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鸟人-个人文章】
淮阴的那个秋
□ 鸟人
2010-07-14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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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端午节,每每遇到这样浓郁的日子,我内心都很沉重。床下摆放着两只破碗,阿伟一来就劝我把它扔掉,对于阿伟的建议,我作了严厉的抗议,很简单,即使它们成了碎片,我也要永远把它们留在身边,伴我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两只碗成了碎片,并非我的本意,可惜就像我的能力一样,连保护好它们都做不到,望着刺眼的裂痕,我的心无比伤痛。在这思乡浓朦的泪雨中,我似乎看到两位辛酸的老人,坐在一张大大的木床上,在昏黄的白炽灯下,伤心啜泣,一丝丝白发,衬托出憔瘁的面孔,屋外秋令时节的风雨,让他们如此陌生地感到寒冷。他们在埋怨,在悔恨,数落着许多的不该,而这千不该万不该的罪魁祸首,却是我这么一个女儿!
我叫海英,重庆人,二00二年全国统招下来到淮阴,曾就读于淮阴师范学院,因普通话未过关而与大学毕业证失之交臂。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所学校,因为它同全国所有高校一样,打着扩招的旗帜,狠赚人民大众的血汗钱。在大学四年里,我彷徨无主,甚至不知所措,最后落得一无所有。我承认,在淮阴师范学院,我什么也没学到,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心结,二00七年二月份,我从深圳坐火车回到了江苏苏北,就在淮阴师范学院附近的居民区租房子住了下来。淮阴是一个消费水平较低的城市,在这里,我可以勉强打发自己的日子。
回淮阴不久,我就去了学校,目的是希望自己能拿到毕业证,于是,我又见到了那些我根本不想见到的人。周不国,一个根本没有过接触的新任系主任,而于他,我没有多少话要讲,一句话,非常厌恶,就像系里所有人厌恶我一样。在这个过程中,我又与张慧慧见面了,而且事事都还要找她,这个女人,我真的很不喜欢,个子也不是太高,人也不是太漂亮,可脾气古怪,话语伤人,句句刺人心窝。我与她同龄,可她就叫我“小就”(淮阴话,小孩子)“这小就!这个小就!”望着她尖尖无肉的下巴,一双突突无彩的眼睛,我在想,你不过就是一个办公室人员,整整资料,给领导们办办事,又何能让你如此高傲呢?更何况你还是讨了你老公的便宜呢!因为她老公是院里面的一个人物吗!真的是一人升天,鸡犬皆升天了!当然,我也见到了张谋成,中文系党支部书记,被人叫着笑面虎的男人,他仍同往常一样,喜笑颜开地问候了几句,然后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他曾经说了句让我给终身难忘的话,那就是“需要我们关心的学生很多,你以为就你一个吗?”说这话时,朱一芳也在场,朱一芳是我们班的班主任,一个很会逢场作戏的女人,为了在领导面前邀功,我曾经成了她很好的一只工具。说到张谋成,当然不忘提起赵冬原同学,同窗四年,又同在一个宿舍,我们之间交往不深,每天也就起居之间的碰碰撞撞,四年里君子之交淡如水,然而,我还是成了她的棋子,她替男朋友补考粉笔字,被监考人员逮个正着,为了男朋友便把我成了替罪羊,而当时我远在北京,并不知所发生之事。当然,赵冬原同学并没因此而获大罪,她毕定是张谋成的得意门生,又能说会道,这样一件事情,对于一个有前途的学生,又算得了什么?但我就不同了,本身就是一个有问题的学生,却还罪上加罪。
这段时日里,我就像回到了学校一样,每天按时起床,看英语,练习普通话。学习专业知识,不管刮风下雨,都带着书本到学校里自休室看书学习,练练粉笔字。我在想,如果拿到了毕业证,我就回老家边区支教去,教师虽然不是一个赚大钱的职业,但它是一个可以不断学习的职业,更何况当今势下,它已经变得非常热手。就这样毫无心计地过完了两个月,四月底,燕子从无锡赶了回来,我们在时代超市碰了面,一年过去,两人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说说笑笑,逛了时代一圈,又去了老校区,在老校区的绿荫地带走了一遭,虽然都觉得学校生活没有给我们人生带来多大意义,但点点滴滴的快乐总叫我们止不住地回忆。最后,我们去了时代旁边一家餐馆。市中心的餐饮,重在环境,而食物,也就那么一般般。站在吧台,望着墙壁上的菜谱,最后点了两份较为便宜的意式鸡蛋面,要了两份果汁水,然后在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过了好长时间,意式面来了,两大盘,看上去不错,吃起来却糟糕透了。“还不如去小饭店呢!”燕子从来心直口快,毫不遮掩。“这是我第一次吃洋餐,哈哈,看来真就那么回事哦!”失望之下,也不免想到了许许多多,大学四年,要好的没几个,如今唯有燕子有着联系,对燕子难免注入了一些特别的感情。然而我对燕子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家条件不是太好,母亲在上海给人家做保姆,而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妹,姐弟三人同奶奶住在一起。燕子上学时贷了学校的款,她同我一样被学校列为班里的贫困生,不过燕子比我踏实,学习比我好,所以她顺利地拿到了学士学位,现在回到淮阴,只是想通过一系列考试,然后到学校里做一名普通教师。
在考试前,燕子在我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淮阴的雨季也开始来临,不断地悉悉下着小雨。我们两个人再度走进大学校园,不由自主地又过了一段自由自在的学生生活。五月前,燕子回家了,我一个人呆在淮阴无所事事。五月三号晚下了一场暴雨,风雨交加,雷电轰鸣,那一夜我失去了生命中的一位友人,我的心情很难过,真的是糟糕透了,好一段时间都没能振作起来,燕子在电话里叫我照顾好自己,并答应过来陪我,见到燕子,我反而没了泪水,两个倒像往常一样,学习学习再学习。
日子过得缓慢,学校的事已近尾声,只差普通话考试了。燕子参加考试去了,我开始沉迷于网络,在淮海地下广场冰儿网吧里,遇见了一个年近五十岁的男人,发福的躯干,整个人重重地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他笨拙地打天电脑,登了QQ聊天器,然后打开视频与别人聊天。他的指法很慢,老是找不到字母的位置,有时也忘记了一个字的音韵,于是,他向我求助,我帮他输入,有时给他提示,他用沉浊的声音微笑着谢我。那时那刻,我却多了个心眼,猜测此人一定有点什么能耐,便偷窥了他的QQ号码。他对我讲,他在等十一点钟到南京的车,提及南京,我仍然对它少不了几许神往,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红衫衫的男人,浓眉大眼,肉鼻子厚唇,更对他多了几份好感。一个小时后,这个男人便提着小包走了,也没道个别,他高大魁壮的身影,很快就走出了我的视线。晚上,我又去上网了,当然是为着QQ的事,我刚把请求发过去,他就接了,没想许多复杂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告诉他我是谁,他便热情起来,告诉我他姓杨,叫杨广政,并留下了一串四个零的手机号码,说有时间找他玩。杨广政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他没有多少虚言,实话实说地告诉我,他还得在南京呆一宿,需得第二天才能回淮阴。
六月初,燕子打来电话,她要求搬过来同我一起住,一是为了等成绩的公布,再者家里人托了关系帮他在淮钢附近一家企业找了份工作。这本来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就如燕子讲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只是我这人从来单打独斗惯了,再说,我同那个叫杨广政的男人又有了非同一般的关系,燕子虽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但这必定是件见不得阳光的事情,我强人所难地在电话这头加以拒绝,而燕子向来也有一股叫人抵挡不住的倔脾气,而我也自知理亏,最终向她低了头。
燕子搬来不久,就下了一场非常大的雨,晚上,我们两个人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却遭了贼人的窥视,一股强列的手电光,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大叫一声,偷窥者迅速闪过了窗户,听得咚咚声的脚步同哗哗雨声混在一起,我一个翻身开门追了出去,只可惜连那贼人的背影都没瞧见,鉴于这样一个惊心胆颤的夜晚,我和燕子一起重新挪了个地儿。
我把这件事讲给杨广政听,他面无异色,只是随便问了几句,然后叫我自己要小心。作为他这样年龄的男人,已是处事不惊的状态,所以,我也并非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多少安慰,只是闲了,大家随便找些话题聊聊。杨广政喜欢玩电玩,或者到游厅斗地主,他对这两样事情非常痴迷,玩一次不输个千二八百,他心里似乎就不踏实,而且他还非常厚脸,自己输了个精光后便对游戏厅老板要钱,为此,凌晨两三点打电话说他在派出所,对于我来说见怪不怪,这样 的无赖,人家老板他没有办法,恐怕治安人员也觉得无奈。
杨广政曾经是武警部队的,也干过巡警。他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政府治安人员大白天到处搜逻流浪街头无业游民,比如乞丐,精神病人,他们把这些人集中到一起,然后准备一辆封闭式的运输车辆,把他们拖运到外地,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把这些人赶下车,所以这些流浪的人便流放到了另一个城市。我问他这是真的吗?杨广政坐在另一个位置上,摇摇手笑笑,过一些时间,他扭过头对我说:“别看这些人,他们这样被运来运去,最后还是能一路乞讨回家呢!”听他这么一讲,我倒想起老家一个精神病人,他一身褴褛。满身恶臭。整天唱唱跳跳,但人们却说他已经走了大半个中国!
杨广政并不是一个怎么会讲故事的人,他的言语很少,但他也喜欢说事,一些关于古代帝王的野史,文化名人的风流史,小妇人家的浪荡史,没办法,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爱好,即使这样,他却能用江淮人不地道的普通话,一字一句地把《兰庭序》完整地背出来,也许这个原因,我们才相处了那么长。也许是历史的原因,一个好学的时代,造就了他这样一个不太深谙于文化深处的人,浮浅的博谈与无主诣的空论,成了他这一辈人常炫于世人的工具,有的升官发财了,而有的却落陌于世,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我和你一样,在混!”他喜欢收集字画,而这种收集,也许是一种社会风气强压在他身上的痕迹,不然,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把某些人的真迹送给我又让我撕毁。我也同他一样,有好的喜好,却并不深造,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
燕子上班的地方很远,她每天五点半就起床了,洗洗刷刷,六点准时离开,她骑车去上班,一开始,是自行车,后来老板把自己的电动车借给她,借于此便,晚上下班后,我俩常驾着电瓶车到市里玩。那些时间,我还不会骑自行车,燕子力气蛮大的,她能踩着自行车把我驮着,有一次因为让车,我们两人同时从车上摔了下来。我这人很笨,只会坐死车,而燕子却也那么迁就于我,其实,我比燕子大,然而燕子更像我的姐姐,这不只是个子的问题,她必定有弟弟妹妹,从来就拥有了照顾他人、爱他人的心肠,而我,独生子女的生活,向来就是以我为中心。
饭后茶余的时间,我们两人常常聊些学生时代的事情,彼此说着大家在学校时的所思所想。原来,上学的时间性里,我们真的是那么不太了解,虽然生活在一起,可大家的心都是封闭的!坐在屋顶上,吹着夜风,望着星空,无边无际的思想就像夜空下,都市霓虹中黑色的方块墙。在释然的状态下,我俩又带有了对生活、对未来的忧伤。我对燕子讲,在那时,多少是有些猜测,但必定没猜中,可也不敢细问,总担心伤到了自尊,其实,我还是觉得。如果真的是姐妹,我们之间应该多一些了解才好,即便做不了什么,但也可以一起分担忧伤。
其实燕子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美丽的脸,头发长长的,大学时,她拍的艺术照在班里广为流传,当时我还没能把照片中的她认出来。那真的是神化一般的美丽女人,上相后的迷人气质把班里所有女生都给压倒!,然而,生活中,我们无法从燕子身上去寻找照片中的那些异光,她太实在了,一个很安份的女孩子,一个非常遵循生活规则的女孩子!除了天生的倔强,你再也找不出她身上的缺点!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两个人天天住在一起,面对面而卧,并排而坐,彼此当着面搞个人卫生,换洗衣服,这不仅仅是熟悉,而且还在渗入性地适应,打开心扉的接触,让我们越来越零距离,而我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不想燕子,欠疚于她,愧对于她,于是,我暗想以后的日子,希望自己要学会包容于他人,爱及他人,而不能过多地我行我素,更不能专于自己那自私的个人中心世界!
就在我与燕子一起重新拾回学生时代快乐的时候,小娇也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对于小娇的了解,燕子比我多一些。燕子虽然也有一点自闭,但她还是蛮喜欢交往的,所以,在大学时,燕子人面较广,朋友也就比我多。小娇的到来,使我们大呼小叫一翻,真的是难得的重聚,大家还能彼此没有分别地挤睡在一张大床上,聊啊聊啊,整个昼夜都成了我们聊天的时间,直到疲惫地睡去。小娇对于我俩来说, 是比较优秀的,毕业后参加了教育局的考试,然后通过支教的形式在韩庄中学任教,韩庄离市区并不远,所以小娇还是蛮幸运的。小娇长得清瘦,是一个比较内的女孩子,她说话做事都很有内含,这当然也与家庭环境断不了联系,小娇的父亲是一位年长的老师,她前面有两个姐姐,而小娇是家中的宝贝。小娇喜欢逛街买衣服,每每来到我们这里,我和燕子就陪同她一起逛街。小娇喜欢淑女款,天琦是她常去的地方,除了天琦,当然就是乐园女人街,我们也会顺待去时代看看,对于淮安这个城市来说,时代是它不可缺或的历史内容,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淮安这个城市中心的人们的生活。逛时代,纯粹只是走走看看,有时也会到三楼买点熟食或者零嘴。我们也会去易初莲花,但那地太偏了,上那里也真的是出于好奇。
小娇一来,我们一般都是叫外卖,或者去简易式中国餐馆,吃吃喝喝对于女孩子来说并不 怎么看重,猎奇也就够了。小娇找到了一家重庆人开的冷菜店,她在里面买了夫妻肺片,我对小娇讲,这还是头一遭吃这菜,小娇睁大了眼睛,“这不是你老家的特色吗?”我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了想:“我在重庆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名目,可我一出来了,发现重庆知名的特色菜我一样也没有吃过,也许这就是身在外地的福啊!”我说的也是一句实话,家不富,饭菜也就跟着穷,这些极为讲究的东西,哪是一个普通家庭所能天天享受的事!比较我们三人,都是农村长大,小娇出生在盱眙县,那里虽有名山、名人、名地,还有出了名的龙虾,却也是淮安的贫困大县,因此,我们三人就像大山里的麻雀,唧唧喳喳,热热闹闹就行了。
对于男人的了解,我的认识真的很少。说来也怪,杨广政总是隔三差五地对我讲,要请我的姐妹们吃个饭,一来是时间不凑巧,再者我总觉不妥,心想,他又不是我男朋友,而我与他又是这样不明不暗的关系,再说了,请她们吃饭,于你杨广政又有什么好处呢?是为了显示你对我的好?还是花心难足,想见见更多的美女?对于这样的男人,我只能附和着笑,他的那些心眼,我真的猜不着。不过杨广政这个人我一直认为他还是比较实在,至少没有什么花言巧语,虽然喜欢浮夸,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多多少少还是知己知彼。男人吗,说话是常有的事,他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争足个面子!因此,我还是比较遵从于他的,也许就是因为我有着这样的心性,所以他才对我有着几份信任吧。
杨广政就犹同一个游民一样,整天在城市里飘来飘去,没有固定的事业,利用自己过去的关系,专为那些拿了黄牌的人办事,向他们收取一部分资金,从中赚点中介费,用淮阴人的话讲,杨广政就是一头“黄牛”,专干这类人们不愿意又非得这样去解决的事。他的事情很多,电话也很多,老是听到谁打架被抓到某个派出所,谁开车被罚吊了照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很简单,按章程办事就得了,然而,中国的社会机构就这样,总是有机可乘,而这样的机会又往往是上面的那些人所为。所以,在中国,法律是可以儿戏的,规章制度是可以因人而异的,更滑稽的是,一个社会服务机构,往往还生有指标,比如交警,每个月要开多少罚单,这样才有奖金可言等等,所以,在这种情势下,蹲点式贼性行为常常成了交通部的重要手段,他们在路边偷偷安装电子眼,几个人躲到马路边树丛里,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将其逮个正着,这种不重管理重利益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偏离了一个社会机构的服务宗旨,所以,当人们听说某某公务员遇难于街头,大家似乎并没有多少同情。
杨广政的战友很多,东西南北,各有所不同。当过兵的人在很大程度上与常人不一样,他们比较讲义气,说话也较直来直去,就像淮阴这座城市一样,一个庞大的军队驻扎于此,它也算是一个重要的军事基地,人们在说话做事之间,无形地增添了一个苏北城市面上所拥有的特征。淮阴是一个不大的城市,这里曾经很贫穷,在过去,上海人是非常讨厌苏北人的,以前流行这样一句话,苏北姑娘找苏南的男人,苏南的姑娘要嫁上海男人,上海的女人要傍个外国老男人!苏北男人拿票子到外地买女人!当然,现在不一样了,苏北人也有苏北人的方式,不管农村城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广政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自己没想好。他说,“那你考研吧,我供你学费。”我坐在车里想了想,考研当然是件好事,但又往哪里考呢?话说回来,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淮师那些嘴脸的人,他们对我的打击已到达了冰点,我似乎也燃不起考研的热情,想想论文的阶段,我把自己呕心沥血的文章放到周不国的办公桌时,周不国那一脸的轻视的嗤之以鼻的形象,沉沉打击在了我的胸口。说实在的,那篇论文完全出于我的手笔,没有半点虚假和抄袭,从自己的观点着眼,以自己的心态写文,我是真心希望自己大学四年能在最后播出点儿种子。可惜,周不国看都没看就否认了我的文字。其实这草草千言,都是我一年多来所设想好的啊!当场,我把一叠厚厚的文字从周不国手中拿了回来,回到住处昏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把一位朋友的论文重新复印了,装订好交给了周不国,他收了,如果说他不收下这篇文章,那么他真的烂到了极点,因为这不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所能写出来的,当然,他也许永远也查不出它的真伪,因为我的朋友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却利用了他的成果,想来他在幂界一定会恨死我,因为我是这般没出息!无能!当然,我也不会傻到杨广政的话所有的我都会去相信,他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为了拴我两三天而已,像我与他这种关系,除了金钱的作用,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维系?杨广政已对我说过,他是不可能再离婚了,因为他已经是二婚,前妻还可说是夫妻关系不好,可现在这位呢?难道也对众人宣说夫妻之间的不合?人有脸树有皮。而他自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得非常有脸面的人!当然,不要脸的是我了,人鬼都做!再说,男人都是花心萝卜,今天找着了我,不知明天又会去找谁?我才不要掉到深阱里,免得到时爬都爬不出来!
六月份的时候,学生有很多考试,小娇趁便到市里找我们玩,刚好杨广政打来电话,说要请我们吃饭。既然这样,我们三人就到淮海广场阿香婆要了座,一边等杨广政一边聊天。小娇说,她现在取得的成绩还比较满意,学校对她也比较重视,为了教研,学校安排她跟班走,跟班走于老师于学生都比较有利,而且下学期便是初三了,初三是学校关注的重点对象,也是全校的期望,因此,小娇马上就要上任初三,这的确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虽然担子重,但从小娇的话语中听出,她是能够胜任的,而且也一定能做好。聊到这里,小娇也深深叹了口气,对我们幽幽说道:“其实我内心所想的和现实所做的都是两马子事,以前我总有许多新奇的方案,可一到现实中我就妥协了,所谓的教育改革,也许不过是喊喊罢了,如今城市和农村教育分化得这么严重,何谈公平啊!农村的教学仍是考试为重,我现在还是像过去的老师一样,整天逼着我的学生做各类做不完的试题,你不这样做,你就会拿不到成绩,你内心就会恐惧!现在的老师不符合要求就不能编制,就享受不到应有的福利,唉!……”小娇的话说得我与燕子愣了半天,没想轻松自在的小娇,内心竟藏着沉重的烦恼,难怪报纸杂志常有教师自杀事件!压力过大,实在叫人喘不过气来。我埋头敲着自己的茶杯,燕子呆呆地望着窗外。阿香婆设在二楼,楼外就是淮安的标志性建筑,一只大大的球。交警们站在路边指挥交通,无数车辆围着球体转了一圈,此时刚好是下班高峰,杨广政还没来,他已经为自己买了辆二手的黑色桑塔纳,开着破车,可能正被车流堵在某个路口。沉闷了许久,小娇突然笑了起来,她红着脸,乎闪着眼睛,两手插在膝间,在椅子上摇来晃去。
“怎么了?”燕子好奇地问。
“我跟你们讲件事,你们千万不要笑我!”小娇把我俩打量一下,似乎从我们眼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接着乱乱地言语道:“我们学校的校长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他是医生,在柳庄镇乡卫生院上班,他老家是淮阴张集的,他爸爸同我们校长是亲戚,今年二十八,比我大五岁,校长给了我电话号码,我们还不曾见过面,校长说他家世家都是医生,你们觉得怎么样?”
“当然再好不过了!”我抢先发言,“如果你两成了,那可是标准性的家庭,医生,老师,简直属于完美型!”
“也太大了吧!”燕子都着脸回道。
“大怕什么?老夫少妻,他才更懂得疼人,五六岁,算不了什么。”
燕子怪怪地瞪了我一眼,我突然觉着一些失言。
“一个在柳庄,一个在韩庄,太远了吧?”燕子一向是个现实主义者。
“距离产生美。”我简单地回了一句,话音刚落,杨广政来了,穿着黄色体恤衫,穿着白色裤子,手里提着个黑色小包。燕子是见过了,可小娇惊讶了好久,我知道,这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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