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5年——
　　安全着陆。
　　奇怪呀，她们明明是跳河来着，怎么没有水呢？双胞胎纳闷地抬起头来，又同时僵住：眼前的情景实在诡异到了极点。
　　她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穿着类似皮甲的东西，手持长矛、铜戈、竹箭，以及许多怪模怪样的兵器互相攻击着，呐喊着，有的干脆在地上扭成一团肉搏；不时有人惨叫，流血，倒下……骑兵与战车不时经过，就从敌人或战友们的身上尸体上碾过去。黄尘漫漫，金鼓齐鸣，喊杀震天。显然，这是一片战场。
　　处于呆滞状态中的双胞胎完全是凭着本能才躲过几记攻击，慢慢的，麻木的大脑开始复苏，她们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八成是落水前碰巧穿过时光隧道什么的回到了古代，而且还好死不死地正好掉在战场的中间!
　　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切原始而简单。电影中的演员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表现出这样腾腾的杀意，那些溅血的面孔，挥舞的手，狂乱的眼睛¬——双胞胎的心在狂跳，浑身的细胞都在发抖。她们平时看的战争大片比这里简直是小朋友打架。
　　怎么办？两姐妹交换一个眼神，背靠背站立着。才这么几分钟时间，两人的衣服上已经溅了不少血点，躲都躲不开。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呼吸极不舒适。
　　“先——逃出去再说……”娉忆面对纠缠的士兵们发毛。天，个头都在一米八以上，又高又壮，全部一脸不要命的狰狞神色，她其实很害怕。
　　“往哪逃？”灵焰鬼叫，四面全是铁塔，她们都快被埋了，根本被挡了个严严实实。乱冲的话万一冲进战场中心就完蛋了。
　　娉忆总算还维持着冷静：“你跳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灵焰闻声跃起，在一个士兵的腰上一点，回身踩上另一个士兵的肩借力再一蹿：“哇！”她惨叫。不看还好，看了她都要吐血了。视野内全是黑压压的士兵，哪有什么多少之分；加上个个都是金刚，又都打来杀去搅得尘土飞扬，根本看不清楚。
　　“怎么样？”没等她落地，娉忆急着问。
　　“随便冲吧，都一样。”灵焰头痛。这样束手无策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
　　被踩的士兵不由分说回头便剁。灵焰眼疾腿快地飞腿将他的古怪兵器踹飞到九霄云外去，顺便回身时在他肩膀补上一脚令其横在地上冷静下杀昏的头脑。
　　那兵卒到底人高马大，落地后马上又弹起来，正好面对着双胞胎。他定睛一看，惨叫连连：“妖邪啊！！妖邪！！”跌跌爬爬直往后退。
　　“什么？”“妖邪？”“什么事？”“怎么了？”周围士兵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他们纷纷停手，转头乱找。
　　杀得正眼红的蒙恬发觉左翼的队形乱了，一伙人团在那不晓得吵什么。皱皱眉毛，他纵马向左方冲去。
　　“现在怎么办？”就算胆大如灵焰，在这情况下不免也有点寒毛倒竖。胆小鬼？你倒是被上百个彪形大汉死盯着试试看。
　　娉忆瑟瑟发抖，她找到姐姐的手，紧紧攥住。
　　士兵们纷纷议论，在古代，双生子是极其罕见的，且被视为不祥，一旦出现双胞胎大多是直接杀死，或者悄悄丢弃在荒野里。从没有人见过相同长相的人，她们被视为妖怪是理所当然的。古人们惊恐地瞪着双胞胎，全然没想到连死战争死亡都不怕的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怕这两只年幼的小小妖怪?
　　随着“妖邪”二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语言不通的两人终于弄清了备受瞩目的原因，两人又好气又好笑，想解释吧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急煞人。
　　士兵们十分畏惧妖邪，不进攻也不后退，只盯住她们不放；对方不动双胞胎也不敢动，双方隔着两米的圈子互相凝视，远看着颇有些含情脉脉的味道。
　　“什么事？”随着长嘶声，一匹战马撞开士兵后站定，马上的男人沉声喝问。当即有人跪下回话：“回禀将军，此处有妖邪出现，请将军定夺。”
　　他，长眉入鬓，一双眼睛亮如寒星，年纪很轻，与众不同地穿着金属盔甲，手里握着长长的青铜剑，背上还背了长弓箭壶。衣甲上斑斑点点的想来是血迹。座下马通体纯黑，毛皮闪亮如流动的黑缎。那装扮，那气势，一看就知道准是个大官。电视电影上的古代武将差不多的都是这副行头，好认得很。
　　“完了。”娉忆压低声音，“咱们遇见大BOSS了。”这种情况下她们还是不要再引人注目比较安全。
　　灵焰想都不想：“我去活捉了他。”双方人数相差这么多，她也只能玩阴的了。
　　“人质？”娉忆眼睛一亮，“灵焰，这你都能想到，老子崇拜你喔——”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边蒙恬的眉毛越拧越紧：“妖邪？”他看向包围圈中的两人：很矮，短发，看来是尚未留头的小孩子；古怪的服饰，古怪的语言。他微一沉吟，冷哼道：“光天化日，哪来的妖邪？谁敢动摇军心！！”他一剑挥下回话士兵的头。
　　碧血四溅。
　　双胞胎惊骇得叫不出声音：她们平时训练、比赛都是点到为止，带有玩耍心态的；即便是打架，最多也只见过骨折流血，这么血腥的事她们连想都没想过。这就是古代吗？为什么会这样？小说书里那些回到古代的女人们不是个个都会被英俊潇洒或者冷傲深情的男人所救，之后相爱，最后再来个幸福浪漫的HAPP ENDING？为什么她们会差了这么多！
　　士兵们被震慑住了，复又冲进乱军丛中厮杀起来。与妖邪相比，显然是这个男人更加令人惧怕。
　　军令如山。
　　蒙恬看了看惊慌的双胞胎，毫不留情地挥剑杀来。战场中间出现的这两个小孩面目完全一样，必定是敌军派来扰乱军心的，自当斩除。
　　灵焰突然愤怒了，纵身迎着蒙恬的剑锋跃去，瞬间攻出七拳十六腿；娉忆感应到姐姐的愤怒，同时扑出，不过目标是他的坐骑。射人先射马嘛，她始终比灵焰机灵。
　　为了护住战马，蒙恬吃了好几下，隔着厚重的盔甲都觉得很痛。这两人好大的力气！如此诡异的速度，利落的身手，尤其其中一个那闪耀着冷电般光芒的眸子——真的是妖邪吗？！蒙恬心中骤然升起异样的感觉。
　　灵焰的拳头也很痛，他身上的盔甲帮了他大忙了！但她继续毫不松懈地狂轰滥炸，范围自他的头发一直延伸到他的指甲。这混蛋究竟把人命当什么？！娉忆配合着姐姐持续攻击战马。两条完全相同的的身影上窜下跳东飘西荡，搅得蒙恬头都昏了，情急下他放声暴喝，硬挡了灵焰一拳——左手的玉护臂被打个粉碎。他强忍住手臂的剧痛，一剑反挥向娉忆。娉忆大惊之余急向后退，却被地上的死尸绊了下，身形一晃；灵焰连忙飞身踢开蒙恬的剑，自己却空门大露。蒙恬就势扣住灵焰的脚踝，将她倒提着按倒在马背上。娉忆万万没想到姐姐会被人活捉，愣在当场。只这一霎间，最佳的反击机会已然被错过了。灵焰在马上百般挣扎不起，边还破口大骂；蒙恬拿剑抵住她咽喉她还是在哇哇哇个不停，此刻，蒙恬猛然发觉，这两人是女的！
　　杀，还是不杀？他动摇了。女人又怎会有这般深沉的嗓子，如许高的武技，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烈的性子？他该杀了她们稳定军心的，但是他更想知道这两个小孩是什么来历。
　　“放开她！”娉忆极力命令自己冷静，但——她的姐姐随时会被杀！刚才那名士兵被杀时的样子还血淋淋地浮现在眼前，她至今仍为止颤栗——冷静点！她必须救灵焰！可架在灵焰脖子上的那把剑上，殷红的血液还在滴呢！
　　灵焰大叫：“快走！别管我！”娉忆哪里理她，依然挡在蒙恬马前。蒙恬这次听懂了，她们会说秦语？难道她们不是匈奴人？大腿忽然剧痛，这丫头咬他！手随痛一抖，锐利的剑锋擦过灵焰肩头，荡开了她那身兔灰色的怪衣服。蒙恬反手用剑柄敲晕她，不杀，带回去。他决定。
　　娉忆眼见蒙恬的一举一动却无力阻止，明知是剑柄还是止不住地尖叫出声，眼泪亦随之泛滥：她绝不能失去灵焰！没有灵焰的日子？她无法想象！“不！！别杀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别杀她！！”娉忆崩溃了，短短十几分钟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受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蒙恬冷眼看着马前娇小的孩子，她在叫嚷什么？区区一个小女孩又能干什么。虽然刚才她也曾攻击过自己，此刻就只会哭着胡言乱语吗？哭？捉到的这一个又为什么不哭？女人和小孩不是很会哭的吗？
　　“你叫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别杀她……”娉忆完全乱了方寸，“我可以帮你打赢这场战争，只要你别杀灵焰！”她一抹眼泪，随便在地上抓起一把武器，双手挥舞着冲了出去。迎头正遇上敌军的骑兵，娉忆狠狠砍中他的腿，那人摔下去了。娉忆爬上马背左右张望，原本是想找敌军主帅的帅旗的，没想到手忙脚乱中缰绳正打在马眼上。战马受惊后放蹄狂奔，娉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白领丽人，当然不会骑马，这匹马上的鞍具又那么原始简陋，她危险地挂在马背上甩来甩去，尖叫连连。这匹惊马撞开士兵，一路踩踏着笔直向对面冲去。
　　蒙恬挥剑杀散身畔的敌军，有些惊愕地看着娉忆绝尘而去。那孩子明明不会骑马，抢马做什么？他扣紧马背上的灵焰，随之冲去：“休想逃走！”
　　交战双方实力相当，敌军主帅正因战局胶着暴躁地指挥着，突然发现一匹马以不要命的速度狂奔而来，他大惊之下高叫：“南蛮冲阵了！快放箭！！拦住那匹马！！”
　　羽剑暴射而出，娉忆在狂奔的马背上压根看不清，就算看清了她也没那个本事遮挡——这时候勒住马是不可能的。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马脖子，全身都贴在马背上，刚好躲过大部分的箭，只左臂被流矢割开个大口子，胯下的战马也应声翻倒，中箭无数。
　　娉忆栽下来时撞在某士兵身上，顾不得头晕与剧痛，她抢先一步砍中他的咽喉，那士兵倒下去了。她抄起他背着的长弓：真硬啊！！加之手臂受伤，她根本无法完全拉开它！没有瞄准器，没有稳定杆，这样原始的弓箭，她完全是依靠着十几年来训练出的感觉，咬牙射出一箭。
　　娉忆的拳脚功夫比灵焰是差远了，弓箭却技术精良，因她生性不喜争斗，说这是唯一一种安静的竞技体育项目，又能健美身材。学箭的动机不良，但现在的却救了她一命。那箭飞去时蹿起一股寒风，笔直地射入敌军主帅的右眼，并洞穿了他的后脑。
　　主帅一死，敌军自然立时大乱，蒙恬一面号令追袭一面暗自惊骇：如果方才她射的是自己？原来她不是逃走？原来她真的可以帮他赢得这场战争！
　　战斗一会就结束了，娉忆无法置信地看着被她射死的人……她明明瞄准的是他的马头啊！！！“我杀人了？”她呆呆地问自己，“骗人的吧？”她身上脸上都是血点，发丝凌乱，眼神是疯狂的不安。
　　“报蒙将军，敌军已逃远，是否继续追袭？”号令兵从马上跳下跪禀。
　　“不用了，收军回营，大赏三军，命文官即刻书简快马送回咸阳。”
　　“遵令，恭喜将军旗开得胜！”号令兵顿首后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蒙恬拨转马头，向营区行去。
　　灰影一闪而现。
　　“放开灵焰！” 娉忆的眼中满是惊惧与乞求。
　　“大胆！”随从们叱咤。这几个该是蒙恬的亲兵，大战中杀散了，战后又重聚回来。蒙恬无力地挥手叫亲兵退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咬都咬了，这又算得什么无礼。
　　比较起马上的这个，马下的嗓子清亮圆润。低头看了看马上及马下的女子，蒙恬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女子，杀了，可惜；放了，不可能。突然发现地上那个受了伤，左臂正在渗血，她的衣服脏乱不堪，又溅满斑斑血迹，看来触目惊心。蒙恬的目光柔和了。
　　“带她回营。”他下令。
　　“你！——”娉忆眼中再度升起狂乱。怎么办？！
　　这两个孩子一点礼貌也没有，她们也绝不可能是秦国人，带她们回去是危险的，蒙恬很清楚这一点。但面对那双眼睛，他竟然失神。她们不是美人，甚至连美人的边都算不上，也丝毫没有淑女的基本素养：说话大声而快速，也不懂在讲话时要将眼光垂下以示恭谦，可是，却惊人地吸引人的目光。
　　“你先把伤治好吧，高玄，你帮她。”看她仍没有放行的意思，他又加一句：“我不杀你们。”拨马绕过她，无视亲兵想接过灵验的表示，他开始指示战后清理事宜。
　　灵验毫无知觉地挂在他马上，娉忆眼睁睁看她越来越远，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为什么以前不好好练功呢？如果抵得上灵验的一半，那她也不会被抓！是她拖累了她！
　　“喂，手伸出来！”叫高玄的亲兵颇不情愿地吆喝着。他为什么要帮敌人治伤！
　　娉忆正陷在自我厌恶的情绪里，没听到。
　　高玄不耐烦地一把拽过她，擦擦两下撕掉她的袖子。
　　由于伤口被扯动的剧痛，娉忆醒了，条件反射地将小高的手臂反扭至身后：“你干什么！”她喝问。
　　“我在帮你治伤——”高玄龇牙咧嘴地，另一只手举在空中无力地划啊划。这小子真厉害啊，难怪会被将军看重。
　　娉忆连忙放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
　　高玄爬起来揉胳膊：“算了算了，手伸过来。”他自腰间取出一支小竹管，倒点粉末在娉忆的伤口上；又取出一截布条，绕两个圈打个结，就此大功告成。
　　娉忆一面道谢一面提醒自己待会记得重新处理下伤口，起码要消个毒。她可不想死于破伤风。
　　回到大营，重新包扎好手臂，娉忆好奇地打量四周。士兵们都住在小帐篷里，条件实在简陋，基本一无所有。帐篷四周有许多木头支撑的三脚架，上面有个盆子，后来她才晓得这是照明用的火把。战后清理工作正忙乱地进行着，战利品以及伤员络绎不绝地运送进来，成串的战俘被押去临时监牢；秦兵们埋锅洗米，收拾柴炊，准备做饭。虽然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自己也刚刚从死亡中逃出，这些人脸上却半点也看不出异样，个个喜笑颜开。
　　想起刚才，娉忆的心绞痛起来，胸腔内涌起巨大的痛楚。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她当然明白当时没有选择，却依然止不住地自责恶心。刀子砍入人体的感觉，骨肉模糊的伤口，血喷在脸上的温度，死者的惨号与目光……她不敢再想下去，没有时间了，灵焰还在那男人手上！
　　高玄有些奇怪她面孔的扭曲：“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看见死人？”
　　娉忆勉强点头。
　　“那难怪。”高玄熟练地在为其他伤员治疗：“以后就习惯了。”
　　“以后？！”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难道还要打仗吗？”
　　“匈奴人这么厉害，我想打个十年也不奇怪。”他满不在乎。
　　娉忆看了看周围的士兵，虽然身材高大，可看面孔年纪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应该都不超过三十岁。是什么样的生活使得他们有这样的思想？杀人与被杀都是正常的，可以习惯的，她知道这些都可以在战争的名义下合法化，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外一回事。
　　“不能不打仗吗？”问出口自己都觉得很天真。
　　小高狐疑地看她：“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打仗！”他还没看出她是女的。接着，他威胁道：“你可别想逃，不然我把你捆起来打。”
　　“打我？凭什么？我又不是你家的狗。”
　　“你被我们抓到当然是我们的人了。”他理所当然地，又改了安慰的口气：“其实能伺候我们将军那是你的福份，他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武功盖世，战无不胜，前途不可限量，对下人又好，你以后就晓得了。”
　　看看这个小兵满脸崇拜的光辉，娉忆怀疑地问：“你们那将军很厉害？”
　　“当然啦！”旁边一个伤兵忍不住插嘴了，“想当年我跟着将军破齐的时候那才叫势如破竹！”他叨叨地说下去，口沫横飞，不过说的太快，方言又重，听不懂。只能推测这个将军很得人心，应该不是太坏的人。不过在这个时代，好与坏的标准与她们的可能不太一样。
　　“小高，能不能请你带我去见你们将军，”娉忆站起来，既然他人不坏，那她去求求他，当他丫鬟也行，只要他不杀灵焰。
　　高玄一把拉住她：“你上哪去？只有将军的亲随才能见到将军，将军不叫你，你就得老实留在这里干活。”
　　娉忆急了：“那他什么时候会叫我？”
　　伤病们哈哈大笑：“区区一个奴隶，不被关进牢房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居然想当将军的亲随？！”
　　奴隶？？？娉忆猛然醒悟。古时候抓住的女人，好像是谁抓住就算谁的，要打要杀要卖还是为奴为婢都随主人高兴。难怪他不杀她们！难怪他带走灵焰！！
　　娉忆一把揪住高玄的衣襟尖叫：“他在哪？！那个人在哪？！！马上带我去找他！！！”
　　伤病们扑过来抓她，她挥开他们的手转身奔出帐篷，尖叫连连地边跑边找。天啊！千万不要！！
　　高玄吓出一身冷汗，跟着也追出去：“站住！！喂！抓住她！——快抓住她！！——”喊声里带着哭腔，这可是蒙将军交给他看管的人，万一跑了，他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