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沙漠雏菊-个人文章】
爷爷的“享受”
□ 沙漠雏菊
2009-07-08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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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见孩子们在菜盘里挑三捡四地拨拉着。我不知怎么,竟忽然想起爷爷来。
粮食紧张的年月,村民吃了上顿愁下顿。我们家的情形,就更糟一些。除了过年很难见到油和肉,而且白面也奇缺。有时见别人家吃白面疙瘩汤,我也缠着母亲做。家里没有白面和莜面,母亲只好用玉米面做。可玉米面疙瘩吃到嘴里总是不如白面疙瘩爽滑、筋到。可爷爷却吃得津津有味,头上直冒热气。遇上蒸一顿全麦面馒头,那简直是我们兄妹的节日了。我们舍不得吃,藏在书包里,放进奶奶的柜子里。爷爷更像个孩子,拿起馒头来闻一闻,闭上眼陶醉着说:“好香!”然后才小口吃掉。爷爷还特爱喝酒,但又没钱去打。当赤脚大夫的姑姑为给爷爷解酒瘾,常常倒一点酒精回来。爷爷用火点过后,伸出舌头舔一下,然后吧咂着嘴说:“好酒,好酒!”
吃过冰棍,算是爷爷晚年最辉煌的享受了。我记得村里第一次有人去卖冰棍五分钱一根,一颗鸡蛋能换二根。我拿了母亲一颗鸡蛋,换回二根冰棍来,递一根给爷爷。爷爷瞅着直乐:“这是啥东西?这么热的天,还能冻成冰?”然后小心翼翼地啃一点,连连说:“好凉。”最后,爷爷吃冰棍竟上了瘾。只要听到街上有叫卖冰棍的,就打发我去买。自然是他出钱,我跑腿,买回来后一人一根平分秋色。
那个夏天还没有过完,爷爷就去世了。假若爷爷能活到今天,看到他的后人如此不珍爱食物,不知会有多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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