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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传说】第一章
□ 雨后看花
2009-12-25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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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当初……”雨后盯着夜色,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欲言又止。
夜色彷佛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淡然一笑:“因缘了时,一切都会放下,我等修道之人自不会因为俗事扰了心境。”
雨后一叹:“大道无情,你这至情之人却修那无情大道,何苦来哉。”
“那你呢,你又修的什么道?”
雨后双目一冷,一股杀气油然而生:“道法三千,条条可通大道,我修的就是杀之道,以杀入道,由杀证道。”
杀气由内而外自雨后身上扩散开来,奇寒无比如凝实质,在场之人心头如遭刀穿,皆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亓官感觉那男子似是无意的朝自己这边一瞥,顿时头皮发麻赶紧把身体往后缩了一缩,擦拭着嘴角流出的鲜血。心中恐惧:不好!他发现我们在这里。
转头一看借借,发现借借虽也作出惧怕之色,小嘴却不时俏皮的撇一撇,彷佛是听到某个熟识之人说着自己惯常听到的训诫一般,不禁生疑:难道他们认识?
雨后一指祁肇,对夜色道:“既是故人,这里就由你来照管。如今那些昔日故人也都纷纷而至,用不多久我等便可齐聚一堂,那些该了的旧日恩怨也终将有个结果。”
“你要走?”
“杀几个人,了一件事。”
雨后将身一纵并未掠走,而是如风筝般悬在半空,冷笑一声:“尔等听着,窫窳之事不过适逢其会,既已了结该当速速离去。如今仙人冥三界活动频繁,释道儒三教蠢蠢欲动,皆欲往数日后那场盛会去凑凑热闹捞点便宜,真是不知死活。尔等若不想丢了性命,就收起觊觎之意,远离这是非之地。”说罢化做一道飞鸿远去。
米妃离在亓官离去片刻之后慢慢有了知觉,微微一动便感觉五内之中如同空气被生生抽干化作真空般撕扯疼痛,所幸丹田里已生出一丝真气缓缓运转化解伤情,看来那个叫做露棱的女子给她服用的药丸非同一般,受此重伤却只短短片刻便有如此奇效。
恍惚中她依稀想起那个头戴纶巾身穿布袍带着几分无赖的男子,暗骂一声“混蛋”,混乱中自己被这厮忽悠的不轻,竟然忘了寻找无玉丫头反被其拉着狼狈不堪的到处逃窜,最后还被那从天而降的石狮子压迫昏迷。她艰难的挪动一下身子,费劲的睁开双眼,眼前景象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一名乌衣女子正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刚才那个不断抛起石狮子的劲装汉子正靠在一棵大树树干上打趣的看着自己这边。
米妃离昏倒前并没有见过露棱,但是直觉告诉她是这个女子救治了她,望着这名乌衣女子她吃力的说:“你是……是你……救我?”
“是我给你服的疗伤丹药,作为回报你家相公去帮那厮办一件事,很快就会回来,你也不用着急,安心静养便是。”露棱一指那边的坐听,温声说道。
相公?
我相公?
米妃离头脑一晕,急道:“他……他不是……我……”
话没说完,那边坐听叫了起来:“奶奶的带个话也要这么久,女娃子你那小白脸相公真是中看不中用啊。来,来,来,露棱。老子闲的蛋疼,咱俩再下几盘如何?”
话头被抢,解释不通,米妃离只觉自己冤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羞愤之下胸口发闷,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空灵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海蓝被这一句说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一时却又忘记被人引开的这茬事情。
宫装女子彷佛没有听到海蓝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远方,也许那里有什么人、什么事牵引着她、纠缠着她、绑缚着她。
踌躇片刻后,她也只能轻声微叹:“该来的终究要来,该了的总归要了,你少不得还要走这一趟,去见见故人了。”
“空灵姐,你要去哪?带上我吧。”海蓝抱着那只“傻小子”对空灵撒起娇来。
空灵回身怜爱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柔声说:“不行!小蓝乖,和傻小子在这等我,马上有大事要发生了,千万不要出去乱跑,这里很危险。”
海蓝和洁生这两个古灵精怪顽皮可爱的小家伙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让她打心里喜欢,总是不忍拒绝她们的要求,更是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她们,生怕她们受一点委屈,但是这次她还是拒绝了。
看着空灵远去,海蓝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嘴里嘟囔着,似是抱怨着什么。忽而眼睛一亮,嘴角露出狡黠笑容,抱起傻小子小声嘀咕说:“不带我去,我难道就不能偷偷跟着么?”向着空灵身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碧落走了,带着一身的伤疼离开,连疗伤都来不及,因为他不能等也不愿等,时间紧迫他不得不走,必须尽快赶回皇城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知国师。也许国师对将要发生的那件大事早已尽知,但他却又一直讳莫如深,如果不是曾经几次隐约听到国师低语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此时他虽然已经有所揣测,却也无从下手,一切还是将由国师定夺。
夜色行至姬无玉身边,略做检视发现无甚大伤,掏出一颗碧色药丸喂她服下,无玉打坐运功化开药力,顷刻间伤痛全消,起身谢过夜色,眼中尽是一片仰慕崇拜之色。
夜色见无玉已无大碍,便又掏出一颗绯色药丸交付与她,一指那边躺在地上发呆的祁肇,温声道:“劳烦姑娘将这药丸给他服下,扶他随我去书院静养吧。”
祁肇见夜色连药丸都要假她人之手来喂自己,不禁又是黯然一叹。
高空中,一只海东青疾速掠过,一条腿上绑着一根铜管,另一条腿上却套着一枚小小的牌子,如果有人能够近看这个牌子一定会大惊失色,牌子上只有两个让人退避三舍的小篆“三界”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和世间众多远离尘嚣的村落一样,这里也是炊烟袅袅一片宁静。大人在田间劳作,顽童在树上河边玩耍嬉闹。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村民的身份。
豆花村,世人皆知这万丈红尘中有个号称天下第一世外桃源的豆花村,那里生活着避世的隐者、逆天的修真、悔悟的凶徒以及寻道的大妖,却又无人知晓这号称第一桃源的豆花村地处何方。
村中紧靠山边的一块空地上,地面突然高高隆起,新鲜泥土不断翻涌出来,随后一只硕大的老鼠“轰”然破土而出,这只硕鼠出土后将身一转,化作一名身型瘦长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淡淡的几根黄须稀疏的点缀在苍白的脸上,双目中却是神光内敛,坚毅沉着。
大侠硕鼠
有人说昔日大侠早已随着那阙满江红悄然逝去,其实大侠虽死硕鼠却还活着,只是为了那不得以的苦衷才黯然隐退。就只因为大侠也是大妖,被人喊打喊杀的妖怪,被人叫做妖孽的存在。
黑衣男子拂去粘在身上的零星泥土,仰头看看天色,疑惑自语道:“这借借出去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见回来?江湖中凶险异常,别是出了什么差错。不行,我得出去找她回来。”语罢,化做一道黑影离村而去。
米妃离再次昏迷后,坐听便不再叫嚷,急忙过来和露棱一起查看究竟。发现她的伤势并没有恶化后,方待松一口气,却听身后突然轻铃铃的一声轻“咦”,随即一股冰冷的水气侵袭而至。二人骇然回头,只见丈外不知何时出现一名妇人,来的无声无息。以两人修为竟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可见实力高的离谱。
这妇人一身缟素,梳着坠马髻,行止中看似柔弱,冰冷白皙的脸上却透着一股逼人的傲气。妇人素手微抬一指倒在地上的米妃离,朱唇轻启从齿缝中蹦出冷冰冰硬邦邦的四个字:“她,我带走。”那语气显然不容一丝质疑。
坐听正要发作,突然从这妇人的形象想起传说中的一人,惊叫出口:“寒水夫人!”
传说中,最神秘所在黑水宫的主人寒水夫人,寒水月沙。
寒水夫人要人,二人根本无力阻止,只能乖乖退到一边,这女人素来以狠闻名,不分好恶,轻描淡写间随手杀人,不得不小心谨慎的戒备着。
寒水月沙凤眼一扫不远处的禁行旗:“三界中人?不杀你们,走。”
听到寒水放行,二人任然不敢有半分松懈,正欲退去时,忽然一声长笑划空而来,一披甲男子凌空落下。
“黑水宫主寒水月沙,我来杀你!”
“豆花村里雨后看花,我让你杀!”
坐听与露棱暗叫一声“天爷”今天是撞了什么邪?接连碰到这些变态恐怖的存在。
寒水月沙素手一挥,碗口粗的黑水如一条软鞭抽向雨后,水黑但不臭反而散发出阵阵甜香,香水有毒,蚀骨化筋。雨后凝神静气,握掌成拳,平平击出一拳,这一拳很沉重,重的可以压垮一切,拳劲迎上水鞭,发出呲呲之声,两相消散。寒水一看水鞭无功,萍步青云而上在空中玉指连弹,只一息间漫天水珠向着雨后落下。雨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凌空一抓竟将鲜血凝成一柄细长血剑,大喝一声:“大器不工,大象无形,一步十杀,百斩千回。血刃灵言斩……”无数赤色剑气破空而上,冲向黑雨和空中的寒水,顷刻间将黑雨化于无形。
寒水月沙自空中大大吐出一口鲜血,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显苍白,双目如毒蛇般狠狠盯着雨后,冷哼一声远遁而去。
寒水夫人遁去之前,悄然将一滴微小的黑色水珠射向那边倒下的米妃离,等到雨后几人发现已来不及解救,水珠透过米妃离的手臂渗入体内。雨后本待去追,却因顺着水珠射去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让雨后大感惊奇。
雨后来到米妃离身边仔细一看,心中惊诧:“这女娃竟是天生火灵之体,黑水宫上下修习均属水灵之术,为何要掠走这相冲相克的火灵之体?劫掠不成,却又想以黑甜之毒将其毁掉?”黑甜之毒,奇毒无比,几乎无解,普天下因此毒而死之人何止万千,虽有解法又能及时解毒的就只有那么寥寥两三人而已。
剧毒带来的痛苦将米妃离从昏迷中折磨醒来,虽名黑甜实际却像是让人无法入梦,只见米妃离双目充血,身体僵直,豆大的汗珠如雨滚落。雨后看着眼前这个女娃,忽然想起当年那个待自己如亲弟般的大姐——雁字云笺。怒目圆睁,恨声咬牙道:“寒水月沙我誓要杀你!”
转而神色一黯,望着米妃离说:“今日相见也算有缘,且救你一命,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雨后带走了米妃离
亓官和借借离开密室,绞尽脑汁的想要找个办法离开,好脱离这个女人的掌握。思考之中时不时瞟一眼身旁这个要人命的小妖精,当他再次瞟向借借的时候,正好看到借借冲他妩媚的一笑,这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迷直的亓官色眼迷离口水横流。
借借抱着亓官一只胳膊,腻声轻语:“此处真是无聊透了。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一处极美极好的地方,作为回报你也带我去一处有趣的地方逛逛吧?”
“好啊!好啊!你要去哪里,只要说个地方,咱这就带你去。”亓官流着口水傻笑。
“人家想去传说客栈逛逛呢。”
“传说客栈!嗯……传说客栈?”亓官顿时警醒,心想:“这小妖精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去哪不好要去那个鬼地方,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回去自投罗网。”
“怎么样嘛!地方说出来了,你快带人家去嘛。”借借对亓官撒着娇。
亓官嘿嘿干笑几声作为掩饰:“传说客栈?我倒去过悦来客栈、龙门客栈和有间客栈,却是从来没听过你说的这个传说客栈啊?那是个什么地方,很有趣吗?”
话音刚落,借借忽然把脸一变,松开亓官那条爽的发酥的胳膊,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架在亓官脖子上,这匕首上闪着渗人的蓝光,一看就知道是喂了剧毒的:“想死,想活?”
亓官窟通一声坐在地上,小脸吓的苍白,带着哭腔挤出两个字:“想…活…”
三日之后,雨后带着米妃离来到一处人畜绝迹黄沙万里的荒芜之地,他将妃离放在地上,连点几处要穴并运功让她暂时缓解痛苦,然后沉声问道:“救你之前,回答我几个问题,如能过关方可救你。”
妃离将头轻点几下,一脸憔悴。
“第一,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问心无愧,救人水火,就算妖魔也是善。虚伪霸道,害人性命,纵使仙佛也是恶。”
“第二,如果你是一只妖,你将如何?”
“该怎样便怎样。”
“第三,现在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活着!”
雨后朗笑一声:“好!算你过关。我救你,不要忘记今天你说的话。”
说罢从锦囊中拿出一枚金灿灿的肉丹塞进妃离嘴里,然后一掌将沙地击出一个深深的黑洞,把妃离丢了进去,又摸出一块玉牌扔在妃离身边。
“你刚吃下的是一枚内丹,火性大妖的内丹,只有这样才能救你。但是,它会改造你的身体,当你毒尽痊愈之日,你也就不再是一个凡人,你将变成一个妖怪。将来有困难可拿玉牌出来,自会有人引你进入豆花村。天帝之女,旱魃之体。哈哈哈哈”雨后埋好妃离,长笑而去。
皇城,国师府。
夜已深,四下一片静默。府邸深处一座偏僻角楼之上,黑暗中一人独立窗前,身影绰约。忽而轻叹一声,细语低吟:“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声音听来竟是个女的,朦胧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出,这女子身上穿的竟然是当朝国师的官服。国师居然是个女人,这个女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教掌舵人。
“碧落就快回来了,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发生了。江月啊江月,你也该离开这里,出去走走了。”
这个身为当朝国师的女子名叫——江月
作者签名: 小楼刻烛听春雨;白昼垂帘看落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