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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方】 第二章 吃火锅
□ 羽翼.妖精
2009-06-16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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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笑声源起于地板上那名不断颤抖的女子。何飞盏笑得眼泪都出来,在她的笑声中,他越来越手足无措。
抹去眼角的泪水,何飞盏的心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笑眯眯地对他招了招手:“光有功夫也不行吧?来,我先找件衣服给你穿。”她打开衣橱,在T恤堆中翻找着。
这女子……十分奇特。竟将后背完全亮在他身前?他可是刚刚才刺伤她的人那!
拉出一件黑色T恤,又拖出一条黑色沙滩裤,她递给他:“你穿穿看,记得把头发放下来,头顶像鼓了个包似的好难看。”她偏爱宽松舒适的衣着,家居服都是男式的大T恤与超大的沙滩裤。看他好像喜欢黑色,就特意翻出这套来;鞋子就抱歉了。
接过衣物,他按她说的套在身上。手臂与小腿也如她般裸露着,稍稍有点紧,很不习惯。他将换下的衣物卷好,走出房间对早已避出去的她道:“多谢。”
何飞盏递过一杯水:“哪,给你药,吃了伤口应该会好些。”
药?他神情微凝,并不伸手去接:“我该走了。”
眯了眯眼睛,她将杯子放回餐桌:“喂,我要是想害你,直接在你昏迷的时候下手不是更快?!你这么大的疑心小心精神分裂哦。”
说的有理,失血过多的他也已经很口渴了。看了看她,这女人正冲自己翻白眼呢,他心头一松,拿起水来一饮而尽。
“……药!药还没吃怎么就把水全喝了?”她作个要昏倒的表情,转身又倒来一杯水,盯着他将药片吞下去才罢休。接过空杯子,她说:“这里与你们那边是完全不同的,你最好小心不要乱说话;然后走路的时候小心汽车电动车……”喋喋不休的嘱咐在听到他腹中的叫声时中断。
他尴尬地低下头。
“啊,对了,我也还没吃饭呢。”她打个响指,钻进厨房:“等我五分钟。”
学她般在椅子上坐下,他好奇地摸了摸桌上的茶杯与面纸。真是古怪的地方,以及——古怪的女人。
下了两包方便面,何飞盏兴冲冲地端出来请客:“来来来,很好吃哦,喜欢辣油自己加。”她转身进去端自己那碗:“我加了熏肠,好吃吗——呀!”她轻呼。
他有些羞涩地举着空碗:“能否……”
这个人一定是很饿了,刚出锅的那么烫的面条居然一下子全吃光。她轻轻将面放在他面前,接过空碗:“慢点吃,还有呢。”
结果,他连吃了五大碗大份拉面,还有五枚荷包蛋外带一整根的大熏肠。吃光了她一个星期的干粮,也吓到了她。这人——真能吃啊……
他推开碗,在手腕的缠布上擦了擦嘴,站起躬身:“多谢。”
“呃……你真的要走?”缩回递给他纸巾的手,何飞盏怀疑他出去后会被饿死。
他点头。
想了想,她快速将消炎与退烧药挑出来:“这个每天要吃三次,每次吃两片,直到你的伤全好了为止;如果发烧——就是体温升的太高,吃这一瓶,每次最多只能吃两片,绝不能多吃。记得了吗?”见他点头,她将药品丢入一个大塑料袋;想了想又丢进去一百块钱:“喏,给你。”她拉开大门。
热浪扑面而来,而他心中竟涌出些微的——不舍?
走出大门,再度对她躬身:“多谢你相救。”我会报答的,他在心中道。
摆摆手,何飞盏微笑:“慢走,有空来玩。”见他转身,她轻轻合上门。
而他,回头看了一眼。
一觉睡醒,何飞盏照例是要在床上赖着不肯起身的。对于今天的奇遇她没有太多感触,只是随性地救了一个人罢了。其实也很难说真是她救的,毕竟遇见他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了不起自己算是“救人未遂”吧。呵呵呵。
肚皮的咕噜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对了,中午下的面全被那人吃了,自己一整天还没吃过东西呢。家中弹尽粮绝,不去超市是不行了。她伸个懒腰,起身换衣服。
出门已是下午五点半,她在电梯门口边等便想:究竟是去吃大碗皮肚面呢还是过桥米线?
电梯来了,她无意识地跨进去,按下一楼,继续神游去……咦??慢着!她疾回头,呆了:“你??”
可不就是他,马尾过腰;穿着她的黑T恤,胸口好大的一只流氓兔;黑色沙滩裤下面配着脚上那双草鞋别提多怪异。他正低头看着地板,手上还捏着那只塑料袋咧。
“你……来找我玩?”她歪着头看他。
“不……”他声若蚊蚋。
“那……”看着他越来越低的头,她慢慢想到一个可能性:“你不会是一直都困在楼里不会出去吧??”
“……嗯……”
天啊!地啊!何飞盏赶紧抿住嘴。这个古代人————好、可、爱!
“来,我教你。这是上和下,其它是你要去的楼层数字,这边是开门与关门,懂了吗?”她实地演示给他看。
他学的很快:“这些符号是什么?”他指着阿拉伯数字问。
叹口气,若他连数字都不会看,那就难怪会被关在楼里整整四个多钟头了。何飞盏将他拉出电梯,拉出大楼:“你这样怎么出去立足啊?还是先别走了,这两天我先教你些现代的基本常识,不然你出去了也是饿死。”现代人回到古代去好歹也还有点预言价值,一个古代人在这个时代能做什么?
“太麻烦你,不好。”他有些迟疑。
“没什么,两天罢了。”她还在对着他的草鞋皱眉,不急吃饭,先将他拖到楼下菜场买了双劣质球鞋应急,这才往市中心行去。
他诧异这鞋子的柔软感觉,她说是买给自己的,这女子一向对别人这么好吗?还是这里人人皆是如此好客?他随着她在地铁里钻上钻下,边听她东指西指地解说着汽车、楼房、路灯、电动扶梯……他素来是属于黑暗的,此刻堂而皇之地站在大太阳下面对众人,感觉很别扭。
考虑到他的大食量,何飞盏带他去了火锅城。经济又实惠地点了一桌菜,吹着冷气吃火锅真是夏日一大享受啊~~教他涮羊肉时她问:“你的伤没关系吗?”
“暂且无妨。”他正为店内巨大的场地与黑压压的人头吃惊,闻言回过脸来:“在下真的可以在贵府叨扰吗?”
她一口羊肉差点呛到,眨眨眼:“要想在这里生活,你先得学会这里的说话方式。什么‘贵府’、‘叨扰’的早就没人用了,你说这些话小心别人当你是神经病。”
他满脸疑惑:“那在下该如何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她纠正他:“试试。”她夹只鸭舌给他。
“那我应该怎么说。”他有些生硬地重复,咬了口鸭舌,惊异那又糯又脆的口感。
“好吃吧?”她已是连啃了十多个,“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犹豫了下,要告诉她吗?他从未曾以真名示人。而她,这亲切的女子,他的救命恩人,自然有资格知道。可——
见他为难,何飞盏挥挥筷子:“随便什么名字都行,我不过是想方便称呼你罢了,实在不想说也无所谓。”横竖就两天,喂来喂去也没关系。
抬眼见她大口吃着羊肉,一双杏眼还谗谗地瞄着锅中翻滚的肉片,他不禁勾起唇角。夹些肉放入她碗中,他道:“我叫岳云。”
“岳云?”她想了想,“没听过耶,赵云就有。”看他平凡的个头,还有那支银刺,应该不会是赵云才对。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他淡淡地道。
这个男子一身的好功夫,又怎么会只是个无名小卒?何飞盏有些好奇:“你的功夫是谁教你的?好厉害呢,你会不会飞刀?会不会轻功?”
他警觉地看她,这女子莫非是敌人派来刺探他武功家数的?有何图谋?
何飞盏奇怪他凝重的面色:“伤口又疼了吗?来,多吃点,我特意给你点了猪肝,补补血。”
他埋首于食物中,不再言语。
桌上的菜渐渐减少,已是用餐高峰期,周围等待的食客越来越多。他们这一桌也有两名男子在旁站着等,岳云早已发觉,忍了一会才回头道:“你们要干什么?”表情与语调皆十分阴鹜可怖。
那两个食客吓一跳:“没的什么事……”匆匆逃往别处去了。
何飞盏呆呆地看着他:“你才干什么咧!人家不过是在等我们吃完好翻台子吃饭,你那么凶干嘛??”
岳云感觉自己又当了一回傻瓜:“是、是吗……”
“快点吃!”太丢脸了,她忙忙地催他吃完,硬是将捞汤渣的勺子自他手中抢出来,结账走人。
“……恩公,我是否做错了什么?”见她不说话,岳云有些担心地试图解释,“我……”
“什么恩公,叫我小飞好了,我朋友都那么叫。”何飞盏正发愁该从何处开始教起,这个古人根本连最最起码的生活常识都不懂。
那不是男人的名字吗?哪有女人叫“飞”的。岳云看了看她,长发,长裙,感觉上十分单柔迷糊的女子,为何会有这么男性化的称呼?
“小云,你肯不肯去把头发剪了?”她找到了方向,起码先从外表上把他收拾成个现代人。
这……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又怎能轻易毁损?但他也正亲眼看着周围路过男子们,个个都是短发,可见此地风俗如此。该怎么拒绝呢?他看向她,发觉她正看着自己,出口的话不知不觉竟变成了:“你希望我剪?”
“不剪很不方便呢,”她将食指按在唇上,“而且男人留长发实在太扎眼了。”尤其是那么长还那么黑的。
“我剪。”他道。
“你肯吗?”何飞盏惊讶地叫,她还以为他会抵死不从呢。
“你要我剪,我便剪。”对一个浦出生便被父母遗弃的人来说,不孝也算不得什么滔天大罪。而她看起来这么高兴……
“哈!你不会后悔的。”她大声地保证,双目喜悦地凝视他,“那我们一会买完东西就去剪头发,你可不能反悔哦。”她晃晃手指,十分俏皮地说。
他点头,目光竟是忍不住追随着她。
在超级市场里,岳云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在他看来,这无疑是神仙境地,东西可以随便拿不说,更有各式美味可以白吃。他硬是以为人家厂商的试吃点是白吃点,足足杵在那将每种都试过才不甘不愿地被何飞盏拉走。
内衣裤袜、洗面奶、各式方便面、饮料、水果、零食、红酒……两人堆了一车的东西,等到了结账处,岳云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他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满不在乎地取出一张方形的东西递给别人,再写了几个字便推着车出去了。赊帐?她家很有钱?
刷了四百多元,有点心疼,不过算啦,难得奢侈一回。何飞盏拎出大包小包:“小云,去剪头发了。”她还是怕他会反悔。
岳云伸手去接:“我来。”
她一躲:“你有伤,来,这个轻的给你拎。”她将最小的那一袋递给他。
他略施小技,十分轻巧地便将全部袋子勾入自己掌中:“走吧。”
皱了皱眉,这男人似乎十分不懂得珍惜自己。肚子上挨了一刀后跟着自己跑了一晚上不说,居然还要帮她拎包?不要命也不是这么玩的。不过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又太难看……带他走下地铁站,她决定回去后要好好说说他。
地铁对岳云来说自然是新鲜的,但他的伤口实在疼痛,加之一直身处人群中的紧张与不安,他只想早些回去休息,故而对自动售票机和电车没有表现出太多兴趣。
将东西放在地上,岳云有些不习惯坐在女子身边,听她说该在哪站下车时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何飞盏诧异地住口,想了想,笑了。“老古板,公共设施里男女坐在一起很正常的啦。”
电车内还有许多人,他自是看到不少男女同坐的,还有抱在一起有伤体统的呢!不过这次他聪明地没有多话。既然大家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那想必又是本地风俗。可她……她是否也会如此?
不由得偷瞄她一眼,却见她神色大变,直勾勾地瞪着某处,双手在膝上一再地握紧又放松。他顺着她目光看去,哦,原来是小蟊贼;手法还不够熟练,身法也欠着火候。周围那么多人,也不是没人发现,只是大家都没吭声,他就认为这还是本地风俗之一,从善如流地闷声大发财了。事实上这一路下来他已经见过十来个正在偷鸡摸狗的家伙。
“你怎么了?”他不懂为何别人皆视若无睹,只有她看起来这么生气。
咬着下唇,何飞盏十分痛恨自己没有上前抓贼的勇气。是,她懦弱,她自私,她与同车的小市民们一样孬种!
以恶欺善,弱肉强食,岳云开始觉得这里像人间了。自小便身处乱世的他太了解生存的法则,一点也不觉得偷东西有什么不对。只是——她,为何她看起来一脸想哭的样子,被偷的又不是她。眼泪已经涌上眼眶,而她闭上了眼;闭的好紧,睫毛微微颤动着,沁出一点泪水。
盏不喜欢小蟊贼。他想,于是站起来走到那人身边:“住手。”
何飞盏猛地张开眼睛。
那小偷有点慌,不过气焰仍十分嚣张:“滚你妈,再烦老子戳死你!”
他的两个同伙从两边向岳云包夹过来。
他还有伤呢!!这一认知砸入何飞盏的脑中,她跳起来大叫:“小云!不要!!”
她在担心他?在看过他的身手之后?从来没有人会对他的身手抱有怀疑,即便受了伤,料理这几个小蟊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岳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跑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对那几个人怒喝:“干什么?!走开!!”
三个偷儿笑得更奸诈:“这是你马子?小妞儿长滴不赖嘛。”
何飞盏瞄了眼列车看板。快了,马上就到站了,现在只能拖下去。“走开!”
她在发抖,岳云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吓得要死,却硬是跑来——保护他?
车内的市民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围在旁边沉默地看热闹,猜测着是否又在上演三角或四角的滥情戏码。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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