换上!
[大娘里间取衣出。
长 生 先给老王换!
老 王 这……?
长 生 你就会明白!(母子俩不由分说,给老王换好衣)
老 王 快给你换!(拿衣)
[砸门声。
长 生 不好,大门要倒了,来不及了!你和老王快去开大门,我到里间去
换!(夺过老王手中衣,抱起老王脱下的衣,进里间。)
[大娘出屋门,开大门,老王拿打根棍子跟出。
[众敌入,围住二人。
伪军甲 妈的,为啥不快开门?(举枪托要打大娘)
老 王 (以棍档住)住手!
日军官 你的八路的干活?
老 王 我……
伪军甲 (对脸细看)你………
大 娘 (拉于身后)我的儿子。
伪军甲 八路技术员在哪里?
众 敌 说!说!
大 娘 什么八路、九路、七十元八十元的,我娘俩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刚才
进来的人嘛 ,倒有一个!
众 敌 在哪里?
大 娘 你们往这里看!(指里间)
[众敌惊退。
大 娘 我去把他拉出来!(进里间拉出穿着老王衣着的长生)
老 王 你……(挡住长生)
长 生 (猛推开王)你要怎样?
老 王 你……
长 生 (握拳头)小心!(惊落老王手中棍)
大 娘 还要打架呀,别打了!(拉老王于身后)
伪军甲 (围长生转,看)就是他,一点儿也不错!
日军官 搜!
伪军官 (搜)手枪一支,子弹五粒,没有图纸!
日军官 图纸,图纸!(揪长生)
长 生 (推开)在这里!(指腹)
日军官 啊!
大 娘 啊,你不是好人!(打长生耳光)你这个不长好心的,故意跑到我家
连累我们!太君,你们快把他抓走吧!
日军官 老太太,你的大大的好人!(指长生)带走!
[伪军带长生下。日军官出大门。
[大娘、老王踉跄前扑目送。
日军官 回来!
[伪军甲押长生上,众复进院。
日军官 (猛抓住老王)你的,不是老百姓也是八路的干活!
老 王 我………(向日军官逼近)
大 娘 (拉老王于身后)太君,我就这一个儿子,你千万不能冤枉好人哪!
(抱住老王痛哭)
日军官 老太太,谁也骗不了我的,带走!
伪军甲 (推开大娘,逼进老王)走!
大 娘 (拼命阻拦)你们不能抓我的儿,不能抓我的儿子……
日军官 老太太通八路的有,一起走!
大 娘
长 生 (大惊)啊!
老 王
伪军甲 走!
大 娘
长 生 (同唱)事情突变出意料。
老 王
我三人与图纸都难保。
老婆
我母子虽死不足道,
老王
兵工厂损失我心似火烧!
大 娘 (唱)猛想起我儿扛枪五年整,
老王是兵工厂里造枪炮。
再动心思生计巧,
引诱鬼子上圈套!
伪军甲 走!
大 娘 慢,凭什么说我儿子是八路?凭什么?
日军官 这……
伪军甲 凭什么说你不是八路?凭什么?
日军官 嗯,(得意地)你的说!嘿嘿……
大 娘 (猛扯开老王和长生上衣,指着二人肩膀。)太君请往 这里看!(二敌伪看介)
日、伪 啊!
大 娘 哪个是扛枪的八路,哪个是没扛过枪的庄稼人,堂堂日本国太君,不
会没这点眼力吧!
日军官 (对伪军甲)你的说!
伪军甲 (细看)这个有红道道,肩上不离枪和炮,(指老王)这个没有红道
道,是个……不扛枪的乡下佬!
长 生 (大笑)哈哈……
日军官 你笑什么?
长 生 笑他母子俩轻信你的甜言蜜语,出卖了我,也出卖了他们自己!(对大娘)老人家,这下你该明白鬼子讲不讲信义了吧!
日军官 你……!(气极)
伪军官 (对三人)少啰嗦,走!
日军官 慢!母子的,留下,八路的带走!(带众下)
[老王几次扑下,被大娘拉回。
[内声:“八路跑了!”“站住!”。枪声,“太君,不好了, 八
路被打死了!”
大 娘 生——儿——!
老 王 长生同志!
[大娘昏倒。
老 王 大娘!(扶大娘于怀中)
大娘,大娘,大娘——!
(唱)可怜大娘昏倒地,
四肢僵直命危机,
千呼万叫喊不应,
牙关紧咬无气息!(哭)
(叫)大娘,大娘!
大 娘 (昏迷中唱)
千钧霹雳当头击,
三魂六魄不附体,
飘飘荡荡将儿追,
(喊)儿啊,儿啊!(猛站)
(唱)怎变成老王面前立?
(喊)儿啊,儿啊!(几次扑下,被老王拉回)
(唱)我要跟儿去,
老 王 (唱)生死不能再相聚!
大 娘 啊!(惊退难立)
(唱)难道说母子从今两天地,
要相会只能在梦里!
(呼)天哪!
(念)五年切骨断肠别,
短暂一面成死离。
过的什么年,
团的什么聚。
活把我呵,
(唱)六腑五脏,千转柔肠,
一汪热血,一夺无遗!
(白)苦命的儿啊!
(唱)你降生就降在苦寒年景,
战火烧地皮干五谷不登。
糠与菜把儿的筋骨养育,
饥寒中度日月一十五冬。
艰难里养就了男儿血性,
报父仇除国难十五从戎。
儿恰似云鹰才展鹏程翅,
志未酬身先死谁不伤痛!
(昏迷)
老 王 (扶大娘)
(唱)大娘哭得天地动,
铁石草木也伤情。
不恨能去替英雄死,
叹没有灵芝仙草招英灵!
大 娘 长生啊,
(同唱)
老 王 大娘啊,
大 娘
(同唱)你好比船头独顶浪千层,
长 生 破涛峰平波谷开道启程。
你好比腊梅独抗八面风,
为百花报春讯飞残抛红。
你好比青石山独受烈火攻,
化白粉留青白青史标名。
你好比护心甲挺身刀丛,
粉自身保他人化险为宁。
为中华赶豺狼虎穴独闯,
为百姓免涂炭丧身舍生。
生不凡 死更
你 贵。
人平凡 精神
不愧是,
炎黄后代,中华灵秀,
可歌可泣,抗日英雄!
老 王 大娘,你和长生兄弟,舍身救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娘,我就
是你的儿子!老人家,你……你收下我这个儿子吧!
大 娘 儿啊!
老 王 娘!(跪趋,母子相抱)
(唱)好妈妈舍生救我脱险,
情无比恩无限重于泰山。
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娘,
我就是长生弟再生一般。
大 娘 (扶起王,掏出长命锁)孩子,这是长生小时候戴的长命锁,实指望
把长生永锁身边,母子长聚。唉……(落泪)今天就把它
当做连心锁,把咱母子的心锁在一起吧!(给王戴入衣内)
(内唱)小小银锁放光芒,
母子心房连心房。
军民同心世无敌,
《舍子》一曲万年唱。
大 娘 孩子,东山有一道上蜈蚣岭的石梯,只有娘一人知道,走,娘送你上
山!(同下)
[日军官,伪军甲上。伪军乙带丙对上。
伪军乙 太君,咱们上当了!
日军官 啊!
伪军乙 咱们分手后,我和兄弟们好不容易下到悬崖底……
日军官 跳崖的八路跑了?(急切地看着乙)
伪军乙 根本没有八路,只有一块从崖上滚下去的大石头!
日军官 中了八路金蝉脱壳计了!?
伪军乙 我们回来后,听老百姓说,你们刚才抓住打死的根本不是八路的技术
员。
日军官 他是谁?
伪军乙 是老太婆的儿子!
日军官 啊!天下还有舍了儿子救他人的!这……太可怕了!
伪军乙 你们放走的才是八路技术员!
日军官 啊——我们又中计了!(抽刀)恶老太婆子,追!(下)
[二幕闭。
[母子同上。
[枪声。内喊:“站住——!”
大 娘 (唱)忽听身后枪声响,
老 王 (唱)鬼子跟踪上山岗,(拔枪)
孩儿在此保护你,
大 娘 (唱)娘有巧计儿莫慌!
(白)孩子,你看,下去这道坡,就是上山石梯,上去石梯,就是咱们的天下。天亮了,你快走!(猛推王,王惊呼“娘”,做“鹞子翻身”下。
大娘从另一方下。)
[众敌上。
伪军甲 太君,你看!吴老太婆上西山了!
日军官 捉活的!(率众下)
[大娘拄粗树枝上,边走边唱。
大 娘 (唱)粗气出,热汗流,
专门顺着山梁走,
引诱敌人上西山,
掩护亲人上东山头。
[众敌上,围住大娘。
日军官 吴老太婆,你的儿子呢?
大 娘 不是被你杀害了吗!
日军官 八路技术员,技术员!
大 娘 那不,上东山顶了!枪也打不着了,去抓吧!
日军官 啊——我们又中计了!(抓住大娘)图纸,你给我图纸!
吴大娘 (推开鬼子)图纸?就要化做惊雷,要你们的狗命了!
日军官 你——!(举刀要砍,惊雷声,刀震落地)
大 娘 (进逼)杀吧,中国人是杀不绝的!
[众敌惊退。
[幕徐徐落。
歌起:
高山歌呵林海唱,
声声唱的吴大娘。
军民同心世无敌,
《舍子》一曲百世流芳。
——[幕落•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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