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国恨家仇　一枪了断
　　
　　 渐渐地东方有了光亮，鸟的啼鸣唤醒了沉睡的大山，丝丝缕缕的阳光撒射在大树下五颜六色的花丛上，山涧中袅袅的水蒸气形成了一架七彩的虹桥。
　　 这座雄伟壮丽的大山没有因为昨晚的罪恶而失去她神圣的光彩。
　　 赖娃和亲娃吱吱叽叽的哀叫声唤醒了昏迷中的山医老汉，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感到两耳鸣叫，大脑疼痛，很难抬起头来，他又昏迷了过去。当他的大脑再次有了知觉时，他好像是又回到了五十年前的感觉，滚热的舌头在他脸上手上不停地舔着，是小黑在叫他，快去救救媳妇花果和儿子。他挣扎了几下全身都动弹不了，他无奈地喘着粗气，感到自己已经就要走向了生命的尽头。可是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鲁济生了，而是现实中的山医老汉。他在尽力地回忆自己现在是在那里，他曾经在黑暗中有两次跟着眼前的一团火球在行走，好像是有人要带他去一个幸福的天堂，他快乐地追赶着，可是就在他要追赶上的时候，眼前的火团熄灭不见了，他又回到了现实的痛苦之中。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鲁济生从一个善良活泼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呆板固执七十多岁的老人。他内心的苦水只有上苍的老天爷知道，可是，老天爷从来就没有给他这个快要走向人生尽头的老人一点精神上安慰。
　　 赖娃和亲娃使劲地把他拖翻过来，他昂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渐渐地大脑神经恢复到现实中来。晚上，现在是晚上……军火库……小王，冈村，对冈村，是冈村突然来到了我的背后，我一转身把他……
　　 他很想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可是他又昏了过去。
　　 冈村也慢慢地苏醒过来，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军火库，可是当他挣扎地爬了起来，眼前的一片狼藉场景又使他又瘫软倒地。
　　 因为他是从山崖上跌摔下来，又被山医老汉扑住，是一个唯一没被炸着的人。他经过努力再次爬了起来，在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中寻找生存者，结果山医老汉是唯一的幸存者。
　　 “向导先生，向导先生你醒醒，你醒醒……”冈村不停地呼唤着山医老汉。
　　 山医老汉好像突然听到了冈村的声音，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冈村模糊的脸离他很远，又逐渐地靠近。他的大脑神经还是停滞在炸药爆炸前的那个时间里，他挣扎地爬了起来，双手抓住了冈村的肩膀，还是想着把他按倒。
　　 冈村看见山医老汉已经苏醒过来，双手向他扑过来时，他兴奋地跪坐在地上抱住了他。
　　 山医老汉完全苏醒了，他看到了小王、南瓜和其它日本队员都已经死了，他们的肢体被炸得四分五裂，只能从衣装上才能分清他们。亲娃卧他的跟前，眼望着他吭吭叽叽地叫着，它的肚子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已经淌了出来。
　　 他使劲地想把冈村按倒，可是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有死死地抓住冈村肩膀不放。
　　 冈村却认为是山医老汉救了他，现在又在安慰他。这是自己为了抢救军火库的行为已经得到的回报，他多想毫无顾忌地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来释放一下胸中的闷气，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山医老汉却一下子推倒了他，一支闪着蓝光的老土炮顶在了他的胸前，这时的他才完全清醒明白过来了。
　　 “说，你们日本人为什么老和我过不去，五十年前你们来到这里，杀害了我的家人，杀光了这里的老百姓。今天你们又来到这里害死了我们五个人，这到底是为了啥？说，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个狗日的。”山医老汉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冈村僵硬的脸。
　　 冈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言解答山医老汉的问话。他跪坐的双腿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山医老汉的面前。
　　 这时的山医老汉也放开了手中的老土炮，浑身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山医老汉发现冈村卧倒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忍着肩部被炸伤的疼痛，使劲地把他翻过身来。只见他摔伤的面部血迹斑斑，双目微睁，牙关紧咬，呼吸急促，又见他双拳紧握，四肢抽搐。
　　 山医老汉凭着长年的的行医经验明白，这是冈村的精神受到惊吓过于紧张造成的抽疯，如果不及时抢救就会有生命的危险。他痛恨他，很想叫他立刻死掉，可是他多年的行医，救死扶伤的道德又促使他不由自主地使劲掐住了他的人中穴。
　　 过了一会冈村张开了嘴巴，口吐白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四肢停止了抽搐，平静地睡躺在那里。
　　 山医老汉又找来了水，用树叶沾着一滴一滴地滴进了他那干裂的嘴中。
　　 冈村苏醒了，他看见了山医老汉那慈祥的目光，两眼涌出了感激的泪花。
　　 山医老汉把冈村头部、胳膊、双腿的伤口简单地做了包扎后，又给亲娃的肚子上的伤口做了包扎。
　　 山医老汉和冈村俩人一起努力地相扶着回到了营地，在一个泉眼边，他们都擦洗了一遍身子，然后又找来了急救包互相在伤口涂抹了山医老汉自制的草药重新做了包扎。
　　 山医老汉和冈村两人经过了两天相互的精心照顾，身体都有了活力。冈村也能站起来自己活动了。而后，他们在痛苦中收拾了死者的尸体，在当地做了简单的埋葬。
　　 “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吧，向导先生。”冈村向山医老汉提议说。
　　 “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你是应该回家了，我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山医老汉非常生气地回答说。
　　 “我们一起走吧，你自己在这里怎么生活呢？”冈村对山医老汉很是担心。
　　 “从现在起我不做你的向导了，如果你再在这里我会对你不客气的。”山医老汉两眼流露出忿恨的目光。
　　 “先生，您不要这样，您留在这里，我怎么向你们政府交待呢？”
　　 “滚，少来这些。你们五十年前来到这里，杀死了我们多少人，我在原始老林中生活了十五年，你们向我们政府有过交待吗？叫我的一生受了多少磨难，你知道吗？”山医老汉仇恨地大声说。
　　 “鲁济生先生，我向您陪罪，我代表我的父亲向您陪罪。”冈村说着双腿跪在山医老汉面前，低下了沉重的头。
　　 山医老汉大吃一惊，鲁济生，这个五十年来都没有人叫过的名字，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快要忘记了，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你是谁？”山医老汉怀疑自己的耳朵，惊奇地问道。
　　 “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
　　 “你父亲是谁？”
　　 “他就是五十年前找你做向导的那个日本军队的小队长。”
　　 “你，你，你就是他的儿子。”山医老汉气得浑身都已经有些颤抖了。
　　 “他害死了我的一家人，你这次来是想要害死我吗？”山医老汉说着就端起了手中的老土炮对准了冈村的脑袋。
　　 冈村慢慢地抬起了头，他看了看山医老汉双目冒火的眼睛，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您就开枪吧，我这次来就是替他向您赎罪来的。是他伤害了你们一家人，是我的国家给您的国家造成了深重的灾难。我就是死在您的枪下也是罪有应得。”冈村真诚地说道，并给山医老汉叩了三个头，等待着他的执行。
　　 山医老汉想到了媳妇花果惨死的场景和儿子失踪时只留下的衣裤，他眼看着仇人的儿子在他的面前，他的胸中的怒火在燃烧，他多年报仇的愿望就在眼前，只要他一扣板机，一切仇恨都会烟消雾散了。可是他的心在发抖，手在发抖，他一生的善良使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决择了。
　　 只听得轰的一声枪响，山医老汉大叫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冈村感觉到枪口已经顶住了自己的头，自己的生命从此也就要结束了，他虔诚地等待着山医老汉复仇的子弹，可是，当他感到顶在自己头上枪口在抖动，过了好一会突然离开了他的头，轰的一声枪响，他浑身猛然一抖，一下子也栽倒在地上。
　　
　　请看下期：第36节、人性复苏　心灵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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