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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方】 第十五章 老刘请客
□ 羽翼.妖精
2009-07-19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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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吃火锅必然是鸳鸯的,半青半红。辣的那一边总比白汤先滚,因为她们习惯先把清汤挖出来当水喝,然后再叫小姐加汤。连清汤都觉得好喝而抢光,贫穷指数可见一斑;这拨人偏还洋洋自得,自以为懂得品尝美味。
因是红汤先开,会吃辣的几人,也就是王慧、何飞盏和吕蓉忙把羊肉倒进去煮不善吃辣的几个早被她们练出来了,怀着宁可辣死也不饿死的决心,磨筷霍霍等着抢菜。一时桌上气氛紧绷,没人说话。刘菊正死盯着国内渐渐冒泡的红汤,倒把金主张涛晾在一边了。
汤刚一滚,六双筷子齐齐插下,状若雄鹰击水,恰似饿虎扑食,将稳、准、狠的境界发挥到极致。至于能拖出来多少,会不会与别人夹着同一块,那就各安天命了。照这种抢法,那羊肉八成是还没熟的,可绝没有人会抱怨这一点。
刘菊一块又一块地往男友碗里堆羊肉,张涛忙拦他:“小菊,我不吃辣,你怎么忘了?”
“没忘,问题是现在不抢一会就没了。”刘菊出手如风,速度直逼当日岳云。
“羊肉不够再点不就行了……”张涛没想到刘菊还有这样精明强干的一面,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蒋珍珍是老实人,闻言直觉地推辞:“不用了,这么多菜——”下半截生生地被另几个恶狠狠地瞪回去了,忙低头把脸埋在碗里。
刘菊正心疼菜钱呢,听她这么一说忙点头:“是呀是呀,这么多菜,一会不够再点吧。”说着亲切地看了看快缩成一团的蒋珍珍。
啧,没辙了,另几个齐齐叹息,复又投入羊肉大战。
岳云早已见识过,知道规矩,虽在心中暗下决心要挣很多钱买很多羊肉请她们吃个够,面上却也只能老实地低头吃何飞盏夹过来的肉片。好在几个女人虽疯,倒是懂得尊老爱幼,先给两位“老”男人夹满了碗才开始自相残杀。
三分钟后羊肉告罄,白汤也开了,于是各式肉丸鱼丸、咸鸡腊肉纷纷下锅。这些东西贵的要死,平时她们绝不点;今天逮着冤大头一口气点了个遍,素日作为主打的冻豆腐倒只意思意思地点了一份搁着。你放火腿肠,我下鸡盹章;左有牛百叶,右是蟹肉棒;等把锅子填满,桌上的菜也一半不见了。更妙的是,抢归抢,等菜熟的时候她们照样谈笑风生,愈抢感情愈好。
张涛看着她们说笑,问刘菊:“我要不要敬酒?”
“你算了吧,这群女人没一个喝酒的,统统敬一杯得了。”刘菊正啃鸡爪,“她们不懂酒席规矩的,不用多礼。”
这话半是实情半是掩饰,她当然知道损友们此番前来的目的主要是吃,然后才是看她男友;唯一会认真打量男友的人必是小飞。她有些后悔把全宿舍都请来,太闹了,根本没时间好好说话;小飞性子又怪,人越多越不肯开口。这顿饭,真是白请了,可看看她们吃的那么兴高采烈,又忍不住高兴。
张涛清清嗓子,端着杯子站起来:“今天很高兴能和几位美女一起吃饭,那么多人里咱们能坐到一起,这就是缘分。感谢大家一直照顾小菊,来,我敬大家一杯。”
何飞盏越听越想笑,一边暗暗皱眉一边咬住下唇:缘分?一起吃顿饭也能同缘分扯到一起呀?俗,俗不可耐。老刘居然喜欢这样的人,也真是气数。她随众举起杯子,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唉,人各有命,老刘有老刘的劫,她又何尝不是。
何飞盏的大名张涛早听刘菊念叨过无数次,今日一见,只觉得这小丫头年纪虽小,一双眼却深不可测,行为举止与众不同;就算抢菜时,也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优雅从容。80后的女孩子大多大大咧咧,她却不是,真正名不虚传。张涛一直觉得有人注视着自己,想必就是她了,却不知她评价几何?想及此处,将自己的杯子斟满,对何飞盏笑道:“听小菊说你最照顾她,我敬你。”
何飞盏款款起身举起杯子:“哪里,老刘照顾我更多,客气了。”
一边是心爱的男友,一边是最好的朋友,刘菊笑弯了眼睛起哄:“人家那是啤酒,你就喝这个呀?”
据说她很善饮,张涛举着杯子等下文。
看看他的那颗油头,再看看幸福满面的好友。何飞盏微微一笑,拿过啤酒瓶倒满一杯:“那我先干为敬。”她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请呀。”
张涛到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秀气的女孩子酒风豪迈至此,忙跟着干了:“再来一杯?好事成双嘛。”
何飞盏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好。”她又干了。
两杯啤酒下肚,她眼中的清冽增了几分色彩,面孔丝毫不见红晕,额角却已沁出细汗。张涛是久在酒场混惯了的,哪敢再拼,乖乖地喝完便捏着杯子坐下,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
何飞盏将杯子放下,瞄一眼张涛,冷冷一笑。
“盏,那是什么?”岳云嗅到一丝酒气,“你又喝酒了?”
“出来吃饭,喝酒不是很正常。”何飞盏夹一筷子牛百叶过口,回头见到岳云脸上的忧色,好笑地拍了拍他,“放心,才两杯啤酒,我才没那么不济。”
才怪,上回她不就醉了。岳云不甚放心地为她夹了些菜:“多吃点,解解酒。”
卞丽冲王慧夹夹眼睛:“真好啊,我们是没人疼的了。”
“我疼你。”王慧给她夹了一堆丸子,这死丫头抢的太凶,她早恨得牙痒痒的。现在机会来了,岂可放过?
捧着满满一碗丸子,卞丽惨叫:“太没人性了吧?!”她最不喜欢吃的就是丸子。
“来,多吃点,解解酒。”王慧拿腔拿调地说,还在夹。
满桌皆笑,岳云绷不住也笑了。何飞盏扬起眉毛:敢拿她取笑?别的不敢说,要比装相,她绝不输人。当下好胜心起,放出手段来,含羞带露地侧过去:“卞卞,其实,人家一直好喜欢好喜欢你……”
卞丽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里的碗差点没翻了,忙向旁让:“小飞,别玩了。”
微蹙秀眉,何飞盏作心碎欲绝状:“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可是……可是人家偏偏喜欢你,怎么办,人家想你想得心好疼好疼。”
四面一片哀叫声起:“小飞!我们正在吃饭,你别这么恶心成不成?!”
收回戏脸,何飞盏恢复平静面孔,声音却仍是幽怨的:“人家只是喜欢她,这样也有错?”
王慧抓住卞丽肩膀猛摇:“都是你!快让她停下来!!”
刘菊已是笑得趴在张涛身上了,张涛看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卞丽给晃得天旋地转,边上又有何飞盏的魔音穿脑,赶紧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何飞盏伸手摸摸她头,笑眯眯的。
散席后,张涛与刘菊在大街上散步时曾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那个岳云不是她男朋友吗?她怎么说是表弟?”张涛问。
“我也不知道,岳云是古代人,可能她不想让人知道吧。”刘菊挽着男友的胳膊,只觉得此生再无遗憾。“小飞一直古古怪怪,别管她。”
“你们一直这么热闹?”
“是呀,别看小飞长得那样,数她闹的最凶,我们都怕她。”说起好友,刘菊忍不住笑,“你还没看到宿舍里呢,闹得天翻地覆。”
这何飞盏倒还真是个奇女子,张涛也算遍览花丛了,却从没见过这种类型的。
“哎,刚刚你怎么只喝了两杯就不喝了?”刘菊问,她这男友很会灌人酒,今天怎么这么心慈手软,才两杯就放过了?
“小菊,女人能喝起来可比男人更能喝,那个何飞盏喝猛酒眼神不散,脸上不红,证明天生就有酒量;才喝下去马上就出汗,那是酒气发散的快。真要喝起来……”他没说下去。
“小飞有那么厉害吗?比我还厉害?”刘菊也算能喝酒的,倒可能不出何飞盏有多大酒量。
张涛笑看她一眼:“你?你还早呢。”
那一夜,刘菊没有回来。
像何飞盏这样有求知欲的人,早在高中时便将ABC片看了个遍,也读过黄色小说,对于两性间的事她可不是全无所知的小白兔。不过说真的,文字倒还勉强凑合,顶多是大同小异抄来抄去;毛片上那么直白的画面对她的冲击就大了点,感觉……很恶心。
她不懂为何会有人喜欢看那样的东西,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出卖自尊与肉体去换钱。也许有人会说是不得已,可世间又真的有那么多不得已的人吗?还全是妙龄少女?她们家中全都有绝症病人等钱救命还是怎么着?
说来说去还是个贪字吧。急于一下子挣很多钱过好日子,可在那样的经历过后,就算有再多钱,所过的又真能算好日子吗?回想起那一幕幕,又真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刘菊一直声称与男友是清白的,她听了只是笑。没有哪个傻瓜会包养着情妇却只是看,这话她究竟是想骗谁。其实是否清白都是她自己的事,又何须像别人表白。
那张涛绝不是什么好鸟,不会太坏,可也绝够不上好人的标准。对老婆不忠,对女友不义,看不出有才华,也肯定没有品味,也就是个最最普通的中年男人。若说他有钱,一个小老板能有钱到哪去?可刘菊偏偏就对他死心塌地。
台灯下,何飞盏握着三国出神,心中为好友暗暗不值。怎么可以在那种人身上付出感情,为他背上第三者的罪名,为他虚耗青春年华,为他笑,为他哭……就算挤走原配,她登堂入室了又能怎么样呢?二十岁的差距,她四十时他都六十了,还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忘年恋不是没有,可他和她并不是那么有内涵到足以维系忘年恋的地步。别的两个孩子早都懂事了,能服她这个后妈?
诸多麻烦,刘菊只能呜咽以对,她是真的放不下。女人在付出真心后原本就犯傻,可他张涛多大了,怎么能利用这一点对一个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小女孩出手。成年人的世界是否都是这样丑恶,是否都只自私地看到自己的需要,践踏别人的真心也在所不惜?
儿时那么急切地想要长大,想要独立,想要逃出家中的管束,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力量。可如今真的大了,她却又急于保护自己干净的内心不受这污浊尘世的沾染。只是求学期间,她已看到太多令人发指的所谓成年人,那些虚荣,那些追逐,还有损人利己、旁若无人……够了,她不想再看这些。就算外界有再多的虎豹狼虫,她只想关起心门,怪胎也好,自闭也罢,她,再也不想面对这些。
窗外枝头,岳云看着那一盏孤灯,眼中是眷恋的。盏又在看书了,她今天喝了酒,怎么不早点睡呢?
他知道自己身无所长,很难在这里找到工作;为着盏,又不能去打家劫舍。豪言壮语地声称要照顾她,要挣很多钱,可怎么挣呢?
很奇怪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去,过往那些打打杀杀现在想来只觉可笑。盏曾经对他说过:“你是自由的,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他只想陪着她,与她在一起,他心里踏实。
怎么赚钱呢?岳云伤透了脑筋。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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