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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生活
□ 红枫林
2009-03-15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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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生活
下乡的第二年秋天,青年点上的男同学除了当时没有在青年点上的,几乎全部到北票宝国老公社修铁路去了,我和另一位男同学就恰好没有在点上,所以就没有去成。转过年的春天,我到县农机站学习,这期间,很多青年点由于人少开始进行合并,我们点又并过来几名男同学和几名女同学。由于这些人的加入,使原本比较平和的青年点不太平起来,意见也多了,拿主意的人也多了,各种矛盾接着发生,最后竞闹得大家分锅另灶的份上。有人单独一伙,有人两个或三个一伙,每天虽然在一起住,却分着做分着吃了,先做的先吃,后做的后吃,今天先做,明天就后做。有的干脆就借着先做的锅,热一下自己的剩饭剩菜。更有省事的,就一次做出好多的大饼子,放在别人做饭时烧的柴火里烤一个两个的,就着咸菜吃罢完事。如此这样倒也处得相安无事。
我从学习班回来,见情况发生了变化,也只能自己做着吃了。这时青年点上的几个男同学都回了家,并没有在点上。做点什么吃呢?望着炕上自己的两袋粮食,一袋玉米,一袋高梁,便撮了一点高梁去村里的碾道加工。当把高粱倒在碾盘上的时候,这才发觉粮食里长满了细细的半寸多长的白虫子,个个是活得有声有色,竞相在米粒之中不停的蠕动蜗爬。看到了这些虫子,全身立刻象长满了小疙瘩一样发起痒来,嗓子眼处也阵阵发紧,干呕起来。平时,我是最烦这种小生灵的了,一看到它们就会全身骚痒起来,心好象也能揪揪到一块。
呕归呕,饭可还得吃,活还得干呀!我耐着性子蹲在地上挑了半天,好在拿来的不多,一会就挑完了。挑好后把高粱顺着碾盘摊了一圈后,就抱着碾棍闭着眼睛转了起来,好歹转了一会就赶紧扫了下来。回到点上,借着同学刚做完饭的锅底,熬了盆碜粥,慢慢的喝着。一边喝还一边想着那些被挑出去的小虫子们,总觉得嗓子眼里有虫子在爬。喝了两碗,实在喝不下去了,便早早地躺到了炕上。
躺在炕上,心里就琢磨炕稍上的那袋子长满了虫子的高梁怎么吃呢?睡觉前担心它们爬出来,还特意地把口袋又扎了扎。这一口袋的小生命可怎么挑呢?现吃现挑,即影响时间又影响食欲肯定不行,再说,一口袋呢!这要吃到后来,那小虫子还不得跟手指头似的。左想右想也没有想出个点子来就眯眯煳煳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那袋高梁,脑子里办法也有了。立刻起来穿上衣服,到生产队饲养室借了一头毛驴,牵回青年点后把高粱口袋驮上驴背,也没吃早饭就空着肚子赶着毛驴上公社加工厂走去。路上,那头犟驴也不听我的使唤,极不情愿地跟着我走,不时的和我耍着性子,还把粮食口袋给掀到路上好几回,害得我费了牛劲才把它整到公社加工厂,十五里地的距离足足跑了有三个小时。
很快这口袋高粱就变成了高梁面,连着那些虫子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了,也不用费心想着去挑了。
回来时情况就好多了,一个是我在公社的小饭店吃饱了,心情也好了;一个是驴知道回家的路,主动往回走,不象来时费劲了;另一个是米加工成面后,放在驴背上平稳了;更主要的就是,也是去加工的一位老乡,指出了我绑口袋的毛病,并帮助我把口袋给绑好了放到了驴身上,让驴背上的高处尽量没有粮食,粮食全均匀地来分在口袋的两头。这样在回来的路上,一次也没有再掉下,顺利地回到了青年点。
当天下晚,我便用刚刚加工回来的高梁面做了一盆疙瘩汤,还特意放了点新鲜菠菜。把疙瘩汤盛在碗里的我,却又想到了那些该死(不是该死,是已死)的虫子们,半寸多长,一寸来长,细细的、白白的,似乎都在汤碗里蠕动, 不由得令人作呕,实在是难于咽下一丝一点,于是就空着肚子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也没吃早饭便到生产队出工,干到中间休息的时候,就感到饿的有点难受,但一想那口袋里的众生灵们,还是没有胃口。一直坚持到中午,大家都回家了,我回到了青年点上,看到那盆疙瘩汤已经坨在一块了,咕咕叫的肚子又不安分起来,我用小汤匙把面坨分成若干小块,舀起一块放进嘴里,同时也拿出吃中药的样子,尽量减少在口腔里的停留时间,就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并在自己的浅意识里还在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去想那些白色小虫子。
当咬牙吃过了一碗之后,小虫子也好象就真的没有了,于是又吃了第二碗、第三碗,最后一盆疙瘩汤坨全部被我吃净了。好了!这顿凉面汤,吃得真香,好吃!
一口袋的高梁面,很快就被我吃得干干净净,而在第二顿及以后的每顿吃饭中,再也找不到不适应的感觉了。不管做什么,都吃得很香,有时点上来了人,还能边吃边津津乐道的介绍我的这口袋有着浑腥的营养型高梁面,这叫慈僖太后吃芹菜,看着没肉,吃着有肉。
人们为了吃肉养猪、养羊、养鸡、养鸭,可我却无心中养了一口袋虫子吃了,这些虫子也许真的很有营养呢!致使我始终不爱生什么病患,甚至连平时感冒都很少有的。当时是出于无奈,但要是无奈到这个地步,在艰苦的知青生活中,应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苦中求乐吧!
作者签名: 我爱落叶气,飘然入故林,没有一丝香,只求红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