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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记忆:夏之青海(下)——在北山的静蔼里
□ 剑客_Z
2009-03-03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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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8月初,有几天时间可以出去走走,上网查询数天,确定了一个目的:黑河峡谷。在青海户外联盟发了求教路线的帖子,不久有回复说:黑河峡谷不适合一个人去探险。黑河发源于青海,向北穿越祁连山,进入甘肃,横穿河西走廊后继续向北流入了内蒙古,最后汇聚成了居延泽。在穿越祁连山的时候,黑河从巍峨的群山中劈出了一道深深的大峡谷,近几年来这个藏在深山里千年无人识的密境被一些热衷于探险的驴子所发现,并被誉为中国第三大峡谷。从网上的介绍文字来看,这个峡谷里山高沟深,水流湍急,其间还有70多公里是无人区,确实不适合单个的旅行者前往探险。但我这次出去主要目的不是穿越或探险,而是写生。黑河峡谷所在的青海省祁连县是我十多年前曾经去写生过的地方,牛心山、俄博草原,记忆中的美丽,历经了岁月的变迁之后,是否依然如故呢?
翻出很久没用过的画具,匆匆的收拾起行囊,放假的第一天,我就踏上了旅程。线路中有一站就是以油菜花海闻名的门源,一个因错过了油菜花季而遗憾的朋友和我相约同行,准备去追寻这个夏天最后的绚烂。在西宁转车,往门源去的车很紧张,朋友又只有两天的时间,耽搁不起,于是我自作主张买了去互助的车票,无奈的朋友只好跟着我辗转另一条备选线路——北山国家地质森林公园。 一路无言,过了互助再向前行,汽车逐渐驶向山区,看到远处巍峨的大山和路边星星点点未开败的油菜花,朋友凝重了一路的脸色开始有些缓和,拿出相机忙前忙后的拍照。但过不多久,刚上十二盘垭口,就见前面浓云密布,大雨瓢泼。我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把朋友忽悠出来却遇到这么大的雨,看来少不了一顿埋怨了……
在浪士当沟的深处找到住宿的农家已快到傍晚,好在这时雨已渐小,我们就先进山去呼吸新鲜的空气。没走几步,太阳就从云缝里钻了出来,透过桦树丛,照在林间草地上。路边有小溪无声的流着,草丛里有小小的红果,近点去看,是野草莓。放牧归来的藏族妇女边走边摘来吃,我们也采了几颗放到嘴里,味道虽然很淡,却是十分新鲜。走过一座小桥,回头,一弯彩虹正升起于群山之间。桥下是潺潺流水,两边是翠绿欲滴的树林,路旁的草地上,有藏族人家正在搭建白色的帐房,大人在忙碌的工作,孩子们却已经在追逐玩闹。前面,路上的雨水被阳光照射,白色的水雾袅袅升起,宛若仙境一般。再向前走,一挂瀑布从高高的悬崖上迎面垂落,带着丝丝凉意的空气无比清新,美丽的景色使人不由会产生莫名的喜悦,朋友在前面象个小孩一样欢快的唱着不知名的歌曲,我也受其影响,边走边胡乱地吼上几声,(呵呵,粗人啊,别的不会,就会学狼嚎撒~~)随着太阳落山,天色渐晚、鸟鸣声稀,空寂的山中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显得更加寂静。
早晨在院子边等车。山雾弥漫,对面山上的插箭台在浓雾里若隐若现,我不由动了想去爬一下那座山的念头。司机师傅是个黑红脸膛的土族青年,他送我们到昨天没看到的另一个瀑布去拍照,山里相当冷,虽然没再下雨,但飞流下来的瀑布带来的已不是凉意,穿着厚厚的衣服,仍然可以感受到阵阵冷风。从那里向前可以到一个叫圣母天池的景点,海拔在4000米以上,时间紧迫,我们放弃了攀登天池,就在另一处叫门岗嬉水的海子边走走看看。山风很大,满山的浓雾被强劲的山风漫卷着向天空飘荡,不久就云开雾散,阳光普照。海子边上有人在出售土特产,我凑上去看了看,有一种奇怪的东西,他们说是雪莲,才两元钱一个。我很纳闷, 海拔4000米以上才有的珍稀药材,竟然这么便宜?
随着气温升高,海子边的游人渐多,因为要送朋友回去,我们就离开海子,向山口出发。一路上朋友拍了很多小溪、流水和桦树林的照片,虽然夏天山里是一片浓绿,缺少色彩的变化,但因为有白云蓝天,高山流水,风光依然十分漂亮,美不胜收。
(二)
早晨的清雾里,午后的阳光下,我在山坡上、小溪边、树林里走走停停,一边寻找能入画的景色,一边享受山间的幽静清凉。画画是一件需要沉静下来才能做的事,这些年花花绿绿的都市生活,经历了太多的声色诱惑,使我已逐渐淡忘了年少时的梦想,我希望能借助这次写生,重新唤起自己对绘画的热情。因为年久不曾作画,调色、用笔生疏了很多,为此,我没有象以前写生那样给自己限定什么,而是随意的把眼睛看到的风光描绘下来。这样一来,曾经苦行僧般的写生顿时轻松了起来。天气好的时候,我就在坐在附近的山坡上画画,每当把一张洁白的画布涂的五颜六色后,我就悠闲的躺下来,看蓝天白云,听鸟鸣虫吟,有时甚至会沉沉的睡过去,直到房东做好了饭远远的呼喊,才起身往回走;天气不好呢,我就拿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翻翻随身带的画册,或者干脆就是双手支在下巴上望着对面山上的插箭台,遥想古人“悠然见南山”的诗意是否就是如此的情景……
农家小院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处藏族牧民的帐房,每当晚霞映红了天际,那里就会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这天傍晚我循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三、四个青年男女在跳锅庄舞,他们的神态恬然,舞姿简洁,不象我在城市里看到的很多人围在一起起哄般的跳法。坐在一边观看良久,我很惊异于这些山民没有任何原因就可以翩翩起舞,而对我们来说,跳舞根本就是一种奢望,纵使有跳舞的念头,也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场所,还得借助几杯酒精的催化才有可能实现,纵如此,还常常扭捏做态,左右顾盼。相对于他们这种直接的举动,我更觉得我们表达感情的方式的简单和苍白,面对美好事物我最习惯的动作就是做深思状,顶多嚎叫几声完事,活泼如我的朋友,也只是轻轻的唱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歌。(城市里的人,压抑自我早已成了习惯,和他们相比,我们的生活实在是太缺少乐趣了。)记忆里,能和这些人相比的,除了幼儿时一听到音乐就扭屁股的举动外,着实再想不出更多了……
(三)
从进山开始,我的手机就没有了信号,这使我失去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刚开始的几天,没人打扰的感觉真是很好,但没过多久,这种惬意就开始变了,尤其是到了晚上,没有电视,灯也是昏昏暗暗的,和房东又没什么话说,感觉很是孤寂。进山第五天的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想起出发的时候是要去祁连看牛心山的,我一下给自己找到了出山的理由:明天去祁连县!(说实话,想到第二天可以离开这里,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隐隐约约的兴奋,我很奇怪,以前那个一个人出来写生,在农家一住就是二十多天的人是不是自己呢?)
早晨起来,冒着露水去爬了趟对面的插箭台。中午回来吃过最后一顿农家饭,我就赶紧动身出山。从农家小院到山外通长途车的村庄有几十里的路,早点出发,希望能赶上下午离开北山的车。
出山的路顺着郎士当河蜿蜒而下。郎士当河就是山林深处那些大大小小的瀑布汇聚而成,清澈见底,水流或急或缓,急处涔涔有声,缓处却徊绕成一汪汪水潭,岸边枝柯横斜,倒影入水,颇有韵致。河的两岸是密密的红桦林,红桦树虽不如白桦那么有诗意,但也茂密繁盛、葱茏有致。上路不久,我就离开了大路,在树林里沿着河流向下穿行。林子里非常宁静,只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和流水的声音,感觉十分惬意。
因为体力下降会越走越艰难,我一口气走过了家庭林路口才敢驻足小憩。这里到山外大约还有一半的路程,再往下走就是郎士当下沟了。因为离山口距离近,郎士当下沟明显游人较多,开发已显过度,弯弯曲曲的山道被一条景区公路所替代,路两边隔不多远就有新建的山庄和商铺,间或能听到游人的喧哗,给这个宁静的地方增加了很多不和谐。休息起来再次行走,我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些旧日相识,但直到走出景区大门,我也没看见曾经印象深刻的达宗湖和四道水、三道水的那些木桥。
过了青龙桥,就离山口不远了。桥头有户人家,当年我们在此写生时曾前去讨过水喝,记得大汪还给那两个土族小姐弟拍了照片,现在那家人的房子已经不是旧日模样了。过桥沿河有一条小路,直通到左侧的青岗峰上,青岗松涛是北山一景,夜幕降临的时候,登上山顶,就能听到万马奔腾般的松涛声。八年前的一个傍晚我曾经和几个朋友奋力攀上山顶,在落日余晖中面对群山大声呼喊、感怀古今,而今,昔日同窗都已远在天涯,只有我还有机会手抚桥栏,凭吊如此。
下午四点多我终于赶到了桥头村,但已经错过了发往西宁的长途车。看看晚饭时间还早,我没有急着进村,就在村外的河滩上,铺开地席躺了一会儿。虽然也经常出来行走,但长距离的负重徒步对我还是有些难度的,几十里的山路使我的身体明显的有些疲倦,况且又是匆匆忙忙的赶路,要赶快静下来听一听风声水声,闻一闻花草的清香才不辜负这空山无人的绮丽风光啊。
(四)
在桥头小旅馆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感觉还是有些倦怠,看看带的画布已告罄,时间也不够去祁连县了,我决定在此修整两天就提前结束这次驴行。
虽然还是在山区,但因为有村庄,这儿和山里的感觉已经很不相同,无由的亲切了许多。桥头曾是我们以前来写生的大本营,早年山里还没有可住宿的人家,每天我们都要从这里徒步进山画画,天黑再回来。村子里的农户冯师傅家就是兰州画家的营地,最兴盛的时候有好几个大学的美术系都在他家建立了生活基地,而如今那些房子却已改做了商铺,不见昔日光景了。
在桥头两天,除了完成两三张习作,更多的时间我是到处随意的溜达。桥头村坐落在甘青两省的分界线大(dai)通河的南岸,河北就是甘肃地界。大通河水量丰沛,著名的引大入秦工程的引水口就在桥头下游3公里的地方。过河向下走几里路,有一座百年小庙天堂寺,因其供奉着一座世界最大的木雕宗喀巴佛像而在藏传佛教黄教寺庙中小有名气。
桥头村以前有一座铁索桥连接南北岸,夏季的雨后,站在桥中央,看大通河水从峡谷里奔流而出,滚滚白浪衬着四周黛青色的山岩,很有几分壮观的气势。一个正午的阳光下,我走到桥边去想再次领略那种汹涌的气势,没想到河水小了很多,桥上的木板也已被抽走,只有几根锈迹斑斑的铁索在风中无言的晃动……
8月8日,感觉体力恢复不少,遂启程回家。回程的路线我是从桥头沿民门公路徒步下行5公里,过那威桥再折向上3公里搭乘从天堂寺到天祝的车,穿过小三峡,再从华藏寺转车回的兰州。
从桥头村到那威桥的一段和小三峡是此次行程中很值得停留的地方,这一片河谷土地肥沃、阡陌纵横,远处红砂山岩重峦叠障,近处翠绿树丛掩映农舍,轻岚薄烟,徐徐袅袅,好优美的乡村景色!可惜身在匆匆行程中,只能叹息而过,无限美景,且留待以后再来描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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