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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一生】第一章 圣诞晚会
□ 羽翼.妖精
2009-10-13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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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等。都说中国人节日多,我看洋人的也不少,除了圣诞之外还要弄个平安夜,一次生日硬是分作两天过,独无仅有。耶稣只不过是被钉在十字架上就享受如此殊荣,可见洋人没吃过苦;我们中国人,远的不说,黄继光、董存瑞、邱少云、或者近代随便找个烈士英雄出来都把洋人的神比到天不吐去。耶稣是明知自己是神之子死不了才去受那皮肉之苦,我们的战士却是明知会死去而坦然走向死亡,两相比较,高下立分。所以不能怪中国人看不起外国人的神仙——他们实在是不够份量啦。
平安夜还是应该下雪才应景。我将手插在口袋里百无聊赖地看天:厚重的夜幕,清冽的风,缓缓旋转而下的雪花,那是外国人的意境。我嘛……既然耶稣是因为爱世人才肯去承受那份痛楚,我就承认他值得我尊重;但是崇敬——崇敬是另外一码事。
我喜爱中国,倒并不为着我是中国人。这片土地上实在有太多值得我为之自豪落泪的东西,看见崇洋媚外的人,就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踢出国界去。
老刘老刘,是不是掉进厕所里去了?我不耐烦地长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明知我不喜欢等人还要我等,这该死的女人!
等个人都会联想到国仇家恨上去,也许我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愤青?
不不不,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连忙摇摇头把这不愉快的心情赶出脑袋。我何飞盏素来以冷静理智著称,不可偏激不可偏激。
四周不时有学生路过,成群结伙地,都是去参加圣诞舞会的。舞会者,国外专利,穿了露胸露背的大裙子在金碧辉煌的跳舞厅里抱着身穿燕尾服的男人们翩翩来去,美其名曰“社交”,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搞对象。现在中国妇女解放了,也开始搞这些玩意儿,她们喜欢,我不。
我是不是太孤僻了点?
“小飞。”一把清脆的嗓子唤我。谢谢天,她终于出现了。
我慢悠悠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下打量她。
刘菊美丽的长发披散着,一双眼睛黑若宝石,嘴唇显然涂了唇膏。她被我看得有点发毛,眨眨眼,看看自身,再看看我:“干嘛?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我点点头:“亲爱的,我刚才好害怕,真想进去捞你。”
她愣了一下便扑上来拍我:“死女人,就知道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
“啧啧,暴力女。”我轻轻皱眉,再上下打量她,“居然这么快就洗干净了,奇迹呀奇迹。”
老刘被我气得哭笑不得:“说点好听的啊行啊?”
耸耸肩,我迟疑地望着不远处那座小礼堂。真的要去吗?舞会?那么傻的活动,我干嘛非得跟着去掺合?
到底在一起搅和了一年半,刘菊很了解我此刻在想些什么,不由分说便架起我的胳膊向礼堂拖去:“去年你就没参加,今年非来不可!”
“为什么我非得参加那么无聊的事?”我不情不愿地被她拖着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草坪,“喂,带我走马路好不好?”
刘菊头也不回地向她的目标奔去:“多认识点人有什么不好?”
我叹口气,不再说话。罢罢罢,只当是陪她罢,见识见识也好。
买票进场,门口挡着厚重的帘幕,一钻进去便是两眼一抹黑,要好一会才能适应那片黑暗。诚然,礼堂顶部有一盏球形闪光灯正旋转着打出各式花样光线营造气氛,可除了妨碍视线外一点用也没有;音响内轰隆隆地响着迪斯科舞曲,吵死人了。我头晕眼花地被老刘拖到角落里一张椅子上坐下,心中这才安下一半。
“人不多嘛。”老刘兴头头地张望着舞池,“帅哥在哪?”
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么黑,你真能分得出是马王爷还是二郎神?”
她根本不理我,自顾自随着音乐打拍子,又抬手扬了扬长发,风情万种。我疑心这是舞场中约定俗成的暗号,因为做完这个动作后马上就有个男孩子前来邀舞,把她带走了。
老刘真是美丽的女孩子,隆起的胸,挺翘的臀,纤细的腰肢,搭着男孩子的肩膀旋转,真好看。不过要我一整晚坐在这里观赏她的舞姿我可不干。我伸个懒腰,摸出手机看时间,决定再坐五分钟走人。
手机上显示有两条短信,一条是卞丽发来询问舞会是否有趣的。我给她大大渲染,极力鼓吹,力求把她们也骗了来一同受苦。朋友嘛,朋友就是用来互相陷害的,哈哈。
另一条是岳云。这小子本来也想跟来玩,被我硬是挡住了。最近他有点太粘我,我觉得不好,他应该有他自己的朋友圈子;再说,我还不知道要如何以情侣的身份与他相处。
“盏,舞会好玩吗?”
“不好玩,无聊死了。”我老实地回答他,把手托着下巴发呆。好像没有哪对情侣是像我这样冷淡的,可是要我抱着岳云作甜蜜状……真傻的画面,是不是?
一条影子罩住我,向我弯下腰来:“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我看向他,明知不是岳云,心中却有一点失望:“谢谢,我不会跳。”
“没关系,我教你。”
我翻个白眼,他们都是这么说,可是一旦发现你是真的不会,马上就甩手走人。“我真的不会。”
那人倒没纠缠,走开了。也许是我没有魅力?我为自己矛盾的想法失笑。
音乐停止,老刘回来了,跳得发汗:“小飞,你怎么不去跳舞?”
“我不会呀。”我打个哈欠,瞄一眼手机。
老刘警觉地看我一眼:“你不会刚来就想走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刘也。”
“死女人!不准走!”她急了,“就我一个人怎么办?”
跟男人去跳舞时又不怕一个人了。我忍着笑安慰她:“放心,卞丽她们马上就到。”
她不相信地瞪着我。
“真的,不骗你。”
何飞盏的金字招牌的确是童叟无欺的,刘菊向后靠在椅背上:“她们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我笑笑。
音乐声又起,又有男孩子来邀舞,老刘又跟他们走掉了。我这才确定是我自己没有魅力,不然为什么只请她不请我呢?也许是我今天穿的这件玫红色的大衣太老气?
不奇怪,我姐姐的旧衣裳,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存货。可我喜爱那美丽的色彩,成天套在身上到处晃;里面一件长款的大毛衣,好像是没魅力。好吧,我原谅他们的有眼无珠。
也许我该趁现在走人。
瞄一眼舞池,老刘正与别人跳小拉,一来一往,旋转抬手,有模有样。这几年她陪着张涛天天泡舞厅的功夫没有白费。
我悄悄站起来向外走。她玩得那么高兴,不会发现的。
“何飞盏!!”有人在我身后叫。
我根本不管,还有几步就到门口了,钻出帘子就是自由。我要回去钻进温暖的被窝,接着看我那第五十九次《荆棘鸟》。
“何飞盏!!!”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门幕时,巨大的喊声盖过音乐响彻室内。我不置信地回过头去,是谁?谁吃撑了爬上主席台握着话筒大吼我的名字?
那个黑糊糊的身影还捏着麦克风:“何飞盏,别走,你还没跟我跳舞呢!”
音乐声早已停了,舞池内外的所有人都向主席台上看去,连门幕外卖票的学生都伸头进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又羞又窘又愤怒,只想快快逃走。无论这是哪个神经病,我都不想出这种风头。
我一把掀开帘子,闪过戴眼镜的买票生,刚想举步。
“别走!”大喊声陪着一道手电筒的光线罩住我。
完了,我想,完了,无论这疯子是谁,我都丢脸丢定了。
背后山呼海啸般响起口哨和掌声,还有很多男孩子的起哄声:“加油加油!别走别走!”
我兔子般窜出礼堂,疾步向外走去,手指因为愤怒而冰冷。边走边还能听见礼堂内的呼喊喝彩声。
“小飞!你等等!!”那神经病居然追了出来,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叫我,“等等!”
我骤然回身,一心想把这个白痴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小飞。”袁立在我身前站定,一双眸子痛楚地锁着我,“为什么不等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伸手来拉我:“回去,陪我跳支舞。”
我轻轻闪开,依旧看着他:“我不会。”
“我教你。”他挡着我的路,身上隐隐透着酒气。
“你喝酒了?”我诧异地扬眉,同时发现小礼堂内有很多人跑出来看戏,连忙转过身去。袁立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挡住我:“小飞!别走!”
我叹口气,看在他喝醉了的份上我原谅他的白痴举动,但是同醉汉纠缠是很麻烦的。上帝呢?耶稣啊,平安夜就是这么平安的啊?
袁立对我能有什么真心呢?彼此都没交流过,了不起只是一点好感,他有什么资格拦住我的去路?我说:“你醉了,回去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不!不!别走!”袁立说,“我没醉。”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眼神复杂,但是清楚;酒气虽重,身形到还不晃。我心下稍安,放缓语气:“那好,什么事?”
“我喜欢你。”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人示爱,不过是最疯狂搞笑的一次。我笑起来:“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但是我比他好!”袁立十分自信。“我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会玩,以后肯定比他疼你。跟他分手吧。”
我看了看他那颗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头,以及讲究的外套和牛仔裤。这还是个孩子,幼稚,自幼被宠坏的那一种,这样的孩子懂得的爱情无非是这样罢了。我摇摇头:“谢谢你,但是——”
“不!听我说完!”袁立又来拉我,“那个人有什么好——”
“别碰盏。”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袁立的手顿在我身前,被一柄银光闪闪的尖刺状武器拦在那里。
岳云?我只觉越来越荒诞,但是下意识地完全放下心来。
他很生气。我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虽然外表看不出,可我就是知道。这家伙生起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连忙抓住他:“小云,这是干什么,收起来。”
岳云看看我,犹豫了下,还是把那凶器收起来了。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呦!拿根针出来老子就怕了你啦?”袁立倒火了,“来呀,杀我呀,有种杀我!”
礼堂门口的人群慢慢靠过来。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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